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纪修,你们走吧,宾城我不想回了,反正我也没有家。世界那么大,我不信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唐纪修动了动唇,齐灿灿先一步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别用不甜威胁我,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想看到她。”
唐纪修见她如此薄情,甚至连孩子都可以不管不顾,胸口瞬时团起了一股莫名火。
“齐灿灿,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冰冷骇人,刺在齐灿灿的心尖上。
齐灿灿特别想笑,事实她也笑了出来。
借着酒劲,她尽量吐字清晰地说道。
“不甜需要一个家,你是她的父亲。母亲是谁,应该无所谓吧。”
她也想离开,她想回宾城。
可她只要一想到袁闻芮也会跟在唐纪修身边,就觉得极为反胃。他们结婚了,那她算什么?不甜呢?唐纪修不可能还给她,难道她要眼睁睁地看着不甜喊别人‘妈妈’唐纪修才愿善摆甘休吗?这太残忍了,他不可以这样对她。
“你是在惩罚我对不对?你惩罚我私自生下了孩子,惩罚我搅乱了唐家,惩罚我自不量力地爱了你这么多年,对不对?”
“别说了。”
看着他眸中迸出的怒火。齐灿灿痴痴地一笑。
“那我用不甜赔罪好不好?我把她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生孩子很疼的,算我欠你的,可以吗?”
“我让你闭嘴!你听不懂人话?”
唐纪修低吼了一声,理智在一瞬间崩塌,他俯身压住了齐灿灿,大手揪紧了她的头发。他倒是想压抑住内心的狂躁,可他的手指却一分分地收紧。
齐灿灿的头皮被扯得吃疼,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死死地咬着下唇。
他们僵持了许久,唐纪修都没有松手。
齐灿灿冷眼看着唐纪修褪下自己的衣裙。没有丝毫挣扎。夜风吹拂在她暴露出的肌肤之上,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就在唐纪修低头啃咬上她的那一刻。
她挑眉,放低了音量。
“说不过我就动手?唐纪修,同样的招数你没用腻我都看腻了!你扪心自问,你可曾对得起我半分?啊?”
他们之间的感情向来单薄,现在更是一丝不剩。
闻言唐纪修僵住了身子,薄唇迟迟没有落下。
“说来也是我傻,一次一次撞得头破血流都不肯回头。你倒是说对了,我还真是不记疼。”
齐灿灿几乎没办法正常思考。她今天喝了太多,脑袋一片混沌。说白了,他们之间没什么值得争执的了。各自安好不行吗?
“你听我的话,留在我身边,很难吗?”
面对唐纪修的质问,齐灿灿报以冷笑。
“你非要这样闹?”
撕破脸,到底对谁有好处。
“是你在闹!你自己答应过什么,你又可记得?我能给你什么,不能给你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他也不再等齐灿灿的恢复,离开了她的身体,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唐纪修的面上不再带任何情绪。
“齐灿灿,你别无选择。你尽管逃,我会跟在你身后,死死地抓着你。”
他冰冷无情的声音回荡在齐灿灿的耳畔,她轻吸了一口气,蜷着身体躺在地面上。
“我想见沈思勋。”
齐灿灿说得很小声,可每一个字唐纪修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放下尊严,极近哀求让她留下。
可她始终在逼他,挑战着他的极限。
唐纪修忽地将齐灿灿从地上拎了起来,他跨着大步朝房间走去。
“不许再喝酒!”
“不能再见沈思勋!”
齐灿灿被扔到床上后,用同样的嗓音吼了回去。
“唐纪修,你他妈是不是瞎!我这么明显不愿意和你好!你看不到是不是!”
刚说完,唐纪修的手就掐在了她的脖子上,有这么一瞬间,她真以为他会掐死她。
听着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齐灿灿瞪大了双眼。
“你有种就掐死我……”
极为勉强地发出几个音节后,唐纪修冷笑着收回了手。
“齐灿灿,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他转身翻乱了她的包,从包中摸出了她的身份证,他扬了扬,眸中是齐灿灿看不懂的深沉。
“明天就出发!”
“你别以为你摆脱了唐家就能独自安好,你的家人还要靠你养。齐悦腿断了,她做不了什么。父亲进了监狱,你以为谁会替你付高额的医疗费供着齐绍成?”
