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工厂刚刚兴办的乡镇企业,厂长是镇上任命的,并没有个人的股份,而且这个工厂,县里、镇里的领导班子的意见并不一致,导致这个厂的好坏,没有多少人关心,只是作为响应政府的政策的一个举动。”
谌晓玉与路重庆在一个小二楼简陋的会客厅里,等人去厂长家叫人。
星期天厂里空空荡荡,除了传达室里值班的老人,就是几个在修大门的农民。
路重庆摇了摇头,问她:“你的货物交货期是几号?”
“这个月底。”
“现在已经是20号了。”路重说,看着楼下空空荡荡的厂方,“看样子,他们丝毫不明白耽误了交货期要赔款的道理。”
“是啊,如果耽误了交货期,他们不但是拿不到钱,还要按照合同总额的百分之二十赔款,除了我们公司的损失之外,他们更是损失惨重,应为我是不会承担交货我在订合同的时候,跟他说的清清楚楚,但是,你看这样的厂房,设备,哪儿有赔偿能力,而且这种柳条编织的工艺品,主要靠的是编织人的手艺,费时费力,这边都是农民编织的,农民收入低,真的要最后那一步,我也不忍心。”
路重庆瞥了她一眼,轻声笑了笑,“说你是心慈手软,还不承认。”
谌晓玉低下了头,“那也要看对方是谁。”
“那既然知道他们这种情况,为何要找这家工厂?”
“成本低,手艺好。那些外贸公司的大厂,虽然交货期时间很准,不会耽误事情,但都是老油条了,报价很高,我们的利润就薄了。现在公司刚刚起步,各方面都很紧张,垫付资金多了,压力大啊。”
路重庆轻轻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听到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来的人是这工厂的厂长,一个长相严肃的中年男人,光亮亮的头顶,大大的肚皮,之前谌晓玉与他打过交道,总是一付“你是孩子,你不懂”的模样。”饶是晓玉是甲方,他丝毫没有一点巴结之意。
他进来一看是谌晓玉,又看了一眼晓玉身边的路重庆,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自己一屁股坐在那已经破旧不堪的人造革沙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根皱巴巴的香烟,向路重庆的方向让了让,见对方摆了摆手,就直接塞进了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深吸了一口,才说,“谌小姐,这次又赶过来是不是还是为了那批货的事情啊?我不是已经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吗,这批货你放心,不会耽搁你交货的。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呢?”
谌晓玉客气地笑了笑:“于厂长,我不是不相信您,这次来看看那批货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了?离月底的交货截止时间只有十天的时间,按照道理,我应该能在厂区里看到您收来的成品,因为贴标,检验,装箱,还需要时间,可是现在,我在这里连个一只成品都没看到,您说,我拿什么放心?您拿什么保证。”
于厂长脸上的表情略微有点尴尬,他咳嗽了一声,继续满不在乎地吐着烟圈,“最近这几天村子里的事情多,所以还没收上来。明天就下去收。我说就是耽搁了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请您带我们去看看货吧。我想想看看实际的进度怎么样了。”
“这货你们就不用看了吧,到时我交给你们就行了。”于厂长的坐着那儿,抖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
“于厂长,您不带我们去看货,我们怎么知道这批货到底有没有问题?到时候如果不能按时按对方的要求交货,那这个责任您负得了吗?”
于厂长嗤地笑了一声,“谌小姐,你年纪还小,这么着急,凶巴巴的,以后怎么找婆家?是吧?”他说着又哈哈地干笑了几声,摇了摇头。
谌晓玉脸涨得通红,无语地闭了闭眼睛,嘴角抽了抽,咬着嘴唇,硬生生地将骂人的话噎了回去。
路重庆从于厂长进屋的时候就一直默不作声,这会儿看了晓玉的脸色,眼角轻轻浮起一丝笑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中华,抽出了一根,向于厂长扔了过去,又把那包烟扔在了茶几中间。
然后亲切地笑道:“于厂长是本地人吧?”
