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跟你一样冲动一回,可是我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以橙……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总觉得这几天,你心不在焉。”
“没什么事,不过是被一个问题困扰而已。”
白以橙有时觉得,她要是能有苏奈这样的大无畏就好了,冲动去做自己此刻想做的事不计后果。可是她始终顾虑那一晚邵景淮的袖手旁观,那是人性最劣的劣根,她真的做不到忽略。那就像一根刺,一直扎在她还在为他蠢蠢欲动的心脏上。
“以橙,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其实贝贝的爸爸——”
“我放弃邵景淮了。”
本来想说傅遇津的苏奈,被白以橙突然说的话惊了一下。她早该想到的,能让白以橙这样的人,现在也只有邵景淮。怪不得自那晚出事后,她再没听白以橙提过邵景淮。
“你和他不是一开始还发展的不错吗?怎么了?”
“他不适合我。这事已经打上句号了,以后我和他也不会再有什么瓜葛。”白以橙说得像置身事外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那你对那位傅先生……”
“傅先生?我对他没有兴趣。对了,你刚才说什么?贝贝的爸爸?”
“噢,没有,我没说什么。”苏奈觉得白以橙既然跟傅遇津没什么可能,那就不要再把他们的那个秘密说出去。或许像傅遇津这样的家庭背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白以橙没有在苏奈的话上深究,跟苏奈同时吃完桌上这两份牛排,就叫来服务生结账。
因为约了客户,白以橙就和苏奈在餐厅门口分开。她一边往人行道的路口走,一边拿出手机翻手机号,给客户打电话确认时间。
前方绿灯亮起,白以橙也正巧通了电话,她接着电话往前走,突然有点犹豫了脚步。
这个点的路上行人多是结束午餐的上班族,来来往往间,白以橙看到信步而来的邵景淮,还有跟在他身后抱着文件夹的黎嘉。
大概很多天不见了,邵景淮还是和以前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陌生而泠冽。他的眼神依然高高在上,仿佛是在睥睨众生。
白以橙没有和邵景淮对视,就当自己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与周边的陌生行人无异。她跨出犹豫的步伐,微笑着跟电话那头的人通电话:“喂,王小姐……”
与邵景淮擦肩的时候,白以橙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停顿了片刻,而后恢复过来,却叫她的一颗心很难再平静。
黎嘉跟在邵景淮身后,第一时间看到了白以橙,她以为邵景淮会跟白以橙打招呼,或者是白以橙先停下脚步。可是他们却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像完全不认识一般擦肩而过。
本来还在猜测邵景淮可能跟白以橙都没有看到对方,但走过人行道后黎嘉看到邵景淮暗暗皱起的眉头,就知道邵景淮是看到白以橙了。她没有见过邵景淮会因为哪个人而皱眉,就算是那年出了事,他也没有这般表情。
“老板,刚刚白小姐……”
邵景淮没有接黎嘉的话,像没听到一般。刚才的那个擦身,他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心脏顿了一下,血液倒流,喘不过气。
黎嘉识相地不再提白以橙,暗地有些松一口气。邵景淮和白以橙没有其他关系,她也能放心一点,就算她和邵景淮不可能,但是也不用看到另一个女人站在邵景淮身边。
见完客户,白以橙就去公安局拿回自己被当作证物上缴的手机。这几天她一直在用备用手机,联系客户什么的,很不方便。
宋敏雅的案子,白和睿打算提起控诉,估计不久之后就会开庭。白以橙知道白和睿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宋敏雅,她也就不再把心放在这上面,等开庭那天再去看看。
拿回手机的白以橙,先回了珞蔓。再怎么超长待机的手机经过这么多天,肯定都已经自动关机了,白以橙找出充电器插上充电,等了片刻,手机终于可以开机了。
白以橙翻着手机,翻到通讯录里的那一通未接电话,稍稍有一点愣住。那天救了她的那通电话,是傅遇津打过来的。
那次医院见面后,白以橙再没联系过傅遇津,也没有问他为何折返。但是看到这一通来电,她突然就懂了什么。
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好感会表现在很多方面,如果白以橙的直觉没有错,那么傅遇津确实已经成功地让她察觉到了他的意思。
在白以橙的印象里,傅遇津是彬彬有礼的绅士,每一个细节都做的很好,就连表现好感,都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可是白以橙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就算是不排斥,但也没有试着发展的意愿。
