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医生,请负责 (何兮)

萧靖飞眉头一拧：“你从小没少欺负安意吧？这么大点就知道踹她了？！”
萧靖飞非常不满。
乔以东面无表情：“被踹的那个才是我！”
萧靖飞：“……”
那么大点，分不清男女也不怪他不是？
“咳咳，那没事了，我先走了。”
乔以东咬牙。
征战马上要迎来一场重量级的比赛，所以全队都在加紧时间训练，尤其是萧靖飞，他是全队的支柱，教练担心他的腿伤影响成绩，最近对他是全天候监视，直接影响了萧帅谈恋爱。
不过最近安意也很忙，所以挥了挥衣袖，没有半点不舍的就抛弃了萧帅。
这一天安意特殊的忙碌，早上起了大雾，导致了市内主干道上发生了连环车祸，伤亡惨重，许多医院都接到了救援任务。
院长亲自坐镇，指挥各个科室全员待命，取消一切休假。
安意这一天从早忙到晚，顾白也是，他接连做了一台又一台手术，疲惫不堪。
等终于处理完了病人，两个人靠在走廊的墙上坐在地上。
安意微微侧目，看着顾白，此时的他没有了白日里的风度翩翩，白大褂上全是血迹，头发也微微乱了，但是她却觉得，他那么帅。
顾白发现她的眼神，微微翘了翘唇角，有气无力地道：“是不是要夸我很帅？你说过很多次了。”
安意忍不住失笑。
顾白也笑，却没有说话，对他来说，这样静谧的时刻很奢侈，无需语言，他只是想和她静静地坐着，即使什么都不说，也是一种满足。
因为在过去的五年里，他曾经幻想过一次又一次这个场景。
然而这样的时光是短暂的，很快就有个男子抱着浑身是血的女人满脸慌张地走了进来：“大夫，大夫，救救我老婆！”
男子身后跟着的应该是家属，也大声叫着大夫。
本来筋疲力尽的安意和顾白立刻站起身，帮着护士把病人接了过来，推进了监察室。
病人是一名孕妇，怀孕三十周了，也是车祸送进来的，车祸并没有大碍，让她流血满身的是胸口和肚子上的两根钢筋。
最要命的是孕妇有先天性心脏病，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意识全无，呼吸微弱，生死一线了。
做完了检查，顾白心情非常沉重的来见孕妇家属。
“刘先生，您太太的伤势很严重，她胸口的钢筋在心肺之间，我们认为以她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住手术带来的负担，还有她肚子里的胎儿，羊水已经破了，必须马上做手术……”
不管是电视上还是小说里，当孕妇难产时都会让病人家属选择保大保小的问题，其实真正的医院里是不会有这样的选择的，因为医生的首要选择都是两个都保，除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那也是优先保全大人的。
可今天这个情况……却不适用。
刘先生满脸的呆滞，失去妻儿的巨大恐惧让他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冷静。
“大夫，救救我老婆，救救我老婆……”
跟着过来的一对老人早就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刘医生，请你冷静一点，现在以病人的情况，如果先做外胸手术，那么孩子很可能胎死腹中，而且即使做了外胸手术，以她的身体状况，也很有可能……撑不住。如果先做刨宫产手术的话，等手术结束，再做外胸手术，病人也是……很危险！”
“那就不能两个手术一起做么？你们医生除了危言耸听还会干什么？你们去救她啊！”刘先生大叫着道。
顾白微微有些迟疑，两个手术一起做，这自然是解决办法的最理想的方案，只是这个手术难度太大了，因为孕妇的身体状况太糟了，她的心脏根本没办法承受两个这么大的手术。
想了想，他保守地开口：“我还是建议先做刨宫产手术，羊水已经破了，患者坚持不了太久，如果两个手术一起做，这对患者的身体负荷太大……”
“那你也不能看着她死什么都不做吧？”刘先生泪流满面地道：“求求你，顾医生！我知道您是有名的外科医生，求求您，想想办法，救救我太太吧！”
患者的父母听到女婿这样说，也跟着求了起来，老太太甚至都要跪下了：“医生，救救我女儿吧！她才刚要做妈妈啊，她才28岁啊！”

