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歉意的笑笑,“我还没准备好。”
周仲安看着她,“是我不对,你不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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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桑旬将录音笔里的音频拷贝到电脑上,她一边听一边将文字版整理了出来,做完这些工作已经快凌晨一点,她将音频和文字版发给了樊律师一份。
泡澡的时候她想了半天,又裹着浴巾跑出来,又做了一份“删减”版的,发给了席至衍。
他居然没有睡,一分钟后一封邮件回复到桑旬的邮箱里,十分简短——
音频也发过来。
桑旬咬唇,考虑了半天,还是将给樊律师的那封邮件转发给他,然后便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收到一封新邮件,是昨天半夜里席至衍发过来的,内容是——
上午来我家一趟,把手机带上,不要和人打电话。
桑旬盯着邮件看了半天,没明白背后的意思,但还是换了衣服出门。
路上的时候樊律师打来电话,桑旬想起邮件里的嘱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电话给掐了。
也许是物业早得到他的吩咐,桑旬一到楼下大厅便有认得她的保安将她引至专门的电梯,又帮她刷了门禁卡。
到楼上的时候席至衍正在客厅里,见她上来,他朝她一伸手,“手机拿来。”
桑旬赶紧将手里从包里掏出来递给他。
“上午打了电话吗?”他一路往卧室方向走。
桑旬赶紧跟上他的步伐,“没有。”
卧室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小方箱,席至衍将她的手机往那箱子旁边一放,那个小方箱上的指示灯立刻闪烁起来,还伴随着“滴滴”的警报声。
桑旬不明所以,她上回来时就见过这个小方箱,她一直以为是音箱。
“这是什么?”她走近两步,开口问道。
席至衍没吭声,从床头柜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套工具来,又对着她的手机捣鼓了半天,桑旬在旁边看着,大气不敢出。
席至衍将她的手机翻来覆去,最终用一只极细的镊子将一个嵌在耳机孔里的金属小球取了出来。
他拧着眉看向身边的女人,“自己被窃听了都不知道?”
桑旬目瞪口呆:“……你怎么发现的?”
“昨天的音频是用录音笔录的?”
她点头。
席至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平时打电话就没注意过有杂音?”
桑旬沉默,她一直以为是信号不好。
她看着那个黑色的小方箱,想起来:“上次我来的时候……这东西没响。”
手机里的窃听器多半是她回桑家以后才装上的。
席至衍心里觉得好笑:这不废话么?她没回桑家之前,除了他,还有谁犯得着来管她每天跟谁打了什么电话?
桑旬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渐渐发白,连嘴唇都在轻微的哆嗦:“……怎么办?”
席至衍见她这样,起了坏心思,不动声色的凑近她,学着她的语气,低低道:“是呀,怎么办?”
桑旬浑然未觉,只觉得忧心忡忡,桑家有人不希望她翻案成功是真,可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连窃听器都用上了,最要命的是她现在连那个在背后针对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难道是要提醒真凶她在找证据?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不知道他们到底听见了多少?”
席至衍的注意力落在她挺秀的鼻梁上,目光下移看见嫣红饱满的唇瓣、精致漂亮的锁骨,再往下是……他的眼神变得幽深,低低道:“我觉得……那天晚上你叫那么大声,肯定全听见了。”
桑旬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可一看他勾起的唇角便全明白过来,她立时便羞得满脸通红,拽了身旁的枕头往他身上砸,“不要脸!”
席至衍接过那枕头往旁边一扔,又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胸前来,微喘着气压住她道:“别气了……你觉得家里谁最可疑?”
“青姨……”她下意识道,但说完又马上摇摇头,家里对自己心怀敌意的并不只青姨一人,青姨表现在明处,反倒不像是她。
见她这样,他也索性不再问她,只是说:“好了,这件事交给我,我帮你查出后面的人到底是谁,嗯?”
她扁着嘴点点头。
席至衍看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心肠早就软了又软,他凑上去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了吻,然后放缓了声音:“我知道自己从前干了很多混账事,你要是想扇我大嘴巴子就扇,想怎么跟我算账都行……但眼下,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们一起把真凶找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嗯?”
