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她开始拖地,没拖几下拖把就黑得不能看,她又跑到水池里冲拖把,来回跑了几次,全身是汗,衣服都黏黏嗒嗒的裹着在了身上。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外面有人被地上的杂物绊了一下,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咦,这是谁啊,把这些东西堆在门口,当真我们家没人就可以随随便便地堵着门。”
说话的人是邓红梅,她一边跨过那堆杂物与书报,一边进屋,“文辉,你还不过去,就等你一个人了,一个人在在这里干嘛呢。”
黄昏的光线暗淡,夕阳只剩下了一道红线很快就要凐没在地平线下,暮色沉沉,天空中的云彩是浓浓的灰紫色。
邓红梅站在房间的门口,看着拿着拖把出来的谌晓玉,微微一愣,有一会儿没说话。
谌晓玉倒是看着她笑了笑,礼貌地叫了一声:“小婶婶。”
邓红梅这才反应过来,含着笑说:“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晓玉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哦,吃过饭了吗?要不去我们家里一块吃吧。”
谌晓玉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忙.”
邓红梅知道她是断不肯去吃饭的,也不勉强,冲着里屋张望了几眼,问道:“文辉在里面吧?”
“嗯。在的。”谌晓玉说完就绕过她去外面的水池洗拖把了。
邓红梅站了那里回过头望着她的背影。却是感到身上凉飕飕的。
“人都到齐了?走吧,”谌文辉从里面房间里走出来,说着就往门外走。邓红梅愣了愣跟着他,“你们都说了什么啊,脸色这么不好。”
谌文辉辉埋着头向前走着,沉声道:“没说什么。”
“真的没说什么?”
谌文辉不耐烦:“那我还能骗你不成?”
邓红梅着急道:“我不过是有点奇怪。她都多少日子没过来了,怎么今天突然就过来了。而且吴嫂说,她还过来看望我妈了。”
谌文辉冷笑道:“她看望你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妈过生日她哪会儿不是买了东西,带了礼物去看她,比你们正儿八经的邓家人还记得清楚呢。你说说你那些哥哥姐姐,侄儿侄女的,除了一个邓一楠。谁还记得有这么一个老太太。”
邓红梅被他突入而来的怨气冲得一愣,哽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站在了原地没动弹,才恼火地说:“你今天是找不痛快是吧?我哥哥姐姐回来了,你就不高兴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惹了你了?不就是为了这房屋产权的事情?现在老太太还活着,他们又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现在为了这个事情发脾气又有什么用处,有那时间还不如想想如何找资金。”
谌文辉烦躁地说:“找,找,你以为我不在找吗?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邓红梅看着他塌陷下去的眼窝,不布满血丝的眼睛,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怏怏不乐地嘀咕道:“急又有什么用。”
又问“对了,你问过她那天来找我们是为什么了吗?”
谌文辉:“没问呢。”
邓红梅急道:“你干嘛不问问呢,说不定她有什么办法呢,不是有个高干子弟在追她?”
谌文辉深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好意思,我当初那么对待她的,现在你让我去找她帮忙,先不说她一个待业青年,在家里呆着,能帮上我们什么忙,就说我这做叔叔的脸还要不不要呢?”
邓红梅自知他说的有道理,只好说:“算了算了,这事先不提了,赶紧回去吃饭吧,今天正好一楠也回来了。吃过饭,我来跟他聊聊,说不定他能想想办法。”
两个人低了头又走了一段路,身边陆陆续续有邻居经过,有年纪大的老人,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红梅啊,你们家今天请客啊,我看来了好些人。”
邓红梅笑道:“是啊,我妈妈今天过生日呢,给她老人家做寿呢。”
“哦,难怪看你哥哥,姐姐他们今天也来了。”
“是啊,他们平日里忙,难得过来。”
“想不到邓老太太还是靠女儿,女婿啊,都是你们照顾着她,你那些哥哥,姐姐的,平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邓红梅笑了笑。
老人说着摇着扇子去院子门口的榕树下下棋去了,一边走一边感慨,“老喽,老喽,老了讨人嫌哦。”
*
谌晓玉忙到九点多,才把两间屋子整理好,地板被她拖得铮亮,那些老家具擦拭得干净净,显出岁月浸润的痕迹。
她找了个大纸箱,把爷爷奶奶以前的衣物收拾进去,摸着奶奶穿过的衣服心里不免又有点难受,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才慢慢腾腾地锁了门。
夜幕低垂,初夏的院落里已经是冷冷清清,昏黄的路灯照在空无一人的院落里,更显得凄清,老房子黑黝黝轮廓淹没在暗蓝色的夜空里,半个月亮挂在天井的上方,老槐树的叶子被风吹过,飒然作响。
没有人了喧闹,没有闲话的人群,不隔音的老屋内传出电视剧的对白声和音乐声,她在院子里伫立了一会儿,转了身准备回去。
在车站上,她看到了邓一楠,他站在路灯下接电话,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我这边也快了,一会儿结束了就过去。麻烦您再跟他们说一声。嗯,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等就算了。好,就这样,我打车过去。”
挂了电话他才转过脸,看了看不远处的谌晓玉:“等车回去?”
