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这就是寒子夜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冷入骨髓。
她不由得一愣,鼓起勇气朝着那张极致精美的面容看过去一眼,紧接着就被他眼眸中的冷厉吓得僵住不会动弹了。
这就是传闻中那位谦谦君子寒子夜先生吗?
看着他那对冷冽的眸子,她只感到慑人的寒意。荆沙棘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他面前不由自主地变成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刚动了动嘴唇,就听到他问她:“你就是署名‘人鱼小姐’的那个画家?”
她无知地点了点头,继而便听到他的一声冷笑。
“真是天大的讽刺!”寒子夜坐了下去,自嘲一般。
天大的讽刺?!
这就是这个男人对他们第一次见面做出的评价!
那时,荆沙棘根本不了解,在寒子夜的那一句话里饱含的愤怒,她只自卑地觉得,或许这位高贵的先生对她的形象太过失望了吧……
在会面开始的很长时间,两个人之间一句话也没有。荆沙棘就那么捧着水杯发愣,对面的气场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有好几次她都想起身离开。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朝对面的男子看过去,正好对上那一对冰冷的眸子,如同利箭一般,一瞬将她的心脏刺穿。
“我要你《远山》那套原画,出个价钱。”他的口吻中全是不耐烦,冰冷得仿佛能将时间凝滞。
荆沙棘有些诧异地看了寒子夜先生一眼:“您知道《远山》——”
“出价吧。”
他才说了几个字啊?却是张口闭口地问她价钱。
就算他再怎么高高在上,他所表现出的态度也开始让荆沙棘没耐心了。就在嗅到这个男人满身铜臭味道的那一刻,荆沙棘便渐渐地流露出失落来。
这就是她生命中第一个赏识她画作的人吗?
她低头反复思量了一会儿,真心觉得对于不尊重自己的人也没有必要再去努力尊重他了。她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我的画虽然没什么价值,但每一笔都出自真心,尤其《远山》……那套画系里承载的是我对我父亲的思念。抱歉,我不会将它卖给不懂得欣赏它的人。”
她还是彬彬有礼地朝他点头告了辞,然后转身离开。
“没想到我寒子夜也有看走眼的一天。竟看中了一个骗子画的东西!”
身后一声冷冷的奚落让荆沙棘的脚步徒然僵住,她不由得转回身,一脸的莫名其妙:“您说什么?”
那个男人缓缓站起,一步步欺身到她跟前,随之笼罩而来的是一种荆沙棘根本无法承受的男性气场。她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小步,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从那对幽深的眸子里看到有哀伤一瞬而过。
“如果你真知道父亲对一个孩子的意义的话……”
后半句话她当时没有听清楚,只看到那对薄唇微微翕动了两下,她的手腕突然被他大力地攥起,如同触电一般,她猛然甩开他,再次朝后退了两步。
面前的男人看着她惊措的脸,冷凝的面容突然松动,嗤笑一声:“装什么圣洁?看你今天的打扮,来时在想什么?‘人鱼小姐’?荆沙棘,这样的名字你也配?!”
当时,荆沙棘就愣住了。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震怒的脸,心里一个声音一遍一遍地反复问着自己:“他知道我的名字?!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人鱼小姐”是她作为画家的署名,但她自信自己从未向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透露过真实姓名,而她的画廊也绝不会不经本人允许而将画家的真实姓名透露给他人,所以——
“……你……究竟是谁……”
嘲讽的笑意牵动他漂亮的唇角,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他的眼底竟漫出狠色来:“你不认识我?很好,现在我们就重新认识一下!”
嘲讽的笑意牵动他漂亮的唇角,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他的眼底竟漫出狠色来:“你不认识我?很好,现在我们就重新认识一下!”
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压迫感几乎令她窒息。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但——
“……你认错人了——啊!”
他一把将她抓起,一个重心不稳她便坐回了沙发座椅里。他强壮的手臂抵在沙发靠背两侧,将她困在他的范围之内。二十几年,还从没有一个男人如此欺近,她被迫看着这张英俊的近在咫尺的面容,看到他的眼中全是嫌恶。
“认错人?”他愤怒的吐息带着温度,清晰无比地吹弄在她的脸颊上,他一字一句地叫出她的名字:“荆沙棘,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了你!”
