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仇，一定要报吗？妈妈和那个男人分手了，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小枝，我从来没有让你妈妈和宋寒声分手，是她自己没有办法接受一个杀害自己姐姐的男人。她一直很纠结，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很正常。”
方素云当初爱上宋寒声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宋寒声的身份，后来发现了他和自己姐姐和姐夫的死有关，和他在一起就已经基本上变了味道。
何况后来和他相认了，方素云自然而然会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他。
“小北，虽然我知道，冤冤相报不能了，但是总不能让两条人命白白就没了？对不对？”
对。
做错了事的人，总要付出代价的！
韩如枝看着满色暗沉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心头是什么具体的滋味。
她只知道，此刻心脏处的空荡，就像是小时候掉了牙时候的时候，空荡荡的牙床，你明知道那里已经没有了牙齿，却还是忍不住伸舌去碰。
等到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又开始重新难受和怀念。
吃完饭韩如枝自然是要回家的，萧慕北这里只有一间卧室，没有地方给她睡。
开车送韩如枝回家之后，萧慕北刚下车，就看见那个穿着风衣，裹着红色围巾的女孩子站在路灯下面，身上被落了几片雪花，侧脸格外的美丽又清冷。
他今天也是一身黑色的大衣，萧慕北拧了拧眉头，走过去，站在女孩的面前。
宋晓踢了踢脚下的雪，然后看见一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缓缓靠近，她动了动睫毛，抬头，就看见萧慕北那一张完美到接近漫画里人物的脸。
她笑了笑，笑容在夜色显得有点温柔，“刚吃了晚饭，出来兜风，不知不觉就到这里来了。”
萧慕北没有多说什么，用目光扫了一眼，发现宋晓的车和保镖就在不远处的地方，这才知道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看着她，女孩瘦削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掀了掀薄唇，吐出来的字眼也有点冷。
“你不应该出来。”
宋晓轻笑，笑声在夜色里显得有些突兀，“怎么，现在我连来找你也不可以了吗？”
男人负手而立，身后是缓缓飘落的白色的雪，衬得他五官越发的立体和清冷，宋晓觉得自己身体也是冰冷的，“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上个月看过你。”
萧慕北看了看她苍白的脸，“既然来了，上去坐坐吧，外面冷。”
她身子太过于单薄，也不知道站在这里等了他多久。
宋晓笑了笑，“还是不上去了，你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我要是上去了，被她知道，指不定在心里怎么说我呢。”
她退后几步，背靠在冰冷的灯柱上，目光温和的看着他，心口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
“萧慕北，我今天来，就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会回答我吗？”
她不再叫他阿北，因为她知道，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叫他阿北。
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没有了资格了。
宋晓双手放在风衣的口袋里，就这么看着他，唇畔是温凉的笑容，不急不缓的重复了一遍，“会吗？”
男人就站在她面前，隔着这么一点距离，还有冷冷的风，她却还是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像是松柏一般的味道。
哦，还有烟味……
萧慕北静静的看着她，“你说。”
他向来是言简意赅话不多的男人，对宋暖是这样，对她也是这样。
忽然就有些后悔，宋晓僵硬的勾唇，“你心里，到底更喜欢谁多一点？我，还是宋暖？”
虽然多半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她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死心，总要让他亲手掐掉她心里那一团依然燃烧着的火苗。
她其实也害怕，就算现在她情绪已经好了很多，比起几个月前来，她现在真的算是个正常人了。
其实当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变成了那个样子，也许就是因为嫉妒，也许就是因为从她离开开始，他心里的天平就一点一点的朝着宋暖那边倾斜。
她不是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某些情绪就渐渐的就在心底生长了起来，到她回国的时候，亲眼看见他对她的冷漠，对宋暖的不一样，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不是吗？
