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最紧张的时候往往是无法思考的,她不带一丝犹豫地坐上了吴靖的跑车。
“去哪能可以,越远越好……”
她一顿,又道。
“香格里拉酒店!送我去那里。”
吴靖点了点头,便发动了车子。齐灿灿长叹了一口气,身子稍稍放松靠在了椅背上。随着眼前景物的飞速晃去,她像是想起什么般,直挺背脊,有些僵硬地扭头看向吴靖。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靖耸了耸肩。
“正巧路过。”
骗人!这片别墅区,都是沈家的,他不可能住在这里。他们虽然相处的时间短暂,但她记得,吴靖出身于普通家庭,这辆跑车又是从哪来的?她从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什么隐形富豪,如果有,至少在连城,她都会知道。她不是白在风花场合摸打滚爬三年,连城所有的权贵,她即便没见过,也熟知他们的姓与名。这是公关最基本的修养,记住每一个可以带来利益的人。
齐灿灿的目光中带着警惕。
“你和清明是同学对吗?”
“是呀。”
吴靖说得顺其自然,齐灿灿差点就相信了。
可她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吴靖笑着告诉她,‘我今年毕业’。唐清明才是今年毕业,他们怎么可能是同学!至多是校友,甚至……他与唐清明的关系,齐灿灿从来都是从他嘴中得知的。他们明明不会再有交集。却还是无意地相遇过几回。缘分吗?齐灿灿从来不相信。这天下没有那么多机缘巧合,大多都是刻意为之。
齐灿灿保持着淡然,她解开了安全带,一字一顿。
“我要下车。”
吴靖看都没看她一眼,他认真地开着车,半响,才开口道。
“马上到了。”
齐灿灿也顾不上他的拒绝,抬手按开了中控,刚好快到红灯,车子的速度不是很快,齐灿灿看了看车窗外的花坛,斟酌了片刻。摔下去,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关系。
看着齐灿灿突然推开了车门,吴靖的脸吓得一清,他速度极快地踩住了刹车,跑车不过一时便停稳,车身稍稍甩偏了一些。在泊油路上拉出了一条长而扭曲的刹车线。
齐灿灿推开车门后,完全没听吴靖的呼喊。她捂住肚子,逃命般地向酒店冲去。
她边跑边掏出手机,给齐悦拨去了电话。
齐悦接得很快,没等她出声,齐灿灿便有些焦急地说道。
“你快下来!我在酒店门口等你。齐悦,帮我联系一家私人诊所,不要被任何人知道。孩子我现在就要生!齐悦,你快点……”
她出来得急,连身份证都没带,
齐悦很显然一愣。但她听出了齐灿灿语气中的颤抖,她没问太多,应了一声后,她抓起自己的包,冲出了房间。她此刻有太多疑问,可眼下她只能按照齐灿灿的吩咐。做她这一行,定然会知晓一些较隐蔽的医院,娱乐圈确实是一口大染缸,稍有不慎,也许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意外怀孕。当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选择流掉,毕竟在纸醉金迷的光环中,没人会愿意为一个也许是父不详的孩子而中断自己的前程。褪去光鲜,都是不堪入目的肮脏。
也许是跑得太快,齐灿灿现在的身体根本不适合做剧烈运动,腹中的坠疼感愈发明显,她死死地咬着下唇。脸如纸白。
路上齐悦沉默不言,她紧握着齐灿灿的手,似乎想给她一点力量。
齐灿灿眸光黯然地盯着齐悦蒙得严实的小脸,双唇无力地一张一合。
齐悦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她收紧了手间的力度,轻声道。
“姐姐,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问。我只要你好,等孩子生下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齐悦越说越轻,声音染上了几分嘶哑,齐灿灿看不清她墨镜后的双眼,但肩头的颤抖不会说谎。
“别怕……谢谢你……”
的士最终停在了城郊的一所小医院前,医院甚至连牌子都没有,整个走廊光线昏暗无比。莫名地带着一丝压抑的气氛,齐灿灿调整着呼吸,尽量口齿清晰地与医生交代了几句。
医生的目光中带着鄙夷,冷言冷语地轻吐了几个字。
“只能剖腹。”
齐灿灿一点也不介意他讥讽般的笑容和轻浮的语气,她吃过的白眼太多。甚至更恶毒的语言都听过,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医生估摸着也遇到不少这样的事,但是只要给钱,他什么手术都接。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再者这个社会风气便是如此。
这里所有的医疗器材都极为简单,甚至有些陈旧。齐灿灿推进手术室前。齐悦有些不安地扯住了她的袖口。
“姐姐,你……”
“没关系。”
由着是局部麻醉,手术的过程中,齐灿灿的头脑十分清醒。医生偶尔与她交谈几句,她也不至于太紧张。
“你的身子太差,也许以后会有些影响。”
医生不咸不淡地说着,齐灿灿抿着唇,转而将目光落在了雪白的天花板上。她莫名地想起了唐纪修,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但很快,她便收敛住了笑容。这个孩子,是她一个人!
