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真的逼得太急了吗?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他甚至想,只要你出现,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再也不逼你了,哪怕,哪怕你真的爱上了别的男人,我,我,我——
想到这里,他突然就想不下去了,心脏开始突突突的急跳,他本想说我就当林微因的那位金岳霖,然而才发现他根本就做不到如此豁达,心首先就帮他做出了回答。
他把头埋到自己的掌心,五指狠狠的揪着自己头发。
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我可以不逼你,我就静静的等你行吗?
我什么都不做了,就在你身边看着你,等着你。
你什么时候回头看到我了,我们再一起回家。
但是我不能看不到你,也做不到看着你和别的男人牵手。
只是你们现在到底在哪?
慌乱紧张无措,让他甚至都没想起要先给她打一个电话。
只因,这一幕太熟悉了,那时他也是这样一脚踏进了一个安静的没有任何一点声响的家。
然后他也看到了床上凌乱放着的几件衣服,后来发现,她甚至只带走了唯一几件她自己买的衣物,而凡是自己买的,她统统留下了,把它们跟自已一起弃如敝履。
也正是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见过她,她真的就那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所以这次原景重现,他哪里还有任何思考能力想其他。
只想着,她又一次的走了,扔下自己,带着儿子一起走了。
再一次狠绝的丢下了自己。
电话铃声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带着些突兀尖锐的响起,他抬头愣愣了看了电话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有人给他打电话。
他一个伸手就把电话掏了出来,然而刚把电话拿到手里,电话就滑掉了地上,他才发现自己双手湿漉漉的,全是水。
水?哪里来的水?他又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任电话躺在地上响个不停,因为他已经瞥到了名字,不是她。
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才发现脸上也湿漉漉的,全是水。
自己什么时候哭了?还流了这么多眼泪,而且眼睛似乎还在不受控制的,继续往外流着这陌生的液体。
这是要把自己一生的眼泪一次性给流光吗?从自己有记忆起,自己都没真实的看到过属于自己的这种东西,就连当初她的离开,自己也没有如此,那时他想哭但最后没哭,他最多的时候也只是红下眼睛,他一度认为自己的泪腺出问题了,然而今天才发现,悲到极致,眼泪自来。
刚刚歇了的电话又响起了,还是老妈,不知道她有什么事?
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捡起地上的电话接了,才刚一出声,老妈就听出了不对,也不说自己的事了,急急道:“翼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妈,小月又走了。”听到老妈关切的声音,赵翼遥再也忍不住,带着点哽咽说道。
“走?走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家里没人,孩子也不见了。”
“说不定带着孩子出去玩去了呢?”老妈猜测道。
“不会的,她从没这么早带孩子出去过,她就是不见了,我知道,她还是烦我了。”赵翼遥固执道。
“你打过她电话了吗?你去她公司找过了吗?你问过阿姨了吗?你去她爸妈家了吗?你就说她不见了,现在她带着孩子怎么可能不见?你别太急了,先静下来想想她可能去哪了?”尽管老妈平时性子急,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却如一股清泉冲醒了赵翼遥的心智。
对呀,现在她带着孩子,哪可能像过去那样说走就走?
自己刚刚也是慌神了,于是问了老妈有什么事后,赶紧给她打了个电话,不出意料是关机,还好不是空号。
然后立马给老苏去了一个电话,让他帮忙找找关系,有认识的人没?查下昨天到现在的航班情况,有没有陈嘉月的信息,他在这边没那么熟。
又给阿姨打了个电话,阿姨说陈嘉月让她最近不用来,其他理由没说。
再给陶陶去了一个电话,得到的消息是她休年假了。
至此他不敢贸然给她爸妈家去电话,怕她爸妈听听出有异,如果她又没回去的话,引他们担心。
先等老苏的消息再说。
这期间他去洗了一把脸,理智终于慢慢的回来了,他重新理了一遍,尽管理智告诉他,这次陈嘉月不会这样不明不白的真的消失,但只要没见到她娘俩,自己这颗七上八下的心就依然还得煎熬着。
老苏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给他来了消息,他看到他发到自己手机上的信息,一秒钟都没等,拿起手机定了最近的那趟航班。
当他在晚了她们24小时后的同一时间坐上飞往相同目的地的航班时,刚刚在早上失去的三魂七魄才在慢慢的回来。
到了地方要想找到她们就容易多了,他甚至还没到晚上,就准确的锁定了她们,她此时正陪着儿子在沙滩上玩沙子,两人都带着遮阳帽,她一身清爽的连衣裙,儿子一身清爽的卡通T恤短裤,两人那如出一辙的大眼都笑眼弯弯的。
他本是早就忍不住想要抬腿过去的,但是突然他发现这些时间来,他几乎没见过陈嘉月这种轻松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所以跨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他对自己说,忍忍吧,给她多一些时间,不要逼的太紧了,否则哪天她真的走了怎么办?
