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哪里?”炎少冲到蒋慧的面前,一脸寒霜大声喝道。
蒋慧吓了一大跳,抬眼一看是炎少,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说,人在哪里?到底怎么样了?”炎少火了,一声怒喝,飞起一脚踹在椅子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响声。
“在里面。”蒋慧被炎少的凶样吓住了,不敢再哭,手指着急救室。
炎少不再理会蒋慧直直地向着急救室冲去。
顾温瑜一动也不动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盖了一块白布,参与抢救的医生正在收拾东西,听到门响,他们抬眼向炎少看去。
“炎少,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发现的太晚,送来时已经没有心跳了。”一个医生微叹息对着炎少说道。
“抢救,我现在要你们抢救。”炎少一把拽住一个医生衣领,瞪着血红的眼睛对他大声吼道。
“炎少,我们真的是尽力了。”医生对着炎少说道。
“我不管,你们一定要把他抢救过来。”炎少一脸凶光,一把拽着医生拉到病床前,粗鲁地把盖在顾温瑜的身上的白布扯掉扔在地上,“你们赶紧抢救。”
夏初秋走了进来,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句声音也发不出来,默默地看着抢救室的医生又开始忙起来。
顾微微早已经哭得站也站不起来,她趴在病床前跪在地上,痛哭不止。“爸,你快醒一醒,爸,你快醒醒!”顾微微一边哭一边叫着。
炎少一直抿着嘴唇不说话,眼睛定定地盯在顾温瑜的脸上。
不能死,他怎么就能死呢?他一定得活着,没有他的允许,他不能死。
半个小时后,医生满头大汗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不敢看向炎少,视线投在夏初秋的脸上,“炎夫人,我们真的是尽力了。病人在送来时已经没有心跳了。”
夏初秋吸了一口气,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医生舒了一口气,互相默默地看了一眼,对着夏初秋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向外走去。
“不准走,你们不准走。”炎少咆哮着对医生吼道,夏初秋拦住了他,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炎俊哲,医生们已经尽力了。”
炎少的视线落在夏初秋的脸上,怔怔地看着她。
“爸已经走了,我们准备后事吧!”夏初秋叹息。
“他没死,我不信他就这样死了,他没死。”炎少突然对着夏初秋吼了一句,接着向外跑去。
“炎少…”夏初秋刚叫了一声,炎少人已经跑得没影了,夏初秋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走过去扶起顾微微,“微微,别哭了,爸已经走了,我们该准备后事了。”
“嫂子…”顾微微抬眼看着夏初秋刚叫了一句嫂子,眼睛一翻,人晕了过去。
“微微,微微,医生,医生。”夏初秋一把抱住顾微微,嘴里不停地叫着。
医生跑了进来,蒋慧也跑了进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顾微微抬在病床上进行抢救。
夏初秋的视线落在顾温瑜尸首上了,眼前一阵恍惚,没想到前几天还跑到她家里对着他们大骂,转眼间人说没就没了。
世间真是难料啊!
夏初秋叹了一口气,看一眼昏迷不醒的顾微微,再看看哭成一团泪人的蒋慧,再一次叹息,拿起手机给陆凡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处理。
夏初秋打完电向蒋慧走去。
“蒋阿姨,我能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爸怎么说没就没了?”夏初秋对着蒋慧问道。
“温瑜要和我离婚,我不同意,两个人就争吵了起来,谁知道他的心脏病就犯了。”蒋慧的脸上全是泪水看着夏初秋一边哭一边说,说完一下子扑到顾温瑜的身上,哭着说道:“温瑜啊,我对不起你,如果我不和你吵架,你就不会心脏病犯了,我该死啊,我真是该死啊!”
