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那个孩子可能已经……”
“我知道了。”
十三岁的他穿着一身黑衣和众人站在父亲的墓前,那天开始,他讨厌孩子。
讨厌所有脆弱、不堪一击的东西。
也讨厌连保护这些东西的能力都没有的自己。
鲜少相处过的爷爷开始抚养他,而他肩上永远也褪不去的子弹伤痕也在告诉时刻自己,自己的肩上将要担负的怎么的不同。
亲手剔除了同龄人的孩子气,不再和朋友聚会,独自在图书馆看书到天亮,在一次次鼻青脸肿后打倒了他的搏击教练。
漫长的岁月里他总是一个人,一个人,造就了如今的霍斯彦。
直到,多年后,他再次见到了她——
“尊敬的乘客请注意,我们的飞机遇到气流发生颠簸,请系好安全带……”
飞机微微的摇晃让霍斯彦冷不丁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时间,才过去了几个小时。身旁的科里几乎整个人都要睡趴到地上去,无奈,他嫌弃的抓起他的胳膊将他提了上来,捏了捏额角,彻底失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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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系统出现故障,自毁程序即将开启。”
“允许授权。”
“自毁程序将在十分钟后启动,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七……三、二——
一。
“程序开启。”
……
实验室的门被敲响,教授打开门,只见一个年轻男人正提着个箱子站在门口,他问,“请问黎格博士在吗?”
“进来吧。”森微逊耸了耸了胡子,转身走进了屋子。
“她在休息室里。”上楼后,教授指了指实验室里的内阁。
“谢谢。”
林走进门,却被里面的景象惊得不轻。
那个女人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对面的液晶屏幕,而屏幕里的新闻频道正报道着今早慕尼黑发生的爆炸事件,当然又是尖顶。也有人表示从东京到纽约再到慕尼黑,间隔不到一年的意外事故或许是有人报复,甚至是政aa府决定的。
言论归言论,总之,尖顶是彻底的不在了。
“你终于来了。”倏然,靠着枕头黎格轻轻的说道。她今天破天荒的穿了件白色的长裙,直达脚踝,上边缀了几层淡黄色的精致蕾丝,看上去像个精致的SD娃娃,没有生命的娃娃。
林感觉自己的双脚像是被钉在地面上似得,眼里的惊愕再明显不过,“博、博士……”
比起前两天的通话里的有气无力,今天的她好似已经油尽灯枯。
令人不由得惶恐。
黎格终于眨了眨眼睛,将略显无神的视线转向了他,“都结束了吗?”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半饷才颤颤的开口,“结束了。”低下了头,嗓音猛的沙哑。
“太好了……”黎格轻轻的笑了,“对了,林,我给你唱首歌吧。”
“什么?”林大步走近,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很好听的哦。”黎格难得俏皮的撅起了嘴巴,“If your lover ever leaves you,You dont have to be alone,Take the road that leads you home,And I’ll be waiting there for you...”
那微启的嘴唇中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累极了,闭上了眼睛,像是就要沉沉睡过去似得。
这两天她的状况开始急速下降,她甚至都不敢回去,只怕让黎绛看见自己要死的模样。
床边的林见她就要昏厥过去猛的一惊,连忙将她软踏踏的身子扶了起来,焦急的低唤着,“黎博士,博士!”
“你好吵。”黎格皱眉睁开了眼睛,盯着林的双眸气若游丝得说道,“我想回家……”
林不知所措的微张着嘴巴,最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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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月色离开
从你的梦境离开
请你
也从你的梦境离开吧
我的爱,其实在这个梦之外
在生死之外
不哭了吧
天亮时我将拈花
你会微笑吗?
……
黎绛还是像往常一样起床,听胎教音乐,然后到不远处的曼森婶婶家学做蛋糕,曼森婶婶甚至教会了她织毛衣,或许,她可以在这个冬天里给宝宝织双小袜子,明年冬天就可以用。
将饼干从烤箱里拿了出来的同时,门铃便响了。
“来了来了!”
