“我知道,是我......不好。”
他垂下眼睫,如果不是他的任性,又怎会造成沈穆然的不幸?
说到底,他沈墨初才是罪魁祸首。
“都给我安静点!”
陈毅从病房里走出来,满面愁容。
“穆然怎么样了?”沈鸣浩看着老友,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穆然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陈毅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他体内的器官大多出现了衰竭。”
“移植我的,带我去做配型。”沈鸣浩不假思索。
“他现在的状况经不起任何的手术了,因为器官衰竭导致体内淤积的毒素已经对机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害了。”
陈毅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很残忍,只是,生命本就是最脆弱的存在,一点点的伤害都可能引起致命损伤,更何况,沈穆然的这幅躯体,早已不堪重负。
“国外呢?国外有没有可以治愈的办法?”童如烟握着陈毅的手,仿佛抓着救命稻草。
“没用的,我已经联系过专家组了,油尽灯枯,这是没办法改变的。”陈毅抽出自己的手,语重心长地道,“过几日他大约就能醒过来了,好好陪陪他,别落下遗憾。”
“陈伯伯,我求求你,不要放弃穆然好不好?”
沈墨初听了许久才恍然大悟过来,陈毅刚刚的意思,好像是沈穆然的时间不多了。
“但凡穆然有一点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陈毅负着手,严肃地道,“墨初,穆然倒了,你要更加坚强才对,你不能对不起他。”
“我只想他好好地活下去!”
如果他足够强大,可以保护好沈穆然,那该多好?
“过几天,专家组会亲自过来一趟,也许还有希望。”
希望虽然渺茫,但陈毅不想看着如同家人一样的好友如此悲伤。
“花多少钱都没有关系的。”
触到了黑暗中的一丝光亮,童如烟自然不会放手。
“嗯,我知道的,放心吧。”
☆、33
“出去,都出去。”
沈穆然已经清醒过来第三天了,只是精神状态一直不十分的好,偶尔还能和旁边的人说上几句话,但更多的时候则是意识不清楚的,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穆然,我是素媛,柯素媛。”
柯素媛以及一群医生护士都被逼退到一旁,不敢靠近,只怕增加了沈穆然的不安。
“我不认识你,你们都走开。”
沈穆然抱着枕头,仿佛在无助中,这是他唯一的依靠,手背上的针早已偏离了方向。
“穆然,没事的,这里没有坏人的。”柯素媛试着上前了几步,这样下去总归不是个办法。
“不要过来!”
察觉了柯素媛的靠近,沈穆然又向着床头缩了缩,暗淡的眸子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感,“我不要去拘留所,我不去,都不要过来,求求你们,不要过来......”
“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柯素媛抿起唇线,站在远处,此刻的沈穆然实在太过脆弱,拒绝所有人的靠近,把自己安置在一个自以为安全的空间中,不允许任何人的触碰与打扰。
“明明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好......”
无意识的,沈穆然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却在氛围紧张的病房里被无限地放大。
可不是,他原本可以很好。
在沈墨初醒了之前,在当年的误会解开了之前,在没有得到片刻安抚前,他都可以很好。
“习惯”一直都是最好的药物,他早就习惯了日复一日被恨着的日子,反而能够笑着应对。
可是有一天,习惯中的生活被打破,一切有了变化,甚至,他还得到了期盼已久的温情,这该是怎样的喜从天降?
从未拥有却突然得到的确可以带来莫大的幸福感,可是,当期盼已久的东西得到后又一次次地丢失,这样的痛该怎么去承受?
都说先苦后甘是最大的满足,可是,甘后化苦的不幸谁能很好的适应?
“然然,别怕,都会好起来的。”童如烟赶到病房里,大约也是知道了发生什么。
沈穆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抱膝坐着,眼睫轻垂,不长不短的刘海乖乖地落下来,多了几点安静。
“穆然,针掉了,我们拔掉好不好?”童如烟走到病床旁,犹豫了许久抬起了手,轻抚着沈穆然的手背,突然拔除了斜掉的针,“□□就不疼了,对不对?”
