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了“小市中心”有一段距离了,徐栋的脸还绷得像是敷了面膜。苏乔本来是不怕他的,但是看着他这个模样,也隐隐有些胆怯地不敢发话了。
良久,周遭寂静地只听见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徐栋憋不住了,侧目冷声问:“我那哥们还不错吧?”
即便苏乔再傻,也能听出来徐栋的语气十分不好,她斟酌了一下,吞吞吐吐回答:“也就那么一回事吧。”
这个回答有点机灵,徐栋听后才觉得她不那么过分,可心里还不是很舒坦,于是又问:“既然不怎么样,那你刚才跟他眉来眼去的,是什么意思?”
眉来眼去?天地良心,她苏乔可没有那功夫跟孟天权眉来眼去,她全程的注意力都在那盘芝士小牛排上,连跟孟天权说话的时候,都没心思看他一眼的。再回味一下徐栋说得话,苏乔忽而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等明白过来以后,她心里竟像是开满了花一样,热闹的、喜悦的、得意的情绪席卷而来。她不由得捂着嘴笑了起来。
徐栋侧目,又不屑地哼了一声,“很好玩么?”
苏乔屏住笑容,夸张地凑到徐栋跟前凑了凑,拉长了声音故作疑惑问道:“咦,徐栋,你身上怎么有股味儿?”
徐栋噎了一下,她在搞什么名堂?从来反射弧都不知道往哪个地方发展。他吸了吸鼻子,板着脸睨她:“什么味儿?该不会是牛肉味儿吧?”
苏乔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是酸味,醋酸味。”说完她扑哧一声笑起来,有些臭屁地看着徐栋,仿佛拿捏住了他的把柄一般。
“乱讲!”徐栋急赤白脸地否认,这个时候,他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苏乔是在笑话他吃醋的事情,可是他怎么会吃醋,她不过是他的房客而已,他没理由为她吃醋。“你这人最爱无中生有,还自恋得可以,别在那费劲脑补了。”
苏乔却不肯相信他的辩解,认定了他刚才在料理店的反应就是发了醋劲,心里喜不自胜,嘴上得理不饶人:“有本事吃醋没本事承认,徐栋啊徐栋,你怎么也是怂包一个呀?还有,我才没有自恋,我才不稀罕你。”
其实她是有点自恋,而且还挺稀罕徐栋。可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实话,免得被他看扁了。索性故意说反话,刺激一下他,看他是什么反应。
徐栋竟还真的上钩了,颇为气恼地踩下了油门,车速顿时提了一个档,苏乔一个没防住,身子不由得往后倾了起来。看着她有些失措的样子,徐栋坏笑了一下,又慢慢把车速降下来:“今天你送我去医院,就是这么不着调的开车,我差点被甩出窗外。”
不说送他去医院的事情还好,一说这个,苏乔就越发的有底气,“呵,你还怪上我了。当时要不是我好心,你现在可就在屋子里挺尸呢,我看你才是不识好人心,现在还想着报复我。告诉你我很记仇的,你以后再有什么麻烦,可别想着让我帮你。”
徐栋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淡漠地回敬她:“我能有什么忙需要你帮,只要你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你!”苏乔气得捶了他一下,“没良心!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徐栋却一板一眼地点头:“没错,就是杀驴,谁让驴那么蠢呢……”
苏乔先是哑口无言,继而是恼羞成怒,徐栋这又是在变着法地损她呢!刚才一腔子的高兴劲没了,全换成了委屈和埋怨,好心好意全被当成了驴肝肺,她这个滥好人当得不要太廉价。深知跟徐栋斗嘴赢不了,苏乔憋屈至极地闭上了嘴巴,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再也不愿意搭理身边的人了。
她鲜有这种模样,徐栋一看便明白她这是真的生气了,他这才发觉刚才的话说得有点不着调,一个姑娘家的,毕竟还是要点面子的。再想到她一整天都陪他耗在了医院,他又开始生出愧疚之感来。刚才都是在逞口舌之快,只顾着在嘴上争个输赢,却没拿捏好分寸。
无论如何,总是要给她赔罪,顺便感谢她今天的劳碌。稳稳地开着车,徐栋开始搜肠刮肚的酝酿说辞,等打完了腹稿要跟苏乔“倾诉”时,却发现她头歪向车门,嘴巴微微张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么快就睡着了?