于是他就跟一个可耻的偷窥者一样,她们在有帐篷遮阴的地方玩了多久,他就在远远的太阳下带着墨镜用目光陪了她们多久。
中途陈嘉月应该是有感应,因为他看到她几次突然抬头四处张望,好在自己动作敏捷,一个闪身就隐蔽了,可能在旁人看在这举动可疑又幼稚,还好没有谁真的把自己当一个什么不法分子追究起来。
陈嘉月一下午都有点心神不宁的感觉,好像被人盯着,可是她看了几次,又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于是那天她早早的就带着儿子回去了,出门在安全最重要,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但是下午那种感觉总是挥之不去,她抿着唇猜想,难道这么快就被那厮发现并且找到了?
不过马上就否决了这一想法,如果他真要找到了自己的话,绝逼会对自己来一场暴风雨,自己走了不说,还敢带着儿子一起走,现在说儿子是他命根子恐怕都不为过。
她甚至在想如果他发现自己不见后,会是怎样一张气急败坏的怒脸?
儿子玩的很累,一个故事还没有讲完,呼吸就开始变得绵长,陈嘉月轻手轻脚的滑下床。来到阳台的躺椅上坐下,听着涛声阵阵,耳朵里塞着的耳机里放着的是张惠妹的听海,这感觉莫名的伤感。
她看过很多海,这里也并不是她第一次来,但每次身边都有那个少不了的人,他们一起漫步海滩,一起晒太阳,一起潜水,她跳到他的背上,让他背着自己跑步,她举着相机拍下许多感动美丽的瞬间。
那时他们也在夜晚一起安静的拥着听海的声音,那时的海是笑着的,呢喃着的,向黑夜里所有相拥的情人们朗诵着爱的诗篇,那是甜蜜和美妙的。
而今晚的海,却是呜咽着的,悲泣着的,委屈的诉说着爱情的苦涩和无奈,这是忧伤的。
☆、第六十七章
陈嘉月闭着眼,体会着这其中点点微妙的差别,似乎大海就是这样,她知晓每个人的心事,再附和着每个人的心事谱吟唱出只属于那个人的情怀。
所以,今晚的我是忧伤的吗?
或许是吧,离开他以后,真正的快乐似乎也弃自己而去,自己大多时候都是忧伤的。
只是每个人都有一张万能的面具,带上了那张面具,你就可以笑,可以欢呼,可以热情,没人知道面具下那颗布满了忧伤的死气沉沉的心。
而今晚,她只想取下面具,放纵一回,每个人都有忧伤的权利,不是吗?
在不知道张惠妹反复唱几遍了之后,她终于取下耳机,起身进屋了。
当然也一直没发现在她阳台下不远处一直站着一个人,抬头遥遥的望着她这里。
直到看着她进屋好久,也没有灯亮起之后,赵翼遥才挪动因站得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腿脚回房了。
可能因为睡前已经把该胡思乱想的想完了,这晚陈嘉月睡得很踏实,她甚至还梦到了他们那年在夏威夷度蜜月时的情景。
他们在海边追逐着浪花,在柔软的沙滩上互踩对方的光脚丫,他用细腻的沙子画了两个大大的桃心,里面有着他俩的名字,他拥着她面对大海大声的说‘我爱月宝,大海为证,此生不渝’。
她一直对大海有种特殊的情愫,可能正是因为他们曾对着大海宣誓过,他们爱的见证人不是月老,而是那水天一色,广袤无际的神秘海洋。
所以这次她看似一次有筹划的逃亡,却不经意的选择了在海边,这其中的微妙确实有点耐人寻味,但此时的她却完全没悟到这一点。
此时的她,正一脸呆滞的坐在床上,看着对面在摆弄着早餐的某人,难道自己真的因为一个梦,回到了过去?一眼醒来,他们此时还在度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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