谌晓玉点了点头,问道:“你呢,这么晚还要出去?”
“是啊,与别人谈点事情。”
“辛苦。”谌晓玉点了点头,正好一辆出租车过来,谌晓玉冲着他挥了挥手,谦让道:“你有事情先走吧。”
邓一楠稍稍犹豫了一下:“一起吧,我先送你。”
☆、第217章
夜上浓妆。
车子的玻璃窗外闪过街道上靓丽的霓虹灯影。
出租车里播放着热闹闹的歌曲,“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雨心碎风流泪哎,梦缠绵情悠远哎,啦…啦…啦…啦…,西湖的水我的泪,我情愿和你化做一团火,啊…啊…啊…”
这个“啊”字唱得源远流长,绕梁不绝。
不知道是不是受这跳脱的音乐所感染,邓一楠渐渐放松了身体,闲闲地靠着椅上,问道:“晚上吃过饭了?”
“嗯,吃了一点。”
“在哪儿吃的?”
“在家啊。”
“得了吧,你家厨房都没有煤气灶了,你是怎么吃的?”
谌晓玉:“。。。。。。”
对了,她想起来了,上次邓奶奶家的煤气灶坏了,小阿叔就把奶奶家的液化气搬了过去,因为这边没人做饭,也没有还回来。
“欸,撒谎也不看看对象啊,这么容易就穿帮了。”邓一楠摇了摇头,斜着眼睛瞧着她嘴角有隐隐讥嘲的笑容
谌晓玉笑了:“这哪儿是撒谎啊,我不是怕你不好意思,要带着我去吃饭吗?咱们谁跟谁啊。”
邓一楠笑着瞥了她一眼,“我是还有个饭局,你真的要跟我去?”
谌晓玉:“你不是说要跟人家谈正经事吗?工作上的饭局能带我去吗?”
说没有好奇心是不对的。
“我不是想不谈正经事嘛,带着你去正好找个借口就不谈了。”
谌晓玉:“。。。。。。。”
邓一楠黑黢黢的眼睛玩味地看着她,窗外的霓虹灯影照进了他的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亮。
谌晓玉和他对视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一楠哥,这样真的好吗?”
邓一楠地抱着胳膊无所谓地说:“有什么不好,反正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我去做。”
嗯,眼前又是一个不喜欢受别人摆布的人。
谌晓玉皱了眉:“可是也要考虑我是不是很想见那些人吧,虽然我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如果是特别讨厌的人。我宁愿回家吃方便面吧。”
邓一楠没有回答。转过脸去,黑黑亮亮的眼睛看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机背影,低低的问道:“晓玉。你还是在炒股吗?”
谌晓玉点了点头,莫名其妙:“是啊。还在炒股。”
邓一楠:“你还记得又一次在我办公室的走廊上,你遇到过罗成?还记得吗?”
罗成?
谌晓玉回忆了一番,睁大了眼睛。罗成?是那个?亿安科技的罗成吗?
赶紧点了点头,“记得啊。”
又很兴奋很期待:“怎么?你要去跟他吃饭?”
邓一楠摇了摇头:“不是他。是一个非常想做第二个罗成的人。”
*
请客吃饭的地方非常隐秘。
那时候“私人会所”这个名词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烂大街,真正的私人会所都不用那个名词,而是冠以地名:“某某1号,某某几号”来增添高贵神秘的气派。
比如。这个城市最高贵最神秘最在民间口口相传的“某某1号”就是当年接待过国家元首的招待所。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在毗邻那个“某某1号”的“某某3号。”
白天这个地方就是浓荫蔽日,古树参天,哥特式花岗建筑群隐藏在密林深处。到了夜晚人迹罕至,更显得十分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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