徐栋瞥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半了,她是个常年睡眠不足的困货,一天没合眼地跟着他都奔西跑,想来也是到了精力的上限。他眼含歉意地看了看她。然后不动声色地调高了车里的暖气,人睡着的时候,对温度的感知十分敏感,如果温度不合适,免不了要冻病。
他收起了去粥铺吃夜宵的打算,径自把车开进了小区的停车场,她睡得像个树懒,扒拉着车门不动,大有睡到地老天荒地架势。
“心真大。”徐栋冲着熟睡地人摇摇头,“亏得遇上的是我这样的正人君子,这要是别人,指不定发生点什么。”
嘀咕归嘀咕,他有点纠结要不要叫醒她,但是看着她睡得那么踏实的模样,他又有点不忍心。左右看了看停车场,他终于下了决心,轻轻打开副驾驶的门,然后伸出双臂把她抱进怀里。脚下猛地一个打滑,他拼了气力稳住,躺在他臂弯里的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睡意正浓,嘴角还扯出傻得要命的笑容来。
他有些嫌弃地嘁了一声,手臂上的动作却不敢有半点怠慢。
她算不上沉,但是裹着厚实的衣物,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吃力。徐栋抱着她上了电梯,又抱着她到了家门口,异常吃力地用两根手指捏出钥匙,又异常吃力地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一盏小台灯发出幽幽的光,白团子窝在沙发里,两只眼睛却圆溜溜地瞪着进来的两个人。这样别开生面的进门方式,还是它第一次看见,忽然有点恍惚了,猫奴怎么跟它的美女肉垫混到了一块去?带着诧异和吃惊,白团子忘记了喵呜,也忘记了向猫奴索要爱抚。定定地看着他抱着肉垫要屋,却被挡在了门外,白团子自然不记得是自己今天跑去那屋里翻小鱼干之后出来的时候蹭了一下门,导致门被风吹上了。
看着苏乔那屋紧闭的房门,徐栋恍然记起自己没有苏乔房里的钥匙,明明记得上午出门时,她没有锁门的。他有些纳闷又有些无奈,只得转个身把苏乔往自己的房间里抱。
这个举动引起了白团子极大的兴趣,它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四脚颠颠地跟着徐栋进了房门,想要一探究竟。
把苏乔搁进被窝里,徐栋才腾出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一路抱着她走来也是够呛。他长呼了一口气,紧接着惊觉裤脚处有毛茸茸的东西在动。他低头,果然见白团子正蹭着他的脚腕。
他不禁莞尔,“大白,饿了吧?”说着他悄声出了屋,来到客厅打开柜子,取出一盒猫饼干来,又取出一盒纯牛奶,猫饼干拌着纯牛奶,闻起来香喷喷的,徐栋把食盆往大白跟前推了推。可是让它失望了,大白竟然无动于衷。
不仅无动于衷,大白还有些居高临下地瞟了一眼食盆,好似非常嫌弃徐栋给它准备的美食。它傲娇地喵呜一声,高高地摇着尾巴踱到了徐栋的房门前,探头探脑地打量起了躺在床上的人。看了一会儿,它又回头对着一脸黑线的徐栋喵呜了两声。
“难不成你这是成精了?”徐栋黑着脸抱起大白,用手搓了搓它肥嘟嘟的脑袋,“你看什么呢?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想占她便宜?”
白团子也不知听没听懂他的话,又冲着他喵呜了两声,紧接着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撒欢地跑进他屋里,二话不说蹦到了床上去,撅着屁股就拱进了被窝。
徐栋嘴角抽搐地看着大白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的动作,伸手用抚了一下满脸的无奈。再定睛看过去,在被窝里的白团子已经调了个位置,从被角伸出半个圆溜溜的脑袋,用命令地声音冲着他叫了两声。
看着大白那双乌溜溜地眼睛,徐栋怔立当场,苏乔说得没错,这就是不折不扣的一只□□。它自己耍流氓钻人被窝就算了,竟然还怂恿他跟着一块耍流氓——钻人被窝。
☆、第9章 挑逗
大早上是被闹钟喧闹的声音吵醒的,苏乔极不情愿地翻了一个身,像往常一样闭着眼去摸闹钟,在伸手触到一个冰凉的桌面的刹那,苏乔浑身像过电一般,整个人都清醒了。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目之所及是雪白雪白的天花板,天花板上吊着一盏圆不溜溜的日光灯,不是她每天早上醒来后看到的那盏熟悉的水晶灯。
一股十分刺激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浸地她整个心房都湿答答的。
下一秒她失声大喊:“mygod!”
听见响动的徐栋从厨房里踱步出来,靠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蓬头垢面的苏乔。轻啜一口咖啡,他启唇道:“你再不起床,今天就要旷课了。据我所知,教师旷课可是重大教学事故。”
还没搞清楚周围状况的苏乔听到这话,头部仿佛又受到了雷电的重击一般嗡嗡作响。她伸手抓抓蓬松的头发,拼命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徐栋看着她一脸吃了苍蝇的绝望模样,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冤枉,忍不住好心提醒:“穿着羽绒服睡了一夜的感觉是不是很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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