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被冷落久了,这时猛一抬头,瞪圆了铜铃似的双眼,问:“你就这么想吃拉面啊?唉为一个拉面跑到十里地外去像啥玩意儿,我觉得三食那兰州拉面就挺好吃的,真的,我跟你拍胸脯担保……”奶糖脸上写满了绝望,周扬“噗嗤”笑出来,我实在不忍心,拍了拍七哥的肩膀:“七哥,你还是收拾收拾准备孤独终老吧。”
我们就这么低效率地自习了两个星期,还好一开始的几门选修课都是交交论文或者开卷考考就完,还挺轻松的。到最后终于轮到了大家伙,精读加口语,在这两门课的考试前夜我终于崩溃,坐在床头扇起自己的巴掌来——叫你不学无术!叫你不背单词!叫你整天躺着!
大宝也特别焦虑,老是担心会考她没背的,她们学霸都这德性。我跟大宝殊途同归,一合计决定一起到学校对面的麦当劳通宵复习。奶糖和叶蓝也都说要加入我们,于是当晚我们直奔麦当劳,预备作殊死一搏。
叫一杯咖啡坐一整晚,这么禁欲的事我们实在是干不出来。进去以后,我和大宝一人先要了个套餐。我们其实吃了晚饭,但一看手机,七点五十五,正踩在超值套餐时间的尾巴上,我跟大宝都觉得不要个套餐就对不起麦当劳。
吃完了得消化消化吧,于是我们四个咬着饮料管又刷了会儿“人人”和微博。我时不时把手机递给大宝看:“你看这张图,笑死我了。”大宝也乐。
奶糖尖叫:“你们快看“人人”,王莹发了她和她男朋友的合照!”
我:“王莹居然有男朋友?”忙刷新“人人”。
叶蓝:“王莹是谁?”
大宝一边凑过来看我手机一边给叶蓝解释:“就一班特胖的那个。”
我翻来覆去地看刷新出来的图片:“哦,长得真丑。那我就放心了。”
我们边玩手机边闲扯,大宝总算先开了口:“咱们是不是该复习了?”
我看看手机:“八点三十七,到九点再开始复习吧。”她们三个都点头,当我说了什么特别有道理的话似的。
我们又磨蹭了一会儿,到九点多钟,一个个总算翻开了书。我一看俄语字母就犯晕,脑子里像有个小人在咆哮:“我不想看!我不想看!”一只手支着腮帮勉力扫着单词表,看了几个词就忍不住抬眼偷觑她们几个。大宝在做练习册。叶蓝一边头发夹在耳后,正在准备明天的口语作文。奶糖一边转笔一边背着单词,手机放在书上,时不时震一震,推送一条消息,奶糖都只抬起眼皮看一眼,没理;有几次倒是把手机拎了过去回消息,我眼尖,看见一个“歌”字,大概就是她的楚狂歌了。我忍不住也掏出了手机,解锁,在几个屏幕之间滑来滑去逛了一遍,又无所事事地锁上了。
天知道我怎么熬了两个小时,大宝终于做完习题册,伸个懒腰:“好饿。”我一看时间,十一点二十。
我怂恿大宝:“买对鸡翅?”
大宝有点不好意思:“这样……不太好吧?”
我说:“有什么不好的,你刚才死了多少脑细胞?”一面就起身拉大宝的胳膊。
大宝欲拒还迎:“那我就买杯咖啡。”就跟我往柜台走。
奶糖在我们身后喊:“给我带一杯!”
我们要了四杯咖啡和两对麦辣鸡翅,我又撺掇大宝厚着脸皮要了好多糖包和奶盒,在餐盘上堆了一座小山。
叶蓝接过咖啡:“谢了,待会儿你们饿了叫我,我去买。”
大宝信誓旦旦:“吃了这盒鸡翅我保证再不吃了!”
我拿起鸡翅:“看我给你们表演一招,大嘴吞鸡翅,吃下去的是鸡翅,吐出来的是骨头!”一把将鸡翅捅进嘴里。嘴里塞了个满,只能用吮的,鸡骨头左支右突,我仰着脖子,有点费劲。她们三个笑着给我打气:“加油!就成功了!”
奶糖忽然把目光投向我身后,挥手:“陈子烈!”我一咳嗽,差点没让鸡骨头戳出来。
回应的倒是周扬的声音:“操,你怎么就叫阿烈不叫我?好歹三年同学一场。——嗨,叶蓝!”叶蓝向他和陈子烈微微一笑。
奶糖说:“你谁呀,我认识你吗?”
陈子烈这才出声:“你们来很久了?今晚还回去吗?”
奶糖摇头:“你们也来刷夜的?”
陈子烈说:“嗯,七哥的东北风味德语快把我们带跑了。”我们都笑了,我低着头,嘴里还含着鸡翅,想起七哥,也吃吃笑着。
周扬这才有闲心看我:“哟,天地会,怎么低着头不吭声啊,想装作不认识我啊?”