且不管那么多,不管傅遇津是什么意思,也不管早已考虑好的拒绝,现在白以橙觉得,她再怎么样,都得请傅遇津吃个饭,好好道谢。
如果没有他,那么那晚她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
☆、第十八章
傅遇津挑的是一家高级餐厅,全玻璃的设计,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到a市滨江的璀璨夜景。白以橙跟他面对面坐着,在他亲自为她倒了半杯红酒后,开口说了一声“谢谢”。
傅遇津放下分酒器,对着白以橙笑了一下:“应该是我跟你说谢谢,谢谢你请我吃饭。”
“请傅先生吃饭是应该的,你帮了我那么多。”
“我觉得我们是朋友,那些小事都不算什么。”
白以橙微微笑了笑,始终没有提那个电话。她对傅遇津说:“能和傅先生成为朋友,大概是我的荣幸吧。”
“既然你也觉得我们是朋友,你也可以不用再叫我「傅先生」。”
傅遇津在明显地拉近距离,但白以橙却并不想如此亲近:“不叫你「傅先生」,我反而不自在。”
习惯了白以橙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傅遇津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了看桌上的菜,对白以橙说道:“这些都是这里的特色菜,你可以慢慢吃,一边看夜景,一边品尝美食。”
“谢谢。”
白以橙礼貌地动了筷子,转头看向窗外夜景的时候,想起了那一次自己约邵景淮,也是想跟他一边欣赏夜景一边品尝美食。可惜最后没有实现,只是在江边吹了吹风。
虽然只是那么一小会,可已经足够成为白以橙最好的回忆了。
察觉出白以橙有心事,傅遇津开口问:“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不是,”白以橙回神,忙说,“就是突然想起一个人。”
“如果我问那个人是谁,会不会太冒昧?”
白以橙抬头,碰上傅遇津那探寻的眼神,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就在这时,服务生引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经过,白以橙掩饰尴尬地故意转过去看,可这一看,就更让她尴尬。
邵景淮应该是在这里应酬,随他而来的人有几个是外国人,有几个中国人。他们的穿着打扮,都明显是正经的生意人。
服务生给他们引路,位置在里面的包间,他们只是顺路经过而已。
白以橙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前无论哪都碰不到的人,现在竟然在哪都能偶遇。
“是邵景淮,要去打个招呼吗?”
白以橙故作平静地端起红酒杯尝了一口红酒,无所谓地说道:“我和他不熟,不用打招呼。”
傅遇津沉默了一下,随后扯开了话题。这一顿饭,他们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餐厅另一边的包间,几个美国客户用英语侃侃而谈,邵景淮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独自坐着饮酒。服务生进来上菜,没有关上的房门,邵景淮能从门缝隙中看到不远处相对而坐的白以橙和傅遇津。
看他们交谈甚欢的样子,邵景淮只觉眼睛不大舒服。他扯了一下领带,让自己呼吸舒畅一点,但眼睛依旧难受。
白以橙,傅遇津,他们俩能在晚上约着一起吃饭,看起来关系匪浅。
一股嫉妒的情绪喷然而出,邵景淮攥紧了高脚玻璃杯,像是要把玻璃杯捏碎。现在他急于想知道的,是傅遇津约白以橙,还是白以橙约傅遇津。
只要一想起白以橙有可能把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招数用在傅遇津身上,邵景淮就感觉那种嫉妒的情绪愈演愈烈。
即便再警告自己不能接近白以橙,可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去关注她。
疯了,这绝对是疯了。
在随意聊了几个关于旅行的话题后,傅遇津不动神色地把话题重新回到了刚才打了个照面的邵景淮身上。
“上次你说邵景淮跟你问过我,我还以为你们很熟。”
没有料到傅遇津又提起邵景淮,白以橙唇边的笑意僵了僵,反问道:“其实应该是你跟他很熟吧?”
傅遇津笑了起来,看起来很随意地说:“熟,打小就认识,他还差一点做了我妹夫。”
白以橙能从傅遇津的微笑里品尝出另一种味道,好像是带着一点冰凉,像是冷漠。
如果说差一点做了妹夫,那么也就是说——上次墓碑的主人傅宁溪,跟邵景淮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想到这一点,白以橙其实是有些惊讶的。她本以为邵景淮不食人间烟火是因为他天生的高冷,如今看来,大概是因为失去了女朋友。
“邵景淮是一个很心狠的人,他不会为任何事心软。所以——你能跟他保持距离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