随着一阵响亮的哭啼声,医生擦了擦额间布满的汗珠。
“是个女孩。”
齐灿灿目光温和地看着那团有些发红的小东西,孩子来之不易,她的眼泪不自觉地便落下。她真切体会到什么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且读懂了“孩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这句话的意义。
☆、第098章:带她走
孩子的哭声回向在齐灿擦的耳畔,她虚弱地一笑,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拉住了齐悦,她的双唇微微颤抖着,附在齐悦的耳边说了一长串话。她的气息越发微弱,麻药逐渐散去,疼痛遍布了她的身上每一个细胞。
等她把要说的全数说完,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可心尖却传来阵阵撕痛感。她曾想过无数次,这个孩子回以什么方式来到这个世上,但理想与现实总是背道而驰,她不得不做出决定。即使万箭穿心,她也得咬着牙一步步走下去。她是庆幸的,这孩子,终是平安顺利地活了下来。
齐悦俯着身,努力地听清齐灿灿的每一句话,她的双眼渐渐睁大,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齐灿灿,不等她拒绝,齐灿灿变陷入了昏迷之中……
齐灿灿闭紧双眸前。笑着吐出了两个字。
“不甜……”
由着这小东西还未足月,医生为她称了重后便放进了保温箱中,齐悦看着她邹巴巴哭得通红的小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她的指尖隔着保温箱,轻轻地着小东西脑袋的位置,轻声细语道。
“我是小姨哦,不甜。未来的日子,请多多指教。”
生命就是如此神奇,不甜的哭声此刻犹如天籁之音般动人心悬,齐悦紧紧地盯着这团会哭会动的小肉团,眸中闪起了片片星光。这是齐灿灿的孩子,也会是她的孩子。她的人生像是燃起了一团希翼,来自于这个刚出世的新生命之上。
她正看着不甜入神,身后便响起了一道清脆的鼓掌声,随即带着讥讽的男声跟着传入了她的耳中。
“喜欢孩子?齐悦,你还是那么会演。你能有如今的地位,想必也是因为你炉火纯青的虚情假意吧。”
齐悦身子一僵,她蹙紧了眉,放在保温箱上的十指骤然收紧。
她没有回头,依旧直立在原地,静静地听着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唐纪征嘴角噎着鄙夷的笑意,双手一张。从背后环住了齐悦,大手顺着她的肩头滑向了她的腹间。他将薄唇凑到了齐悦的耳旁,调笑道。
“半年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他边说边掐紧了她的腰,她瘦得可怜,腰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赘肉。
这股力道令齐悦的眉拧得更深了些,她咬紧了牙关,努力地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唐纪征意味极深的话刺痛着她的心,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落向了远处的虚无。
见齐悦毫无反应,唐纪征有些无趣地轻啧了一声,下一秒。他强制性地扭过了她的身子,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别紧张,我也不喜欢白莲花。说真的,齐悦,我其实挺期待的。你究竟可以多狠心?”
唐纪征的语气带着不屑,齐悦在他眼中无非就是个戏子。只要给她足够的钱,她甚至可以跪下来叫他爸爸。他可不相信这样唯利是图的女人会对别人付出真感情,即便她的双眼中饱含深情,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齐悦无言以对,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唐纪征的双眸中充满了戏虐。他笑着,可浑身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她曾经警告过自己,不可以接近他。可是没有他,她也许活得不如蝼蚁。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唐纪征给予的。虽然不想承认,但唐纪征于她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她需要他。齐悦滚了滚喉咙,想避开他的。可却退无可退,她的腰已经顶在了保温箱上。
半响,她平复了内心的躁动不安,幽幽地开口道。
“不然呢?我从不相信用孩子可以捆住一个男人的心。我当然可以生下来。只是,你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