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凉睁眼着那双眼睛,转动了一下。
“还闹不闹了?”
“我说了没什么,你去找你的林宛白,她不闹性子。”
赌气甩下这么一句话,傅北宸才知道她今天的不满情绪从哪里来,空出一只手探过来捏着她的下巴。
“碰到林宛白了?”
“为什么这么不自信?我要是真的喜欢她,不会等到今天。”他的下巴顶再她的发顶上,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算了,这次真的是我无理取闹,我们下楼吧。”顾浅凉心里仍旧有些闷,却不想再纠结下去了。
他看着怀里的人,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
“浅凉,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情绪,可是现在你却不能完全打开自己的心扉,哪怕对象是我,你总是把自己的三分真心藏着。”傅北宸的情绪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强迫她看着自己,“你以为我察觉不到吗?只是我不想逼你,以为迟早会好,可你从来都没有。”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也会很受伤。
因为我不是那个你全心全意依赖着的人,你的世界,我已经有触摸不到的恐慌感。
“你学不会依靠,哪怕每次出事你第一时间想到的都不是我。”傅北宸的话,一阵见血,一个字一个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们还是吵架了,不是因为林宛白,却是因为他们生活间的一些小事。
“你以为我想吗?”顾浅凉靠在他的胸膛上,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起来,“很久以前,他们也说爱我,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是后来我却成了被遗弃的那个。”
她的嗓音变得嘶哑,有些东西,不是说忘就能忘了。
“我不会。”
好感人的三个字,顾浅凉眼眶突然就红了,想到他刚刚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瞬间哭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觉得委屈,开始在他怀里恸哭起来。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的容颜也开始模糊起来,她哭着哭着又一口咬着他衬衫上的扣子,呜咽着。
“怎么了?怎么哭了?”他有些慌乱地伸手擦她的眼泪,有些无奈,“怎么还哭上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看看你都对我做了什么?摆出这么凶的脸色对我。以前的我如果学不会保护自己,谁来保护我啊?我都已经习惯了,你居然还凶我……”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我不就说了你几句,至于哭成这样吗?”
她的哭声听着让人心酸极了,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极恶不赦的事情。
傅北宸脸色阴郁,有些焦躁地松了松领带,不知道怎么居然把她弄哭了。
他安抚怀里的女人,凑上去吻她,顾浅凉被他吻得气都要喘不过来,整个人软在他身上。
顾浅凉很没出息地缩在他怀里,这个人居然还记得。
五年前每次她要是发脾气,或者哭了,他就会这样耐着性子哄她,吻她,百试不爽。
突然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
——
顾浅凉早有预料,范家的人会找上自己,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找上门来。接到陌生电话时,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您好,请问哪位?”
“是我,范轩,想必顾小姐在叶家婚宴上也见过我。”
她愣了一下,想起那天,一个带着黑色眼镜框的男人目光不断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当时她不知道男人看过来的意图,只是后来,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请问范先生,你找我有事吗?”范家的人,她并不是很想见面。
“我想和顾小姐谈谈。”
顾浅凉挽唇,主动上门,看来是有危机感。
“好,一会你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顾浅凉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包里,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
桂林咖啡馆
“顾小姐似乎对我约你出来,感到很意外?”范轩笑了笑,看起来颇有绅士风度。
可这个人,让顾浅凉一丝好感也不能产生。
“有吗?Waiter,来一杯咖啡。”顾浅凉不跟他废话,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男人,温文儒雅的气质,丝毫看不出这个男人的任何心思。
顾浅凉抿了一口咖啡,掩盖住眼底的那抹嘲讽。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要是能从表面看出一个人的内在性格,这个世界就要简单多了。
“有什么事情,现在说吧,我赶时间。”顾浅凉看了下时间,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不耐烦。
范轩笑了笑,心里对顾浅凉有了几分欣赏。
一个人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表现在脸上,是一种福气。说明有人把她保护得很好,给了她不必压抑自己的资本。
可惜啊,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有这样的资本?
“我想,顾小姐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你的侄子顾凯泽,是我老婆菲菲的亲生儿子。”
顾浅凉不置可否,实际上,当她第一眼看到叶菲柔的时候就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个女人,和顾凯泽有关联。
所以,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提及过顾凯泽的生母,却在那一次忍不住问了顾瑜清。
“您好,您的咖啡。”waiter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把咖啡放在顾浅凉前面。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脸上的神色依旧非常清淡。
范轩一直观察她的神色,发现她是个让人无法窥探情绪的人。
“顾小姐难道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范先生,你约我出来,不会只是想告诉我这个不是真相的真相吧?”
范轩点头:“没错,我约你出来,只是想求你一件事,永远不要让我老婆知道顾凯泽是那个孩子。”
顾浅凉失笑:“为什么?怎么,怕凯泽破坏你们现在安宁的生活?”
他没有答话,但在顾浅凉眼里,那就是默认。
她心里突然窝了一团火,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自私到这种地步。
不是因为他不让凯泽认自己的母亲,而是因为他十多年前做过的事情。
他叹息:“顾小姐,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浅凉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十多年前,京城赫赫有名的范家出现了一场罕见的经济危机,情况危机到几乎要破产。后来,叶家愿意和范家联姻,并且帮助范家走出了这场经济危机……范先生,你能让当时盛名远扬的叶小姐,当年叶家的掌上明珠答应嫁给你,真是让京城无数男人羡慕。”
顾浅凉当然不是简单地赞美他几句,很显然是话里有话。
范轩突然脸色变了,仍旧没有说话。他的这副神态在顾浅凉眼里,当然是心里有鬼。
“范先生,你别以为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就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提醒你一句,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夺得你太太芳心的。原本这本来不关我的事,也不关顾家和许家的事,可你们却无辜牵扯到了我哥哥,我不能原谅。”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当年我哥的事情,你们也算是推波助澜。所以,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要求我们不破坏你平静的生活?”
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顾浅凉站起来,从座位上拎起自己的包。
留下范轩一个人,他坐在座位上沉思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对方很快接了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打扮华贵的妇人匆匆赶过来,顾不上喝一口桌上的咖啡,开门见山。
“妹夫,你这么急叫我出来干什么?”
“大姐,顾浅凉,似乎知道了什么。”范轩闭着眼睛,眉眼之间似有疲倦之意。
“你是说……我妹妹那件事?”叶兰兰有些诧异,紧接着声音带了一丝惶恐。
“是。”
叶兰兰脸上的血色突然褪却,嘴里不断地叨念着不可能。
这是她这么多年的心病,她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可就在妹妹这件事当中,她动了歪念头,帮范轩设计了叶菲柔。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他们怎么可能查到?那位顾小姐该不会是蒙我们吧?”
范轩没有说话,叶兰兰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消失了,只剩下了悔恨和惶恐。
她脸色苍白地坐在那,双眼无声地开口。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报应要来了。菲菲一定会恨我,爸爸也会不会原谅我……”
说到最后,她捂着脸,半晌说不出话。
良久,她突然站起身:“我要去告诉菲菲,去向她赎罪,求她原谅我。”
“大姐。”范轩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脸上似有叹息神色。
“大姐,我拜托你一件事,不要告诉菲柔,我爱她,她不会原谅我的。”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她,怎么能容忍她离开自己。
叶兰兰回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男人:“范轩……”
——
飞娱公司门口
南离耀开车到了门口,他从驾驶座上出来,目光朝公司门口看去。
林叶薇果然在门口,他唇边露出一抹笑容,正要过去时候,却发现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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