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靠在座位上淡淡“嗯”了一声。
“你回家拿的东西跟这件事有关?”唐林转头笑,“我就知道你藏着掖着有好东西,是不是比那老太婆研究了这么久制作出来的东西还厉害?”
“是啊。”声音几不可闻。
唐林手一抖,差一点儿就开歪了车,有些惊恐和不可置信:“金鱼,我的好兄弟,你可别开玩笑,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瑾瑜坐起来,冷冷看了他一眼:“好东西当然要留给自己,那边的东西不过是被挖空后建造的类似祭台的东西。”
“天哪!”唐林眼睛圆溜溜。
瑾瑜看着有些好笑,他这个人几乎对所有人都不会太坏,但从来不会混淆哪些才是真正值得相交的人,也就是说能得到他好的人并不多。唐林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从里到外的热情,有能力又从不自傲于此,明明是钢铁却把自己当板砖,那里需要哪里搬。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融化墨翡那样的坚冰吧!他不仅有些感叹,人世间的感情真是说不清,但又冥冥之中自有定论,真的像月老红线所系,每个人手执一段,中间跟很多很多大人纠葛在一起成了揉乱的毛线团,剪不断理还乱,只有双方共同认清一起努力才能将力量传递到上面挣脱束缚。
“金鱼,金鱼,你没开玩笑,对吧?”唐林觉得他的眼光慎得慌,赶紧又确定了一遍,“若是真的,求不灭口。”
“灭口,不错的主意。”瑾瑜难得邪笑,跟以往截然不同的气质,“灭口也叫住嘴,对吗?”
“对,我绝对不说出去。”唐林拉了拉嘴,“你这次就是去解决这件事的,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根本没这回事儿。”
瑾瑜看他眼观鼻鼻观心转过去认真开车,拍了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若是……算了,我根本不放心。”
唐林冷汗都冒出来了,傻笑:“嘿嘿,嫂子那么剽悍,装得了萌、卖得了傻还打得过流氓,这种人只有你才能对付,可千万别留着祸害世界。”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瑾瑜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目,他差一点儿就想……人获得太多的东西就容易患得患失,最初的目的变得虚幻。他睁开眼,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才能跟她在一起,留给别人,呵呵,不放心!何况,和田是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行为能力,他人根本没有资格去决定她的去留。所以,他所能把握的是自己的心,还有现在能真切感受到的对方的心,你一半我一半,谁都不能替代。
他跟唐林告别,临行前理了理对方衣领子,意思不言而喻,唐林有些被吓到,连忙保证绝对不说出去,说了就十年之内别想结婚。旁边的人看着他们露出奇怪的目光,唐林欲哭无泪,瑾瑜笑意盈盈。
当天,飞机晚点,和田只好换乘,暗恨自己不看天气,要是瑾瑜就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第二百零五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作为长青植物,竹子四季青翠,不知不觉间换掉自己身上的黄叶,悠悠飘落到地面铺满整片林子,人踩上去松松软软,抬头遥望蓝色天空,碧色细叶,颇有几分惬意。
和田还是第一次绕过背面阴山而往,羊肠小路,高高低低,天上飘着零星小雨,这让她不禁回想起很久以前和瑾瑜的真正邂逅。那次她迷路来到了半山寺庙中,竟然会以为他是化为水鬼来缠着她索命的。
“我那时候心地真坏。”她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脸上却带着柔柔的笑容,可不是,明明是救命恩人却毫无感恩之心,那时候的她跟现在大不相同。在报仇前夕,深深为自己的身世感到痛苦迷茫,恨不得报复整个世界,大哥又靠不住……
她仰望天空,虽然没有太阳,但却分外清明。当你自己能靠得住自己的时候,能被依靠的自然就来到了身边供你歇歇脚,然后一起走。
前面带路的是离奇被死而复生的人,如今他甘愿当一个无名无姓的流浪者也不愿回去。他静静走在前面,背影并不高大却很坚定。
和田不知道说什么,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过交集。路途遥远,她还是开口了:“老爷子,还要多久啊?”