黎绛小跑着出了厨房,连忙的打开了门,“姐,你怎么才——”
抬起眼却猛的愣住,瞬间的四目相对让两个人的心脏几乎都静止了跳动,她目光落在了那张思念到足以落泪的脸庞上,再也无法移开,外边的阳光将他长了不少的发丝映的乌黑光泽,大半的脸颊也陷在光影之中显得深邃。霍斯彦也怔怔的站在门口,他也没想到一开门见到的就是她,手还保持着按门铃的姿势。
“绛儿……”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看着黎绛的神情有些意外,她居然剪了短发,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他的嗓音好像还有些受伤后未痊愈的沙哑,但是那磁厚音线在黎绛听来就如同曾经那一次次在耳畔的低喃,动人的夺取了她的魂魄。
“我,我现在——”黎绛开口,却支支吾吾的。
“我知道。”霍斯彦看她傻傻的样子忍不住淡笑,两步走进了房间靠近她,两条有力结实的胳膊将黎绛整个人小心翼翼得抱入怀里,“我好想你……”
多日以来强行武装的冷静和淡定瞬间统统化为泡影,黎绛的鼻头蓦地泛酸了,想要开口的喉咙也堵得难受。扬起脸,用手指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摩挲着,瘪着嘴巴带着哭腔得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去见上帝了呢。”
“我还以为你会说歼商都该下地狱。”他挑了下眉,像是在缓解气氛。
奈何黎绛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手指拂过了他额角的发丝,这才发现他右眉上边的额角留下了一道伤痕,很浅并不明显,给他向来优雅尊贵的气质中平添了一丝野性。
“跟我回去了,都结束了。”他握住了她的手,几近哄劝着。
“可是——”
就在这时,另一辆黑色商务车驶过麦田路停在了别墅门口,不远处坐在车内充当司机的科里一愣。
只见那车门打开,后座的男人将他怀里的人抱了下来。
霍斯彦一看皱眉下意识的微蹙,这个男人……好像是尖顶的人?
黎绛瞳孔骤然缩紧,赶忙从霍斯彦怀里窜出后跑了出去,“姐!”
林目光错愕的看着迎面而来的黎绛,他没见过博士的妹妹,却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能这么相像,除了眼睛色泽的不同。
“她这是怎么了……”黎绛看着紧闭双目的黎格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她身上还披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下的脸比以前苍白更甚,她挣扎着从林的怀里下来,看着睁大眼睛的黎绛给予甜甜一笑。
她从未笑的如此舒心。
“姐,你这……”
话还没说完,黎格已经冷不丁的抱住了她,像是用力了全力似得,又像是变魔术似得将一瓶看似像是香水的东西递给了她,“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黎绛目光不安的颤抖着,不明所以的接了过来。
下一秒,黎格如被风吹散的飘絮缓缓倒了下来,眼神有丝丝的情绪像涟漪般波动着,静静地,在等待着生命最终的流逝。
“姐!姐,你别吓我……”黎绛也不顾的自己不方便的身子,双手扶着她倒下的身躯一同坐在了地上,身后的霍斯彦见状想要上前,却被走来的林止住了步伐。
“霍先生,就让她说再见吧。”
霍斯彦的神情也极为复杂,心也是蓦地一酸,蹙紧的眉头最终开始松开。
不远处,黎绛已经慌了神,她抱着黎格的手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姐,姐你又犯病了吗?没关系,没关系的,我陪着你……”眼眶里的眼泪一滴滴的砸了下来,滚烫,却暖不了注定失去温度的脸颊。
一股鼻血从黎格的鼻子中流了下来,她有些凌乱抬手擦去,笑了笑,“黎绛,我要走了。”
“不……”
“你怎么跟我那天说一样的话呢?”黎格唇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下,“原来我是用这样的表情看着他的,好丑啊,咳咳——”
黎绛再也说不出话,只是低低的摇着头,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
“我曾经认为这个世界冰冷的没有希望,其实好像是我极端了……原来还是存在光芒的,只不过爱也好,恨也好,我都不要了。”黎格唇角上扬了一抹开心的微笑,目光对上黎绛又柔声安慰道,说着那日他说过的话,“为什么一脸要哭的样子?我终于要得到安宁了……小绛,你会为我高兴吧。”
“啊,啊……”黎绛再也忍不住悲痛的哀嚎起来,她终于再一次听到姐姐呼唤着她儿时的小名,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怀中女人的身体开始轻轻的抽搐了下,又笑得像个需要夸奖的孩子,“漂亮吗?这是我第一次穿白色,因为要去见他了,虽然我也觉得满手血腥的我配不上白色……死后,把我葬在海里吧……”
——小猫咪,我先走了,要我等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