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勋懒得与她多费口舌,他垂眸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也到了开会的时间。
他起身欲离开办公室。
宋雅却将他吼住了。
“沈思勋,你有种就去找她啊,你不敢吧?”
沈思勋顿了顿,转头一脸淡然。
“不是不敢,不过我的确不会去。”
他看着宋雅极近疯狂的脸颊,不由惋惜。人总是会变的,宋雅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没心没肺的傻姑娘。
“给你三秒,走吧。”
宋雅耸了耸肩,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椅子上。
“我不会走,除非你娶我,不然你别想摆脱我!”
对于她的威胁,沈思勋丝毫不在意,他冷笑了一声。
“好自为之,监狱比较适合你。”
说罢,他只留了个背影给宋雅。
身后依旧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沈思勋吐了口浊气,行至走廊的深处。
他斜靠在窗前,眸光晦暗如深。
不知不觉中,脚边落满了烟蒂。他再次点起打火机,却发现手中没了半点力道。
‘啪嗒’一声,火机落地。他嘴里莫名地发苦,鬼使神差中,他掏出了手机。
“准备车。”
“沈总,你不可以……”
他不想听任何劝告,直接掐断了电话。
事已至此。他还可以脱身吗?他忘了这几天是如何度过的,食不下咽、夜不能眠,心思全然不在工作上。
从他第一次见到齐灿灿起,他就发现了。
这个女人,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她有毒,而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上瘾……
*
一路颠簸,等齐悦回过神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齐灿灿身上有没有中枪。她将不甜平放在自己的腿间,小心翼翼地解开齐灿灿胸口的扣子。但解到第三颗的时候,齐灿灿霍然睁开了双眼,她眯着眸转了转眼球,看清周围的景物后,紧紧地压住了齐悦的手。
“我没事,这血……”
她咬了咬牙,不由回想起方才的每一幕,依旧心有余悸。
“是胡有权的。”
齐悦并没有很惊讶,她暗自舒了口长气,再次抱起了不甜。
“胡章林估计没放过胡家任何人。”
“姐姐,你不用太自责。毕竟他是只疯狗,不是吗。”
齐灿灿没有回话,齐悦比她淡定,似乎已经接受了眼前发生的所有。想来也是,就算她们不愿再祸及任何人,也无力挽回。
她最终把目光放在了不甜身上,许是哭累了,不甜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嘟着嘴巴,看模样委屈极了。
一隔数月,不甜长大了不少,她不再只是粉红色的一小坨。
“我可以抱抱她吗?”
齐灿灿梗咽地问道,下意识地伸手轻轻地握住了不甜的小手。她单手撑着车门,勉强靠坐了起来。
恐慌之余,她心底泛起一丝柔软。
齐悦笑着将不甜递到了齐灿灿怀中,顺带抚了抚不甜的额头。
“是姐姐的孩子,姐姐当然可以抱。”
齐灿灿嘴角不禁噎起了一抹笑,她的孩子,这是她的孩子……
眼泪在眼眶不停打转,不知多努力,她才忍住没有落下。
她垂眸看着不甜,眼底是一片温柔。她滚了滚喉咙,略微有些崩溃。她近日来伪装的所有坚强,被不甜蹙着的眉心全数击溃。
“齐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不甜给你,我甚至没问过你的意愿。你这几个月,一定过得很累吧。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姐姐,过去的十几年,我一直不敢接纳你。不是我狠心,我也害怕。承认了你,就等同于承认了父亲曾犯下的所有错。”
“你知道吗,每当午夜梦回,我总会问自己,你到底哪里做错了……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是我。都是我!把所有的仇恨强加于你的身上。”
齐灿灿眸中闪着微光,直直地望着齐悦。
“我太自私了,我不仅对你不好,还利用你。齐悦,假如我们逃出去了,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原谅我,好不好?”