而她一直觉得，宋暖也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唱着独角戏的那个人，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她和宋暖没有什么区别。
他不说话，宋晓脸上笑着的弧度就越大，声线颤抖，“我就是想知道，我和她，在你心里，究竟哪里不一样？明明，是同一张脸，同样的身份。”
纤细的手在风衣的口袋里紧紧的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宋晓看着他，就好像不得到他的回答，她也会誓不罢休一样。
“除了性格，你们没什么不一样……至于我为什么会选她……”
男人不咸不淡的开口，唇瓣一张一合，呼出一团一团的冷气来，“就是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你爱她吗？”
宋晓冷冷笑着，“我记得你很讨厌她。”
“嗯，是很讨厌……但是，”男人挑了下眉，“有些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你无法抗拒的。
哪怕心底越抵触，但是，却越想去接近。
宋暖就是这样的存在。
宋晓不太懂，而男人似乎也不打算再解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抬眸看着对面明显有些失神的女孩。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说罢他就要转身，刚转身，女孩就这么扑了上来，紧紧抱着他的后背。
萧慕北眉头皱了一下，沉声道，“晓晓，松开！”
宋晓双手紧紧抓着男人的风衣，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唇畔很快露出一抹笑容，“就让我抱抱。”
“好像还没有抱过你。”
宋晓动了一下，把自己的脸颊贴在男人冰冷的风衣上，像是陷入回忆一般，笑容冰凉，“萧慕北，其实我真的喜欢你，不，我爱你。”
“其实有些时候我感觉我们俩很像的，都这么冷漠，拒人千里，但是现在想想，我的冷漠是与生俱来，而你，似乎是因为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所以才变成这样阴森城府的模样。”
宋晓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一抹雪花就这么落在她的手背上，冰凉一片。
眨了眨眼睛，女孩的眼睛里冒出一点泪来，宋晓无声的哭着，“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希望你快乐，真的。”
“陆医生告诉我，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把你想得太好，从一开始就认定你会是我的，所以当你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就开始慌乱，害怕，甚至是绝望……现在想想，我当初的确是那样的情绪，我一回来，你明明知道，却没有立刻回来看我，我当时想了很多，甚至把一切原因都归结的宋暖身上。其实我真的很不喜欢她，因为她可以那么明目张胆的告诉她她喜欢你，而我却不能，很多话想吐出来，我却发现我没有那个能力，没有那个力气……也许就是我这样的性格，所以才错过你，所以才会伤害到我自己。”
“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理想也没有你。”
宋晓缓缓松开萧慕北，慢慢后退，脚底下是已经发硬了的雪，她脸上是透明的颜色，甚至可以看清楚她的每一根毛细血管。
“我真可悲。”
她又淡淡的重复了一句。
而男人没有如她意料一般的转过身来，只是淡淡的吐出一句，“让保镖送你回家。”
然后就上了楼。
男人的背影如以前一样的挺拔，宋晓忽然想，如果一个人，看多了另一个人的背影，是不是也会像她现在这样，心疼，眼眶泛酸。
却一点也哭不出来。
不过她是再也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了。
他不会是她的，永远也不会。
转身，宋晓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红色围巾，背影单薄而苍凉。
她比不上宋暖吗？
不，她只是，没有她热情如火。
要不要忘记萧慕北，忘记他，然后，也许总有一天，她身边会站着别的人。
一个让她这辈子都不会受伤的人。
要不要……
…………
又是周末。
宋暖趴在公寓的小沙发里，目光落在平板正在放映的电影上，却一点也看不进去。
萧慕北已经两周都没有来看她了，她打电话过去，他要么是在工作，要么就是在睡觉。
总是不接，然后看到她的未接来电就只是回她一句，“在忙。”
忙忙忙，她也知道他忙啊？
可是忙成这样，连陪她的时间也没有了吗？
心情烦躁的时候出去逛街买东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宋暖随手拿起自己放在一侧的手机，给巧音拨了个电话。
巧音正在花园里看书，“喂？”
“在忙吗？”
巧音勾了下唇，“你觉得呢？”
过了半秒，那边又说道，“我在看书呢，有什么事儿？”
宋暖懒洋洋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又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眨了眨眼睛，脸上没什么很深的表情，只是随便的道，“想让你陪我出去逛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