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不重逢 (荒城空镜)

“这件如何？白色很适合你。”柯予严拿起她第一次试穿的那件白色裙子，背后有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很是可爱俏皮。
“好。”何郁点头，心里却有点失落，果然，在他心里，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啊。
正在结账的时候，收银台旁边招呼其他客户出来的另一个导购看见了柯予严，惊讶的笑道：“你是那个前几天来过的小伙子吧，还是选了那件白色的裙子？看来你和你女朋过兴趣很和呢。”
“.......”何郁偷瞥了一眼他，见他也是明显怔住，然后很快就见他的耳朵也泛着可疑的红光。
柯予严不是第一次来？难道是为了给她准备生日礼物提前来考察一下？
那位导购年纪稍长，见柯予严身边的是一位肤色白皙，但明显没张开的小姑娘。
“看来不是给女朋友的啊，之前见你默认了，是我误会了。原来是妹妹。”
何郁刚刚升起的情绪又落了下来，她看了看自己和他的身高差距和穿着打扮，有股失落的泄气感。
果然，不论别人，还是柯予严，都不会把自己当成恋爱对象呢，自己还太小，约会什么的，自己擅自妄想，想起来就可笑极了。
“不是妹妹，是朋友。”柯予严似乎不想多说，拿着衣服袋子很快结束了对话。
“小郁，我其实对女装也不甚了解，所以之前提前来看了看。”直到他们离开商场，柯予严才开口，眼睛里闪过一丝窘然。
何郁这才意识到，柯予严也不是无所不能，他也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
她笑着点头表示理解。但是就冲着这份体贴和细心，也很容易让人感动，尤其是女孩子。
柯予严从校园一直很受欢迎，和他性格里的这点，有很大相关。


chapter 28 挑明

两人到了柯家的时候，午餐已经准备好了，但是餐厅里明显多了几个人。
何郁一震，是柯予严的三姑一家。何郁见柯予严的眉心微动，显然不是提前约好的。
“小郁，你来了。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柯夫人朝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表面却依然笑的风轻云淡，“这是阿严的三姑，三姑夫，还有我们漂亮可爱的小可莉。”
何郁对他们简单的问候了一下，柯予严的三姑夫妻俩之前已经见过她了，所以不怎么讶异她的到来。
“天哪，阿严哥哥居然带女孩子回来！”那个被称呼为“小可莉”的女孩子一脸不可思议，撅起嘴来叫道。
她虽然看起来比何郁大不了多少，但是全身衣服都是粉红色的，肩口处还是那种繁复蕾丝的泡泡袖。胖胖的身子裹在一堆粉红里，看起来像个“球体”。
何郁发誓她绝对不是刻薄，只是陈述事实。她听见这个比她稍大的小姑娘娇滴滴的叫着“阿严哥哥”，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不由得看向柯予严，他显然也是有点受不了，掩饰似的抿直嘴角，表情比之前严肃了很多，但依然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
何郁突然很想笑，但是这显然不厚道，所以她忍住了。
“哟，这不是何家的千金吗？这么一看也是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之前我去看望的时候，这小姑娘瘦的，脸色都暗了，可怜见的。”柯予严的三姑名叫慧丽，娘家是一家中小型建材企业的二女儿。何郁盯着她嘴角的一颗黑痣，想起了在微博上看到的一句话。
——听说嘴角有痣的人分为两种，不是吃货就是长舌。
她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回神过来后点头回应：“谢谢阿姨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此时大家都已经落座，何郁注意到自己的面前还是上次自己用的餐具，不禁感叹柯予严的体贴周到原来是遗传。
“慧丽，不是我说，你好好的提那些事干什么，阿严到现在偶尔还会做噩梦呢，你别让人家小姑娘再吓着了。”柯夫人淡淡开口，柯慧丽就讪讪地住了口。
“也是，我就是看小姑娘可怜。”她给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把她拉到柯予严旁边的座位上，笑道：“你看我家可莉，成天就喜欢吃，这皮肤都不知道吃什么养的，滑嫩的紧，每次看到她，我都不得不服老了。”
柯夫人的反应明显冷淡的多，“是啊，岁月不饶人。”
柯慧丽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她丈夫这时开口了，“予严也是，越来越优秀了，我听你三姑说你都开始自己理财了？”
柯予严拿餐巾碰了一下嘴唇，“是我自己的任性尝试，现在只是试验阶段，还不能称为理财。”
柯慧丽一听赶紧接了话茬，“你看这精英学校的教学素质就是不一样，何家的小姑娘也是这个学校的吧？我们可莉要是也能进这种学校，我就不用成天操心她的学习了。”
柯予严挑了挑眉，看向柯夫人。这话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何郁则是想到了前世，突然有了不好的联想，柯慧丽夫妻俩这么做是真的想让自己女儿进好学校，还是另有所图?
比如就近监督柯予严？再比如，去抹黑或者影响柯予严的学校生活？
他们背后有没有指使者？这个人的身份高低？何郁暗自猜想着。
“若祺，你看这都是自家孩子，你就帮个忙，走走关系，让咱们可莉也进去，她现在学习差没错，有了好的老师，成绩自然就上去了。”柯慧丽亲热的叫柯夫人的名字，拉近距离。
“对啊，这孩子挺聪明的呢，就是学习上不上心，三中管理严格，去了那也好让她收心。”
夫妻俩互相附和，把话彻底挑明了。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何郁垂着眼吃饭，嘲讽的想。
这两个人的本性她是明白的很，他们的这个女儿前世何郁倒是没怎么接触，但也听说念了个有钱就能进的专科，出来后就被安排到柯氏旗下的一处小企业。其实就柯氏的做派而言，也就相当于变相的废弃。
“哎呀你们讨厌死了，我听说三中也是有很多有钱人家孩子的，他们不都是花钱进的，这有什么难的。学习又不代表一切，对吧，阿严哥哥？”
柯予严慢条斯理的放下碗筷，才看向她，语带严厉的道：“可莉，我不赞同你的说法。三中如果是你所说的那样的学校，我当初就不会选择了。”
“阿严哥哥，你这是不愿意我去那个学校吗？舅妈，我只是想和阿严哥哥一起玩——”她圆圆的脸沉下来，转向柯夫人撒娇。
“刘阿姨，我们学校每个学期的每个星期都有小考，每个月都有一次测评考，每季度都有一次摸底考，中考和保送等措施也会根据平时考试综合考量。如果考不过，就会一直被调班，如果一个学期都成绩都没有起色，学校就会劝退的。”
“所以，”大家都看向一直寡言的小姑娘，她一口气说了一长段，声音清澈婉转，“如果一开始没有学习的心思，即使进去了也不过是延长另一次转学的时间而已。”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都说了，我家可莉进去了会好好学习的，我们送她去好学校就是为了让她成绩好起来。”柯慧丽闻言很快就耷拉下脸，不大高兴的念叨。
“那这样如何？”何郁面不改色，继续缓缓道,“我来帮她补习功课，保证让她达到三中的入学水平，那个时候，再说这件事，不就容易许多吗？”
“小郁！”柯予严惊道。