桑旬迟疑着点点头。
“好……”席至衍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那你来跟我说说,你答应给周仲安一个机会,是什么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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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孙佳奇突然打来电话,桑旬觉得奇怪,一接起来就听见她压低了嗓子在电话那头道:“你妈怎么上我家来了?”
桑旬皱眉,觉得不可思议:“她去你家了?”
这两天桑母接连给桑旬打过许多电话,只是她看也没看便将电话挂了。
即便她最终还是没有出国,可对过去生活的道别却是真切的,尤其是在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之后。
“我加班到刚才才回来,然后就看她在楼底下等着,说是下午就过来了……她是不是找不到你就来找我了?”孙佳奇声音里怨念满满,“我困死了都。”
桑旬想了想,问孙佳奇:“她说了什么事吗?”
“没呢,就一个劲儿的流眼泪。”孙佳奇站在卧室门口偷偷往客厅里看,“我现在怎么办?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我不过去。”桑旬狠下心肠来,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没完没了,母亲找自己还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想要找个人来为她的眼泪买单。
她定了定心神,道:“佳奇,这次要麻烦你帮忙应付了,不过这次在你这儿找不到我,她以后应该也就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是这么个道理……孙佳奇视死如归的点点头,“你欠我一顿大餐。”
“好。”
挂了电话,孙佳奇走到客厅,见桑母还坐在沙发上抹眼泪,于是便笑着说:“阿姨,我给您添杯茶,您继续哭?”
桑母不防她这样说,先是一愣,然后脸上便有些挂不住,过了一会儿,她才讪讪开口:“佳奇,你刚才能联系上小旬么?”
“没联系上。”孙佳奇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不过别担心,之前她差点出空难的时候也是这样,谁都联系不上……不过最后不也好好的么?”
桑母的脸色发白,疑惑道:“……空难?”
“阿姨您不知道啊?”孙佳奇故意表现出十分惊讶的模样,“不过也是,这些事情您用不着知道,反正您也就用得着的时候来找找她,用不着的时候哪儿想的起来呀?”
桑母哆哆嗦嗦的发问:“到底怎么回事?”
孙佳奇笑:“没怎么,就是她已经出国定居了,您联系不上她,我也联系不上,您来找我,没用。”
桑母的眼泪又“刷”的一下流出来:“小旬怎么从没和我说过呀?”
“也没什么好说的嘛。”孙佳奇不咸不淡道,“您儿女双全,少个大女儿又能怎样?反正她又不是您的那个状元女儿了,就是个刑满释放人员,没什么好在意的。”
孙佳奇平时时牙尖嘴利,可从小到大也从未对长辈这样无礼过,今天真正让她觉得愤怒的是,在联系不到桑旬时,桑母在意的并非是桑旬的安危,她担心的是没有人再为她们一家四口付出牺牲。
桑母捂着脸低低抽泣起来:“佳奇,你也觉得阿姨做得不对是么?”
孙佳奇在旁边冷冷看着。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桑母呜咽着,“我只是个女人啊,我还能怎么办?我还可以怎么办?”
孙佳奇只觉得荒谬可笑,明明有那么多选择的道路,为什么有人偏偏视而不见?
如果一个女人选择依附他人而活,靠乞求他人的垂怜为生,那到头来又怎么会有脸来向他人哭诉自己别无选择呢?
孙佳奇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耳边的哭声几乎要将她的耐心磨光,她说:“阿姨,我真的找不到桑旬,您回去吧。”
桑母捂着嘴呜咽道:“那笙笙怎么办呀?”
“杜笙她怎么了?”其实她早看出来桑母不想将这件事向外人透露,只是她刚才既然答应了桑旬,现在就绝不会让桑母拿这件事去烦她。
“前几天笙笙在医院里晕倒了,把她送去检查才知道是怀孕了……她平时那么乖那么听话,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你说她是不是被外头的人给骗了?”
孙佳奇一愣,问:“孩子爸爸是谁?”
“她死都不肯说……”桑母抹着眼泪,“小旬说她之前交了个男朋友,我想找到那个人问问,可我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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