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在门边儿，边静静看着，边自顾自地乐呵了一阵，这才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弯下身，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
“累不累啊？”她靠在他耳朵边蹭了蹭，柔声问。
自从她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开始，眼前这些合约条款就被打乱了顺序，明明一个字一个字的很清楚，却都看不进他的眼里去。
陆暻熠无奈地笑笑，放下手里的笔和资料，捏了捏眉心，仰头看向扰了他心神的罪魁祸首：“还好，你是不是困了？”
他仰起头来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可乔安柠看着他忽然之间近在咫尺的嘴唇，脸上的温度却瞬间烧了起来。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越过他挺直的鼻梁，和下颚完美的弧度，接下来便是他颈部笔直的线条，还有那隐藏在松散着解开的衣领里的，若隐若现的锁骨。
明明是很平常的姿势，散发出的却是异常致命的慵迷气息。
她愣愣地看着，直到视线里他的唇边蓦地勾起一丝懒洋洋的笑，才昏沉沉回过神来，然而下一瞬，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却被他猛地握住，整个人还晕晕的没反应过来，他的另一只手就已经穿过她的头发扣住她的脑后，压着她吻上了他的唇。
短短的几分钟，漫长得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待他终于放开她，她还懵懵地软着身子靠在沙发上，他却已经松开她的手，嗖地站起来，哑着嗓子丢下了句“我去洗澡”，就迈着长腿，三步两步跨进了卧室，“啪”的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她愣了下，念头一转，却很快明白了他火烧火燎一样的原因，脸顿时更红了。
站在原地磨蹭了会儿，她估摸着他已经开始洗澡了，才拖着步子走进卧室。刚抱着ipad坐到了床上，却听“咔哒”一声响——浴室的门被打开了，陆暻熠走出来，看到她也是微微一愣，随后淡然自若地指了指衣柜的方向，说道：“地上的那个包帮我拿过来一下，谢谢。”
乔安柠已经彻底傻住了。
浴室暖黄的光线伴着些许弥漫开的雾气，静静地在他身后缠绕着。他站在门口，一手搭在门把上，一手扶着门框，上半身……
“咳咳咳……”
她脑门儿一热，赶紧撇开视线，连滚带爬翻下床，扑向角落里的包，抓起来以后噔噔噔跑过去往他面前一递：“给。”
快拿走快拿走，不穿上衣就乱逛的家伙！
陆暻熠看着她那副目不斜视地死盯着他的眼睛，拼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他伸手接过来，另一只手在她头上拍了下：“谢了。”
“咳，不客气，你快洗吧，”乔安柠无视他满是戏谑的目光，满脸通红地催促道，“别浪费我家电啊……”
话说完，她急慌慌地钻回被窝，背对着身后的人把ipad拎到眼前，垂着脑袋一通乱点。
节目呢节目呢，怎么打不开！
直到耳朵里飘进来关门的声音，她才停止了对ipad屏幕的虐待，小心翼翼地转过头，贼眉鼠眼地向后瞄了眼。
呼……
终于进去洗澡了……
她长出一口气，翻了个身从被子里钻出来，顶着张红彤彤的脸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会儿，直到床头柜上兀地响起她的手机铃声。
这么晚还有人找她……
乔安柠歪着身子把手机拿过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她没多想，接起电话：“喂？”
听筒那边安静着，过了几秒，才有人答了句：“安柠，你还没睡？”
男人的声音低沉和缓，她听着耳熟，却有点儿记不起是谁。
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句“请问你哪位”，那头的人却像是知晓了她的疑问，轻声笑了下，半开玩笑似地说道：“不会吧，这么快就忘了我，我会很伤心的。”
她微微一愣，这声音……
“安柠，”那人又开口了，“我是容则。”
☆、Chapter 39. 爱恨的边界
容则？
乔安柠把电话拿到眼前，扫了眼屏幕上的号码，有点疑惑也有点惊讶。她把手机重新贴回耳侧，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刚刚一时没听出你的声音，请问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的手怎么样了，”容则的声音里笑意依旧温和，“好些了吗？”
虽然要和容则保持距离，但他毕竟帮过自己，乔安柠也不好对他太过冷淡，“嗯”了声，笑着答道：“好多了，谢谢你。”