第79章：生与死的奇迹（下）

“顾白！”安意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这么悲戚绝望的一家子，眼中带着不忍。
两人走到一边说话。
顾白看到她的神色，心中就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做手术？”
“嗯！”安意神色凝重地点头：“顾白，你就帮帮他们吧，我知道这个手术很难，可是，事在人为不是么？如果是你做，我相信会有奇迹的。”
顾白有些迟疑，因为他的专业知识告诉他，只做刨宫产全力保孩子的成功率最大。
“……我是担心最后两个都保不住。”
“生命是很强大的，做医生的难道不就是应该给患者带来希望，创造奇迹么？”安意认真地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安意也知道，她的要求可能有点过分了，毕竟对一个医生来说，手术成功率是最好的成绩单，而顾白从回国到现在，他做的手术成功率是百分之百！没有任何一列手术失败！
而今天这样危险的手术一旦失败了，就等于是打败了顾白的不败神话。
顾白看着她期许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
患者并没有时间让他们犹豫，顾白立刻上了手术台，这台手术，结合了外科、内科、妇科、儿科等多科室合作，又是一个这样凶险的手术，立刻在医院里引起了骚动。
院长亲自过来了，他是不同意做这台手术的，不过他阻挡未及，其实他内心深处也是很想知道结果的，如果是顾白，是不是能做到，创造奇迹？
如果他们成功了，这业绩，不言而喻，他们医院也会在省内排名更进一步，毕竟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疑难病例。
手术预期是四个小时，然而只过了两个多小时，手术中的灯就灭了。
刘先生和家属们看到那灯灭了，心中那一抹微弱的希望，也跟着灭了。
顾白满脸倦怠地走了出来，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当你充满希望的投入一件事情，想要努力做好，甚至你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时候，现实却给了残酷的一击，这样的结果往往是难以接受的。
不过好在顾白做医生这么多年了，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错的。
顾白沉默地站在了刘先生面前，在他空洞带着一丝侥幸的目光中，沉痛地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他终究只是个人，不是神，没有创造奇迹。
刘先生浑身一震，踉跄地退后一步，状若疯癫：“不可能，这不可能！”
倒是孕妇的妈妈，急忙地问道：“那孩子呢？”
顾白张了张嘴：“由于病人送来时间较长，羊水破……”他说了一大堆的名词，但是结论只有一个。
孕妇的妈妈在失去女儿的巨大痛苦，甚至连孩子都没保住的情况下，心中激怒难平，伸手狠狠地打了顾白一巴掌。
顾白被打的似乎呆住了，他微微闭上眼睛，默默地承受了。
安意看到，连忙上前就要和家属理论：“你们怎么能打他呢！”
顾白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来都是高昂着他的头，接受着众人的敬仰与膜拜，在他的世界里，他是无所不能的。
安意现在的心情是又难过又自责，是她劝顾白接下这个手术的……
看着伤心欲绝的病人家属，和满脸沉默的顾白，安意突然有些迷茫，是她做错了么？
当初他们那么恳求着顾白去做这个手术，可现在手术失败了，他们顿时换了一副面孔，她知道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失去了亲人，可……顾白呢？他就应该承受这样的指责么？
顾白沉默地转身向外走，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顾白回到了办公室，安意一直跟着他，看着他沉默，看着他承受，心却突然疼了一下。
安意倒了一杯水给他，“……对不起。”
顾白看着她小心自责的样子，微微动了动唇角，目光里却流露出一股悲悯：“干嘛跟我说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吧？”
她摇头，拼命地摇头：“没有，你做的很好。”
安意全程跟着手术的，其实顾白的技术无可挑剔，实在是患者的身体实在太弱了，根本承受不住。
安意愧疚地道：“如果不是我说服你做这个手术，你也就不会……”
“你没错。”他打断她：“你说的对，我是医生，我不能先放弃我的病人，即使有一丝希望……”
可顾白却不由自主地想着，如果按着他原来的手术方案，先做刨宫产手术，那个孩子，会不会活下来呢？
没有如果。
生命从来没有如果。
安意咬着唇，她是最痛苦自责的，她总是太过理想化，太贪心的想要母子平安，可有的时候，生命从来不给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