他本来长得就帅,坐在那里的时候默不作声,就已经引人注目,此时再一开口,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俯就感觉。
于厂长接过那香烟在手里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并没说话,他虽然是个厂长,但并不是个生意人,他原本是镇上的工业办公室做个小科员,因为嘴巴不饶人,得罪了人,被调了当这个厂长,心里不痛快,所以对待工作没几分热情,有活就接,没活就歇着,自己还是拿着工业办的那点死工资。
此时听着路重庆的话,又见他仪态不凡,心里不禁楞了一楞,重新打量了他几眼。
“牛书记跟我说过,你们这个地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特别是你们县里的柳条手工编织技术一直在全省都很有名。”
“牛书记?是哪个牛书记?”于厂长结结巴巴地地问道。
“牛树立书记啊.”路重庆看了看他,挑眉:“难道你不知道吗?”
于厂长更加紧张,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颤巍巍地说:“你认识我们牛书记?你是什么人?”他说着又看了看谌晓玉,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谁知谌晓玉转过脑袋根本就不理他。
“我啊,我是谌小姐的手下,她是我领导啊。这次是跟我们领导过来看货的。牛书记是我朋友啊,听到我们来,特别高兴,还说让我们看了进度之后再去县里向他汇报。他对乡镇企业的发展特别重视,一再要求我们要扶持你们。”说着他给于厂长使了一个眼色,把他拉到一边,凑近了,压低了声音,有些为难地说:“您看,我答应了牛书记要帮你们,特别建议给谌小姐用你们厂的货,现在这样我怎么向书记汇报啊?而且,这谌小姐回去肯定要跟老板告我一状啊,那以后牛书记的事情,我也不敢答应了。”
于厂长一听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他连忙说:“误会,误会,您早说啊,我一直没见过您,也不知道这层关系,不好意思,得罪,得罪了,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牛书记说,我这就带你们去看货去。”
路重庆微微一笑,意味莫名。
☆、第124章 为国争光
这姓于的厂长一看就急了,连忙伸出手想拉着路重庆,“哎呦,您看着这怎么是好呢,原先你们这领导来,一个字不说是牛书记的事情,我还只当她是个孩子,心里想着,这孩子的事情哪能当真呢,说实在话,我们这村里会这编织手艺的人,的确不少,而且也是远近有名,但是都是当个玩意,从来没指望着在这上面赚钱。您上次怎么没跟着来呢?”
路重庆有点为难:“我上次是出差去别的地方了。真的不好意思啊。”
于厂长叹了一口气。
县委书记牛树立是刚刚上任,是个从市里派来的空降兵,县里风传他是来锻炼的,锻炼之还会向上提拔,于厂长是政府机关的老人了,现在虽然是在这个乡镇企业当厂长,还是挂着是镇工业办主任科员的职位,他官运不好,十几年了还是个主任科员,如今又被调到这个乡镇企业当厂长,半死不活的,他一肚子憋屈。
路重庆默不做声,过了一会儿,他说:“要不然我们先去看看货吧。边看边说。”
于厂长心里郁闷,事到如今也只好想办法挽回,带着他们下楼出了厂区。
一路上的田野风光倒是心旷神怡,可是三个人各怀心思,无心欣赏,于厂长闷着头,吧嗒吧嗒地走在前面,谌晓玉与路重庆跟着他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谌晓玉拉了拉路重庆的衣服,低声问:“你真的认识那牛书记?”
路重庆淡笑不语。
晓玉冲着那背影努了努嘴巴,又问:“你不是吓唬他的吧,要是他一会要跟你去见那书记怎么办?”
路重庆侧脸瞥了她一眼,“你放心,交给我,我保证让他以后服服帖帖的。”
晓玉不太相信,问了句:“真的?假的?人家这么听你的?这一个次糊弄过去了,下次人家还听你的?”
路重庆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你看着吧。”
两人一边说一边就跟着于厂长到了村里,于厂长带着他们挨家挨户地去看货,有的村民正好在院子里一边编织手里的产品,一边聊天晒太阳,看着他们进来,热情地招呼着,又是端凳子又是倒茶。
谌晓玉对外商的要求十分明确,心思全在产品上,一件一件拿起已经编织好的产品,一一对照着检查,时不时,询问着几个技术上的有关问题。
编织的妇女,一边腼腆地说着话,一边手指翻飞,动作飞快,手里编织好工艺品,非常精致。
路重庆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又与谌晓玉交换了个一眼色,就拉着于厂长在稍远的一侧坐了下来。
路重庆从口袋里掏出那包中华,抽出了一根递给了于厂长,对方客气了一番接了过去,路重庆自己也点上了一根,慢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然后指了指那边正在编织的妇女,说:“我早就听说这里的柳条编织技术好,看来果不其然,的确是技术娴熟,工艺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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