“客气了，”容则静了会儿，开口问：“这么晚还没睡，在做什么呢？”
“刚刚洗漱完，就随便上上网，”浴室里的水声忽然一停，乔安柠转头望向浴室，声音也跟着一顿，隔了两秒才说：“一会儿收拾一下就准备睡了。”
“安柠，”电话那头，容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你好像很怕我？”
“……没有啊，”乔安柠愣了愣，有点尴尬地否认道，“怎么会。”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容则笑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还能拿我当朋友。”
这个话题……
乔安柠轻按了下额头，扯了扯嘴角：“呵呵，当然，我们一直都是啊……”
“嗯，那就好，”淡笑着回了句，容则没再多说什么，“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改天有空，我们……”
“安柠，我的牙刷……”
容则话音未落，伴随着开门的声响，乔安柠的身侧传来了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
她一激灵，险些没拿住手机，匆匆对着电话说了句“麻烦稍等一下”，转头看向倚在浴室门口的陆暻熠，支吾着问道：“那个……你刚才说什么？”
陆暻熠的目光在她略显惊惶的表情上晃了晃，笑着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就想问下，我的牙刷你放哪里了？”
因为没想到他今天还会住在这里，早上洗漱完以后，她就顺手把牙具都收起来了。
乔安柠握着电话站起身，快步走过去，指了指洗手台左下方的抽屉：“就那里，第一格放着的就是。”
“好，谢谢，”在她腰上轻拍了下，陆暻熠笑了笑，“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走回床边坐下，乔安柠对着电话那头“喂”了声，听到回音后，说了句“不好意思”，又问：“刚刚说到哪里了？”
“暻熠在你那儿？”容则不答反问，平平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他在。”乔安柠大方承认。
“那帮我跟他问个好吧，”容则简单说道，“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就先不说了，你早些休息。”
“好的，你也是，”乔安柠微点了下头，“那再见。”
“嗯，再见，”容则顿了顿，又道了句，“晚安。”
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乔安柠钻进被子，抬头看到陆暻熠关了浴室的灯走出来，想到刚刚结束的电话，心里忍不住虚了两虚。
她抱着被子蹭到一侧，头枕在手臂上看他拿起手机，小声问：“不睡吗？”
声音埋在被子里，听起来有点闷闷的，陆暻熠侧头看她一眼，伸手把被子拨开了一些：“别闷坏了。”
他放下手机，走到墙边关了灯，躺到床上把乔安柠搂进怀里，在她头发上亲了亲：“今天想聊什么？”
“呃……”
昨天晚上聊得太晚，今天早上闹钟响了n遍才起来，乔安柠想起那副手忙脚乱的景象，摇了摇头，“今天还是算了吧，早点儿睡，要不然明早又起不来了。”
“那好，”他松了松手臂，放开她，“晚安，明天见。”
身子周围包裹的那圈热度瞬间散去了不少，她听着他翻身过去的声音，抿了抿嘴，心里没来由一阵空落落的。
手在被子底下摸了摸，她拉住他的手指，靠过去说：“刚才……是容则打电话给我，问我的手有没有好些……他用的不是存在我手机里的那个号码，我不知道是他，就接了……”
虽然是件小事，但她还是想解释一下。大概是她有点儿敏感吧，总觉得身边的男人好像……不是很高兴？
“怎么那么紧张，”陆暻熠听了她的话，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我没有多想，你也别多想，快睡吧。”
说完，他又侧身过去，在她唇上吻了下：“晚安。”
“嗯，我知道了……”可能她真的有点紧张吧，乔安柠没再说什么，靠着他的肩膀，跟着闭上了眼睛，“晚安。”
沉郁的夜色，漆黑如浓墨。
看着八层那扇窗里透出的灯光灭了下去，容则靠在车门上，摸出打火机，点了支烟。
指间的火光明明灭灭，薄薄的烟雾缭绕在他的鼻间，他静静地抽了会儿，把烟头扔到了地上，用脚碾了碾。
今天从那个男人家里出来，他心情很烦躁，开着车在街上转，不知不觉，就转到了这里。
其实这么多年，那种一个人想办法解决所有事情的状态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只不过今天晚上，突然很想有个人可以随便聊聊。
想来想去，竟然想到了她。
可是很显然，他这次依旧找错了对象。
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对他而言，好像获得起来，总是不会那么轻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