蒋慧的脸上全是悲痛,泪水不停地向上流,话音落下,她突然站了起来,低着头就向墙上撞去。
夏初秋大惊,伸手一把抓住蒋慧的胳膊,把她拽了过来。
“你不要拉我,就让我死了算了,温瑜走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蒋慧一脸悲伤地看着夏初秋。
“阿姨,不要太难过了,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事情,微微怎么办?”夏初秋对着蒋慧说道,扶着蒋慧走了出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阿姨,不要太自责了,谁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只是我不明白,家里不是备有药吗?为什么…”
“怪我,这全都怪我。前一段时间我打扫家发现药快到期了就给扔了,正说要到医院买,温瑜又在住院,就把这事给忘了。如果我能想起来,温瑜就不会死了。”
一提到这事蒋慧的眼泪又止不住向下流,一脸的自责。
“爸的包里不是有药吗?”夏初秋的眼里全是疑问,上次她顾温瑜心脏病犯了,是她从顾温瑜的包里拿的药。她记得很清楚。
“没有了,他包里的药没有了。”蒋慧的哭声更大了,一边哭一边对夏初秋说道。
没有了?怎么这么巧?这速效救心丸又不是糖果,也不用天天吃,怎么说完就完呢?上次她明明记得很清楚里面还有不少的药。
夏初秋正欲还要问一些什么,走廊里传来一阵急步声,夏初秋遁声看去,只见了陆凡领着一群小弟急匆匆地赶来了。
夏初秋松开蒋慧起身站了起来,“陆凡这边,人还在里面。”
“炎少呢?”陆凡沉声问道。
“不知道人跑哪里去了,现在不管他了,还是先处理这边的事吧!”夏初秋叹了一口气,炎少不见了踪影,顾微微晕倒,蒋慧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又指望不上,她同样是一头雾水,顾温瑜的后事就只能教给陆凡了。
一个小时后,殡仪馆,顾温瑜穿得整整齐齐躺在水晶棺材里,夏初秋跪在地上烧纸。
陆凡带着一帮小弟守在外面。
蒋慧没有过来,顾微微还在医院躺着,昏迷不醒。她的身边少不了人。
这个夜,只能由夏初秋来守。
炎少一个人坐在墓地里,靠在炎雅的墓碑上,手里拿着一瓶酒,眼睛遥望着漆黑的夜空。
“妈,你知道吗?他走了。”炎少喃喃地说道,说着忽地笑了起来,“走了好,走了这个世界就清静了,就再也没有人碍我的眼了。”
炎少笑着笑着,笑声戛然而止,“他死了,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为什么我的心里会这样难过呢?妈,你说这是为什么?”炎少喃喃自语,眼睛发涨,他拿起酒瓶子仰头狠狠地灌了几口。
“妈,我难受,我心里难受。”炎少“砰”的一声把酒瓶子扔了,抱着炎雅的墓碑开始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炎少之所以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其实与顾温瑜脱不了干系,他恨他,所以事事与他对着干,顾温瑜叫他向西,他偏向东,顾温瑜让他好好学习,他偏不,成天在外面混,跟人打架。只要是顾温瑜让他干的事情,他偏不。
他这样做就是报复了顾温瑜,他喜欢看顾温瑜气急败坏的样子。因为这样,他的心里才有一丝满足感。
现在顾温瑜死了,可是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心难过,心里空荡荡的,难受的透不过气来。
就这样炎少坐在炎雅的墓碑前一坐就是三天,不吃不喝,一直到顾温瑜下葬以后他才出现在家里。
衣服皱巴巴的,身上全是酒味,下巴上全是胡子茬,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怪怪的味道。
夏初秋什么也没说,给他一个拥抱,推着他进了卫生间,“洗洗吧!律师一会儿要来,指名要见你。”
炎少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初秋,抿着嘴唇什么也没说,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夏初秋揉了揉眉心,满眼的疲惫,吐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来,找出一套衣服放在床上,打开门下楼。
律师已经来了,蒋慧和顾微微也来了,坐在沙发上。
顾微微的精神明显不好,眼睛红肿,脸上一片悲痛,低着头紧抿着嘴唇不说话,顾温瑜的去世对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至今无法走出来。
蒋慧的手心里全是汗,她心里隐隐猜到律师把她和顾微微叫来是因为遗产的事。她的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愤怒,没想到顾温瑜竟然背着她立了遗嘱。
真是该死!蒋慧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夏初秋从楼上下来,对着律师笑了笑,“不好意思,炎少正在洗澡,一会儿就下来了。”
“没事,不着急。”律师摇摇头。
半个小时后,炎少终于从楼上下来了,抿嘴什么也不说,面无表情,只是在看到蒋慧时,眼睛暗了暗。
“现在人都到齐了,我可以宣布顾教授的遗嘱了。”律师站了起来,打开文件夹,念道:“我是顾温瑜,如果我不幸死去,我所有的财产留给我的儿子炎俊哲,立遗嘱人,顾温瑜。”
“不可能。”
“我不要。”
律师话音刚落,两道声音,一男一女同时在客厅里想起。蒋慧瞪大眼睛看着律师,摇头,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