我沉默片刻,终于愤然抬头,吐出两截干干净净的骨头,简直掷地有声。奶糖她们都给我鼓掌:“好!”
周扬大笑:“我说天地会你口活挺好啊!”
我咬牙切齿:“哼,你再黑我,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下场有如此翅!”
陈子烈失笑:“周扬你可得小心点了。”
他们俩在我们旁边坐下,周扬自然是坐在叶蓝边上,这样陈子烈就坐在了我左边。我的肚子里涌出一股暖流,像有蝴蝶飞舞了起来。
夜过得格外漫长,我因有陈子烈在身侧,越发心神不宁。男生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你尽可以跟他们说笑打闹称兄道弟,可是当你们安静地坐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是能感觉到你们的不一样。卷起的衬衫袖子下的肌肉线条,修长却硬朗的手指,挂在椅背的厚重大衣,黑色笔记本上用力的笔触,教科书微微卷起的书角——哦那是周扬的,陈子烈的书雪白干净,连笔记都很少。我的《大学俄语》虽然里面也是大片雪白,但因为盖过太多次泡面,连书皮都掉了,乍一看全班可没人比我用功了。
我的目光落在课文上,心思却只管注意陈子烈的呼吸——它微不可闻,却又如同巨响。我深有感触:什么蓝颜什么男闺蜜,什么两性之间纯洁的友谊,要么就是一方丑得另一方看不上,要么就是奔跑在通往爱情的大道上。然而不幸的是,我的人生并不是后者……
又过了几个小时,到一点钟,我跟大宝一人又买了一包薯条和一个派,奶糖也要了个新地,就叶蓝只给咖啡续了杯。周扬笑我们:“我说你们几个怎么都胖成这样呢,你看看人家叶蓝,女神就是女神。”我们三个齐齐对他怒目而视,心中都暗暗发誓要跟这王八蛋绝交。周扬特别没有自知之明,说完这个还恬不知耻地伸手过来蹭我们的薯条。陈子烈在一旁啜着咖啡笑看着。
这时候我们还算有点精气神,到三点多的时候,我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我说:“奶糖,我想回去。”奶糖嘴甜,和楼妈关系好,要是由她在这个时间点去敲楼妈的门,她一定能把我们放进去。
奶糖敷衍我:“再坚持一会儿,就天亮了啊。”
我抓着脑袋,头痛欲裂:“我现在觉得有只猫在吃我的脑子,‘咔嚓咔嚓’的,就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那种声音。”
叶蓝说:“喝点咖啡吧。”
周扬说:“你有脑子吗你说猫吃你脑子?”
反击的力气我倒还有:“我没脑子你就有了?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大宝说:“要不——咱再吃点啥?”还是大宝懂我。
我打起精神来:“好,再吃个汉堡!对了新出的那个什么心年新意堡你们谁吃过吗?好吃吗?”
陈子烈失笑:“冯芊敏你食量还真不小。”
我讪讪:“算了不吃了,那东西看着也不好吃。”
陈子烈忙说:“别别别,我没嘲笑你的意思。”什么没有嘲笑我的意思!要是这话是周扬说的,我一赌气,说不定甚至能吃俩,可既然是陈子烈说的,那我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再吃了。
周扬还来取笑我:“哟,天地会不好意思了!”
我说:“滚!”在桌子上趴下了:“那我睡一会儿得了,你们走的时候叫我。”大宝拍了拍我的头。
我简直一闭眼就睡了过去。奶糖她们叫我的时候我还不愿起:“我不考试啦!”走的时候还是闭着眼睛软成一摊泥,靠大宝拖着。
冬天的早上六点钟,天空是暗蓝色的,非常漂亮,像一袭晚装裙——也可能是我睡意蒙眬,看什么都梦幻。我依偎着大宝,周扬在叶蓝边上蹿着,奶糖不远不近地走在陈子烈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学校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们几个奇形怪状地走着。
我们在女生宿舍楼下分了手。陈子烈说:“考试顺利。”奶糖微笑:“考试顺利!”
周扬说:“叶蓝,考试顺利!”又转向我:“冯芊敏,你挂定啦!哈哈哈!”我困得都懒得理他了,奶糖行侠仗义,替我打了他。
我们回寝室又躺了一会儿,然后去参加了考试。那场考试考得怎么样我后来一点都不记得了,就记得了那天清晨丝绒似的天空,真好看啊。
2013年5月
我“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在床尾的衣服堆里翻出条裙子来,爬下梯子,边套裙子边叫奶糖:“起来起来起来!”没动静。
我穿上裙子,旋了半圈,把商标转到了后面,然后拿开奶糖眼睛上的奶罩,拍她的脸:“起来起来起来!”
奶糖总算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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