“不久了。”声音带着些许久不说话的干涉感。
“那个,其实,阿翡很想你。”
“嗯,到了。”
“这么快?”和田根本没看到这里有什么路。
老人看了她一眼:“武器全部扔了。”
和田摊手:“我没带,你看。”她穿着紫色的小碎花连衣裙,一目了然,身上轻轻爽爽,没有任何的东西,哦,当然,饰品不算。
老人盯着她手腕上的一个雕花片状臂环看了几眼,撇过眼:“女人太聪慧命不好。”
和田不赞同摇头:“那是因为那些蠢死笨死的凄惨女人的下场根本没人关注罢了。”
她一边跟着他绕来绕去最后进入了一线天,头脑有些迷糊:“您是第一个说我聪明的男人,瑾瑜他们都说我笨。”
前面的人嘴角抽搐,他以前只是听说过对面那个老头子家中有一个被他们太子爷捧在手心的妹妹,从未见过,因为太娇弱。如今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女大十八变,这还是他们墨家的种……也对,跟那个女人有关系又怎么会弱呢?当初城中三杰不都载在她手里,霍天心,祸乱的是人心啊!
眼前是古老的石门,石门两边各立着一尊石像,石像整体很怪异,应该是一种守护兽,原谅和田知识浅薄,对这些并不熟悉,或者让其他人来说不定会惊呼发现了什么遗迹。她没有这种感觉,因为这里是有主人的。
这里虽然也是地下,但跟以往她走过的金属科技感十足的那些实验室基地完全不同。脚下是铺平的青砖干净整齐,旁边是燃烧着的长明灯,由简易宫人雕塑或者动物持着,就这么静静看着进来的人。
走道尽头是一个转弯,里面应该是更大的空间,前面的老人停步:“和小姐,你进去吧。”
和田看他打死也不说的模样估计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个情况,告谢向前走去,刚刚踏进里面只来得及看到一处金碧辉煌的殿堂就掉了下去。
这又不是盗墓,为什么还有机关?她揉着脚站起来,痛死了,倒是没有擦破皮,抬头:“……”
她转身就想走,为什么瑾瑜也在这儿?
对方也有同样的疑问,正在和孙老谈事情的瑾瑜看见和田掉下来也很吃惊,对孙老道:“孙叔,她不是。”
孙老眼睛抬了抬,在瑾瑜来之后第一次开口:“不,她是。”
他说着拨动了旁边的一排铃铛,叮叮铃铃,在这寂静的地方听起来分外诡异。和田眼看逃跑无望,只好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孙叔好,诶,瑾瑜,你也在这儿,真巧。”她摸摸头,腆着脸蹲下来问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孙叔啊,你这是要给我们看传家宝吗?”
孙叔依然那么慈祥:“是传家宝,但你必须死了才能拿出来。”
在场的人脸色一变,瑾瑜把和田扯到身后:“孙叔,我不是他,和田也不是她。现在不是以前,已经过了七十多年了。”
“不,我忘不掉,我忘不掉。”孙老激动起来,他站起来指着躲在瑾瑜背后的人,“我记得那些沾染满脚下每一寸土地的鲜血,破碎的身体,熊熊大火……是她、是她带来的!”
“而你!我悉心培养的继承人,竟然又跟她扯上关系,难道那些记忆中的悲惨还不能让你得到教训,这是个会带来灾祸的女人!”
和田一听这个就炸了:“凭什么怪女人而不怪罪凶手?记忆,我也有啊!我还记得是他害死了我,那又怎样,我根本没有经历过,就算在梦中,我最恨的也是那个开枪的凶手。没有任何美好的结合会带来灾难,带来灾难的永远是那些拥有丑恶欲望之人!”
瑾瑜扯了扯她没好气道:“你竟然曾经把我当成害死你的凶手?”
“是啊,要不然让你追那么久才追到,哼!”和田定定望着他,“你是不是像孙叔说的那样把我当成祸害你们族人的罪人?”
“我从来没有,因为……”瑾瑜转头对孙叔道,“我的记忆里只有那段两人相爱的美好和家园被毁的景象,仅仅是爱和悲痛,里面没有怨恨。”
“竟然没有丝毫怨恨?不可能,不可能!”孙叔一直以为后来战死的少主心中是恨的,因为他把她刚刚死去的尸体狠心丢在了火堆里就上了战场。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和田想起两人曾经整理出的祖辈的事迹,再联合霍天心的经历推断出,“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敌人拿到你们舍命守护的东西,而他深爱的女人身上已经用过。”
孙叔才不信他们的话,他把两人弄来就是要完成自己的心愿,反正下一代已经有了,绝对不能让这两人在一起愧对列祖列宗。他站在高处,已经有些颤颤巍巍,脚下一动就把两人关在了一起:“你们俩只能活一个。”
“我不信,因为我要是活了,你就会把我杀死。”和田原本以为会是什么惊世大秘密,结果就跟霍天心的版本差不多,只是一个不忘初心,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混淆了方向,索性去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