齐灿灿双唇微张,却吐不出半个字。原来她苟延馋喘了这么多年,不过是从一个泥潭爬入了另一个泥潭。
唐纪修虚指着她,一字一顿。
“用你的身体付那笔钱。你不亏。”
明明腿就长在自己的身上,门没有锁,齐灿灿却再也挪不动脚步。
唐纪修出了房间,缓缓地抬手捂住了胸口。
他不懂,他们什么时候开始需要这样互相撕开伤口才能结伴同行。
次日,他们一大早就出发去了机场。
一路无言,齐灿灿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里不免自嘲,她一定是疯了才会乖乖上车。
过了安检,齐灿灿看见了站在数米外的袁闻芮。背脊跟着传来了一阵阵恶寒。
袁闻芮看到齐灿灿后一点也没震惊,笑着冲她招了招手,随即迎上了唐纪修。
她十分亲昵地挽着唐纪修的手臂,就和一年多前唐纪修来机场接她的场景一模一样。
齐灿灿此刻没有勇气问袁闻芮为什么愿意接纳她,也许在袁闻芮心里,她造不成任何威胁吧。也是,谁会对一个一无所有的情人当真?
他们坐在一起,齐灿灿却隔了好几个位置。机场内人来人往,宿醉感遍布齐灿灿的全身,四肢都有些酸胀无力。
期间唐纪修起身去接了通电话。袁闻芮笑着靠近了她。
“呀,灿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黑眼圈都出来了,这样可不漂亮了。”
的确,对比袁闻芮精致的妆容,齐灿灿显得狼狈且苍白。
“没有事值得一个女人熬夜,化妆水多贵啊,你说是吗。”
说着袁闻芮像她递了一杯热咖啡。
齐灿灿抿唇不语,当她伸出手时,袁闻芮忽地松开了手。
滚烫的咖啡直直地泼下,齐灿灿来不及躲,液体洒在了她的手心,溅在了她的衣领。
齐灿灿轻嘶了一声,忍着痛缩回了手。
唐纪修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前,袁闻芮半点都没惊慌,故作无辜般地眨了眨眼睛,躲在唐纪修身后,她稍微埋怨地嗲嗔道。
“灿灿,你不喝就直接说。我也不勉强你。你看,这咖啡浪费了多可惜呀。”
齐灿灿咬着牙,没有反驳。
她知道,她没有立场。
唐景云受审,她原本手上握着的遗产也被冻结调查。
她没有钱,和从前一样,甚至买不起一张机票,跟别提高额的医疗费。
望着齐灿灿通红的手掌,唐纪修压抑着眼底的怜惜,声音有些生硬地命令道。
“去用冷水冲冲。”
齐灿灿顿了数秒,低声‘嗯’了一声,起身走向了洗手间。
背后是袁闻芮撒娇般地轻声细语,齐灿灿不忍看他们的表情,加快了步伐。
打开水龙头,她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手上的咖啡渍,刺痛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齐灿灿缓缓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突然觉得自己变了。
眸中不再带任何光芒亦或是起伏,而如今承受的这一切,她除了麻木。再没有任何感觉。细想下来,袁闻芮刚才所做竟没激怒她半分。
明明她之前这样痛恨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亲手弄死的袁闻芮。
咖啡挨上手心的那一刻,齐灿灿顿时明白了,她其实和袁闻芮一样狠心。
唐纪修真的亲手将她最后一丝的情感挥霍殆尽。
走出洗手间,唐纪修靠在墙边,似乎在等她。
“怕我跑了?你放心,我这么需要你,我舍不得走。”
唐纪修没有回话,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
他现在的眸中饱含太多情绪,齐灿灿不敢直视。她微微垂眸,勾起了唇角。
“对了,忘记说了。”
再次抬眸,却是一脸绝然。
“纪修,新婚快乐。”
*
唐纪修离开连城后,宋世珍的性子变得更加古怪,她整日几乎不会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唐纪衍很忙,但他总是会抽出世间陪宋世珍用餐。唐纪征相对淡薄许多,唐景云入狱后,他从未说过一句安慰的话语。
宋世珍匆匆地喝了几口粥。又将自己锁在了房内。
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唐纪衍瞥向了唐纪征。
“我晚上有应酬,你早些回来陪母亲。”
唐纪征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希望你不会与纪修一般,孰轻孰重,你该分得清楚。”
唐纪衍慢条斯理地喝着汤,有意无意地提道。
“袁氏的那个独女不错,纪修还是挺会选人。”
闻言唐纪征放下了嘴边的土司,笑说。
“大哥不用套我的话,其实如果我是三弟,我也不愿在这个家多呆。毕竟没有一点人情味。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