沈穆然抽回手,一脸戒备地看着童如烟,眼眶微红,印染着浅浅的委屈,“流血了。”
“没事的,妈给你擦一擦,很快就好了的。”
终于有了回应,童如烟差点忘了该怎么说话,毛毛躁燥地抽了一张纸,小心地按压着针孔。
“妈,你怎么来了?”眼神变得涣散,放松下来的身体渐渐地无力,沈穆然再次抽回了手,尴尬地笑笑,自顾按着出血的地方,礼貌而疏远地道,“对不起,麻烦您了。”
童如烟张了张口,硬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抱歉,我有点困了,有事的话能不能晚点说?”
沈穆然靠着床头,似乎为了证明他所说不假,眼眸轻阖,脑袋微斜,身体也缓缓地歪向一侧。
天气已经开始转暖,经历了严寒酷雪洗礼的树重新长出了嫩叶,小小的芽儿,嫩嫩的绿色,看着好不可爱。
“然然,要不要再睡会儿?”
沈墨初坐在床旁椅上,削着一个苹果,只是,沈穆然再也咽不下半口的苹果了。
“哥,我想去一个地方。”
他看着窗外,忽然开了口。
“不行,你不能出院的。”
沈墨初一脸严肃,不容商榷的样子。
“哥,以前你也不准出门的。”沈穆然精神格外的好,似乎是因为天气的关系吧,“而且,我们就出去一会儿,他们不会发现的。”
“可是......”
“走路就可以到了。”
沈穆然满面期待,像是在请求得到玩具的孩子一样。
“好吧,你坐轮椅。”
沈墨初败下阵来,曾经,沈穆然也不顾一切地陪他出去了,只为了满足他小小的愿望,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拒绝他的请求?
整了许久,沈墨初笨拙地在沈穆然的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天气还是有点冷,要多穿点。”
眼睛还是会骗人的,穿了好多衣服的沈穆然看起来壮硕了不少,掩盖了消瘦的虚弱感。
末了,他带上了黑框眼镜。
他的视力很好,但只是以前,如今,他的眼前常常模糊不清。
最终,在沈穆然的指导下,他们绕过了人最多的地方,去了院外的一条寂寥小道上。
“穆然,这里明明很远,你骗我。”
沈墨初这才发现,他已经不知道回去的路了。
“没有,很近的。”沈穆然狡辩了一句。
“转了那么多弯,我都不记得回去的路了!”沈墨初哭丧着一张脸。
“到了到了!”
沈穆然不理会暗自神伤的沈墨初,反而眼冒精光。
“穆然,你来这里干嘛?”
沈墨初对着没有什么新奇异常的地方发懵,眼前唯一可看的就是已经折了腰,了无生气的树,实在搞不懂沈穆然的心思。
“嘘,安静点,就在这里呆一会儿,就一会儿。”
沈穆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目光柔和,静静地看着枯死的树。
“终究,你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沈穆然自言自语,口吻中映射出一种对故去有友人的叹惋。
“穆然,你说什么?”
恰巧一辆车子飞逝而过,沈墨初错过了沈穆然所说的话。
突然的,沈穆然离开了轮椅,步子蹒跚。
沈墨初吓了一跳,慌忙扶着,“穆然,你这是做什么?”
“没事。”
沈穆然暖暖一笑,任由沈墨初搀扶着。
“哥,这棵树最后还是活不下去了。”
“是啊。”
沈穆然抬起手,虚虚地搭在树上,像那天一样抚摸着树干,底部隐隐长出了新的树皮,却已经被折去了干,“如果,如果没有人又一次伤害它,也许它不会死在上一个冬天里。”
“你说,上次离开的最后一片叶子会不会后悔?”
这句话,沈墨初不知道沈穆然是不是在问自己,只觉得鼻头泛酸。
这棵树,和沈穆然似乎有太多的相似。
明明有机会好好的活下去,却被接二连三地狠狠伤害,直到,它彻底没了生存的希望。
“哥,走吧,回去吧。”
沈穆然掀了掀羽睫,释然一笑,通透了不少,“回去晚了会挨骂的。”
“你带他去了哪里?”
回来后,沈穆然起了高烧,状况差了许多,于是,意料之中的柯素媛开始质问起沈墨初。
“是我,是我要出去的,跟哥没关系的。”
沈穆然扯了扯柯素媛的衣角,带了点怨念,“你们都不带我出去,我只能让哥陪我出去了。”
“你,你现在不能随便出门的。”
柯素媛无奈,掖着被角,骂也不是,训也不对,颇是烦恼。
“这里好久没有发生开心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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