chapter 29 补习

何郁说出这话的时候，其实她内心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柯家任何不怀好意的人近距离的接触柯予严，也不想让身体经年抱恙的柯夫人困扰。
直到柯予严喝止她，她才看到柯慧丽一家三口古怪的眼神，知道自己是孟浪了。但话已出口，她也就不想着收回了，而是展露出一个无比纯良的笑容，继续朗朗道：“予严哥现在正值中考冲刺期，我反倒比较闲，而且伯母和予严哥对我这么好，我也想尽一份薄力。刘阿姨，您看怎么样？”
“这孩子太热心了，不过这多麻烦你。”柯慧丽面上做出有些动容的样子，随即眼珠子一转，“你若祺阿姨和三中的校董事会那边有生意来往，她随便一提，不就是行个方便的事吗？”
还是把话题转到了柯夫人身上，何郁着急的咬了咬唇，还要再说，柯予严突然从桌子底下伸手抓住她无意识蜷在腿上的左掌，用力一握，何郁不由得看向他，见他眼里满是不赞同，只好暂时闭嘴。
“都是柯家子弟，我自然可以帮忙，但是这个人情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撒出去的，所以我要附加一个条件。”柯夫人再次淡淡开口，何郁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讽意。
可柯慧丽仿佛毫无察觉，只是热切的问道：“若祺，这要能进去，什么条件都好说。”
“可莉是个聪明孩子，但是再聪明的孩子没有成绩的证明，都在学校里站不住脚，尤其是三中这种师资硬件都一流的公立中学。”柯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三个人，“一般入学都会有摸底考试，可莉要能在这个考试中达到及格水平，我就把她安排进实验班，怎么样？”
柯慧丽闻言有些讪讪，她看了一眼自家女儿，无力的辩解道：“若祺，就算可莉有那份心，一个寒假的时间也有点太紧张了吧，她现在就是基础差，得慢慢学，还先进去之后——”
“慧丽，我是不想让你尴尬才没有直说，市内第一公立学校随随便便能进人吗？总得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走关系也走的理直气壮啊。而且我这也是为了孩子好，能进入实验班，将来前途就有望，起码在柯家就更好生存了不是吗？”柯夫人有些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