☆☆
或许,看过作者菌上一篇文《美味小佳妻》的天使们还记得艾佳瑶、迟越在英国的那段日子,记得我们的寒子夜先生为什么会一眼认出这个连名字都带着刺儿的女子荆沙棘~但我宁愿所有人都忘记寒先森找到荆沙棘的原因,这样,我们就可以重新认识这两人了。所以,请叫我矛盾的作者菌(抠鼻ing~)
哎,其实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不是吗~~
☆、3.第3章 误惹魔鬼上身
“认错人?”他愤怒的吐息带着温度,清晰无比地吹弄在她的脸颊上,他一字一句地叫出她的名字:“荆沙棘,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了你!”
那时,荆沙棘简直吓坏了,推开那个男人拔腿就跑。
此后的许多天,她的脑海里时不时就会浮现出寒子夜那张阴鹜的面孔,口口声声对她说:他是来寻仇的。
那个男人的脸,如同梦靥一般日日纠缠着她。那段时日,她几乎每天都要自我安慰说:“过去了,全都过去了!”
但……呵,她太TM天真了!
荆沙棘没有想到,寒子夜会那么快就再次找到她。当那辆豪华定制版轿车停在她面前,当这个男人从车中走出,带着不容置疑的王者之气站到她跟前的那一刻,她依稀听到天空有个声音在对她说:“看啊荆沙棘,你的噩梦开始了。”
当时,荆沙棘看到那个男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但她能跑去哪里呢?总不能不去画廊,辞去这份难得的工作吧?
逃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荆沙棘也不允许自己屈从于强权。
于是,在一次“酒壮怂人胆”之后,她摔了酒瓶大义凛然地去主动解决问题去了。
“我听说你对我的秘书说,愿意把《远山》套系送给我?”说这话时,那个男人的脸上带着一百二十分的鄙夷,“但你有条件。”
她强迫自己从容应对:“对,如果你愿意拿出资金来宣传我的这个套系的话,我可以把这套画拱手相送。”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冷笑。
那般轻蔑!
“你以为你的画算什么?这两幅,你的画廊老板作为赠品送给我。荆沙棘,就你,凭什么拿两幅一点价值都没有的赠品画来和我谈条件?”
他的眼中真的全是鄙夷,对站在一旁的秘书甄汐耳语几句,不消一会儿甄汐便拿着套系中的两幅原画走了回来,将油画递给了他。
寒子夜看了她一眼,随手便将两幅画丢在了她的脚底下,接过身边人递上的一小瓶洋酒,打开盖子,浇到画上,又拿过甄汐手中的打火机,对她挑唇一笑。
如同是看到了电影的慢镜头,就在荆沙棘看到寒子夜手中的打火机坠落画上的那一刻,她几乎没有思考便扑到了火堆里——
手指触碰燃烧的画板,传来烧灼的痛,那感觉很快沿肌肤朝身体漫延开去,酒精燃烧火焰的热度只在一瞬之间便模糊了她的意识。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只看到一张写满错愕的脸,英俊得几乎不太真实,灼烧的身体被猛然抱起,耳边传来“扑通”一声闷响,身体的灼痛被铺天盖地的清凉淹没,随之漫过的还有这世间遭乱的声音。
她……死了吗?
不!那时她是那么不甘心!
因为……还没有找到爸爸呢!
——小沙,如果以后和爸爸走失了就站在原地,不要乱跑,因为爸爸也在找你,爸爸一定会回来找你——
小时候父亲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她站在原地等了父亲五年,父亲没有出现,于是,就在毕业的那一刻,荆沙棘就告诉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要站得高高的,要成名,她要站在最耀眼的地方,这样的话,无论她要找的人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他一定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然后……找到他!
可……
眼前的颜色渐渐成了混沌一片,她的眼眶酸酸的。
荆沙棘,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实现你的抱负?究竟……还有多久才能站在你父亲能够看得见的地方!
再次苏醒过来时,她感觉自己的全身都是疼的,睁开眼时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寒子夜,坐在她的床边,阴鹜可怕。
“……我……还活着?”她喃喃地开口。
“下次找个痛快的死法!”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冰冷,她却根本顾不上去同他斗嘴,回忆渐渐明朗的那一刻,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艰难地撑起身子就要翻身下地:“画……画……我的画呢……我的画……”
紧接着,两块画板便丢在了她的床边。荆沙棘在余光中看到那两幅《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