千万别原谅她,她有罪。
齐悦吸了吸鼻子,傻乎乎地咧嘴一笑。
“姐姐,你说什么傻话呢。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和不甜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换做你,你也会奋不顾身的保护我的。你不愿承认,可我看得出来,你是疼我的呀。你独自在唐家受苦,却没亏待过我半分。我的书包,我的文具,我的学费,都是姐姐给的呀。”
“我不会原谅姐姐,下半生,我会死死地缠着你。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要和你分开了。”
齐悦抬手指着齐灿灿胸口的位置。
“我要你补偿从前不愿分给我的一席之地。”
她们相视不再言语,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不甜依在齐灿灿的胸口,竟然渐渐舒展了眉心,不甜再小,她也明白,她是齐灿灿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这并不算冰释前嫌,她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本就是共存共亡。齐悦甚至感谢这次的灾难,她深刻地明白了自己在齐灿灿心中的地位,这样就足够了。她早就说过,她是为了齐灿灿而活的。
由着山路险峻,车子开不了太远,行驶了约一小时后,几乎是穷途末路,胡章林不得不把她们扯下车。
齐灿灿暗自数了一下人数,大致三辆车中有近二十个人。趁乱逃跑的几率几乎为零,先不说她们力气没他们大,主要是身上还带着伤。先前匕首刺入的这条腿,走路明显有些跛。
胡章林似乎在规划路线,一行人在茂密的林中歇了下来。
他分别给齐灿灿和齐悦递了块干面包,但没人伸手接。
胡章林拧着脸哼唧了两声,抬手掐住了齐灿灿的下巴。
“怕有毒啊?”
齐灿灿蹙眉不语,瞪着他的眼中充斥着不屑。
“你们现在还不能死。”
他撕开了一袋面包,开口咬了一小块。面包上还带着他的唾液,随即他唤来了几个男人,不由分说地强行扒开了她们的嘴,粗暴地将面包塞入了她们的口中。
“别给老子闹绝食,想装可怜?抱歉,这里没人会同情你们。”
他也不管她们厌恶的神情,紧挨着她们盘腿坐了下来。
他调笑着看向齐悦,饶有兴致地问道。
“臭婊子,我问你,你是怎么勾搭上唐氏财团二少的?”
其实不用他问,明眼人都看得出齐悦背后有人。不然一个新人,怎么会得到那么多他人望眼欲穿的资源。
齐悦当然不会搭理他,甚至与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反胃。
胡章林也不恼,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
“想来你技术一定不错,有机会老子真想亲自尝尝。绝对不比唐纪征差,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话落是一片猥琐地哄笑声。
齐灿灿拉着齐悦,和她换了个位置。挑眉看向胡章林,语气极尽嘲讽。
“就你?”
她不动声色地浑了一眼胡章林的跨,轻蔑一笑。
胡章林自然感受到了她的暗讽,他有些恼怒地想抬手扇齐灿灿,可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数秒后,他收回了手。他在自己的口袋中摸索了半天,抓出了一把珠子,直直地洒在了齐灿灿的头顶。
“自作聪明?”
齐灿灿看着散落一地的珠子,呼吸微微一顿。这是她先前为了引人注意而偷摸着丢弃的,然,纵使她在小心翼翼,还是被胡章林发觉了。
可结局并不差,至少还是有人来找她们了。
“齐灿灿,你也挺狠的,自己卖不够,还要拉上亲妹妹,你厉害。”
胡章林冲着她翘起了大拇指。
“我现在懒得和你计较,你鼻青脸肿的模样我特别满意。这血……”
他虚指了一下齐灿灿脸颊上的血迹。
“千万别擦了。”
也许是胡章林的嗓门太大,原本安安静静睡着的不甜忽地哭了起来。
胡章林开始有些烦躁,但很快,他的眼中滑过一丝戏虐。
他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冷睨着不甜。
“这小畜生饿了吧,快,给她喂奶啊。”
闻言齐灿灿与齐悦均莫名地泛起了一阵恶寒。
齐悦抱着不甜往一侧偏了偏,不甜一直喝着保姆的奶水。自己没有生过孩子,怎么可能喂的了她。
但齐悦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准备起身,躲到树林后装个样子。胡章林却再次把她推到了地上。
“就在这里。”
话落,她们身边围了一群人,似乎等待着齐悦解下衣衫。
“装什么矜持,又不是没看过。”
“胡章林,你别太过分!”
齐灿灿咬着牙吼了一句,胡章林轻笑,用枪对准了不甜。
“再吵老子真的会一枪蹦了她。”
羞辱感遍布齐悦全身,她抿着唇,颤抖地将手伸向了衣领。
齐灿灿在身边,只觉着异常痛苦。
可是,她们又有选择吗?
就在一瞬间,不甜像是听懂了人话般停止了哭闹,她啜涕了几声,而后闭紧了眼睛。
“这演技,一定是遗传你的吧。”
胡章林觉得无趣,悻悻地走开了,也没再为难。或许他心中的压力也不少,毕竟像他这种亡命之徒,日子也过得很苦吧。他试图把这份苦楚压于她们身上。而减轻自己心中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