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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朱家,严嘉恩一直都没开口,整个人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眼睛发直,问她什么都不说,像是受到了强烈刺激。
“找到弹壳了,就是嘉恩的枪。”邓橙橙把找来的弹壳从手心里摊开,她看着梁宇说:“梁局,枪里的子弹都打出去了,但是阿木的人没在周围找到任何血迹,那个杀手估计在嘉恩开枪之前就已经逃跑了。”
梁宇拧眉沉默,严嘉恩现在这种状态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
“凶手的尸体现在放在哪儿了?”
除了连修彦以外,没人注意到严嘉恩在听到凶手两个字时,眼皮眨了一下。
“哦,放在镇上的义庄了。朱峰说那个地方就是暂放尸体的地方,镇上只要有人过世都会先放在那里,等着时间下葬。”
“凶手现在死了,虽然好多谜团都没答案,但对镇上也是有个交代,你让朱峰……”
“有什么交代!”突然,严嘉恩像是发了疯似的倏地冲到梁宇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看着他:“不祥不是凶手!他是被真正的凶手杀死的!他根本就不该死,不该死!你现在居然把他的死当做对所有人的交代!梁宇!你根本就不配当警察!”
连修彦过来直接从后面抱住她,将梁宇的衣服从她手里扯下来,可是严嘉恩根本就不听话,在他怀里使劲挣脱着,其他人都看傻了。
“放开!你放开我!我不能让不祥白死,我要给他报仇!什么狗屁秘密!我一定要揭开!”严嘉恩扯着嗓子大喊,脸上不知不觉挂满了泪痕。
梁宇稍稍整理自己的衣服,面对这种的严嘉恩,他的态度说不上淡定但也跟平时不同。
“严嘉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这辈子最讨厌被人说不配当警察。没人知道他为了当警察,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其他人说他都忍不了,被最好的朋友说,他心里什么滋味。
”我知道!梁宇,你要是想对得起这身警服,你就跟我一起去找真正的凶手,我不能让不祥白死!”
过了一会儿,严嘉恩逐渐冷静下来,连修彦见她好一点才放开她,眸中满是心疼之色,他揉揉她的发顶,沉声道:“想哭就哭,哭完了好好办正事。”
严嘉恩没有多么撕心裂肺地哭,只是很平静地将事情原封不动地说给所有人听,连修彦看着她眼睛里抑制不住的泪水,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听不祥的意思,古镇和塔笃寨的水好像很深,咱们是不是才接触了冰山一角?”夏季若有所思。
邓橙橙听完眼睛也是红的。“既然杀不祥的人用的是弩箭,咱们不是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再去一趟塔笃寨么?弩箭可是他们才会用的武器,这帮人!果然拿人命当儿戏,在他们身边长大的人都不放过。”
夏季看着她:“不祥不是跟嘉恩说了,那帮人不拿命当命,而且咱们的法律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堆字一堆纸。我能理解他的说法,古镇和寨子经过这么多年的洗礼,早就自成一派,往大点说,他们这里早就成了一个小小的国家,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法律’,也肯定有特别的秘密,不然一个古镇怎么可能坚持数百年还存在这个世界,更别提那个小寨子了。”
“不祥临死之前不是说了个朱字么?这个朱代表会不会就是朱家?他口中的惊天秘密跟朱家肯定有关系吧?我想,这个秘密肯定是朱家和寨子共同守护的,只不过现在古镇里死了人,肯定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他们之间的关系我想应该没有之前那么牢固了。”梁宇说。
“梁宇,我有个办法。”严嘉恩看着他,又看了一圈其他人,最后目光停留在连修彦身上。连修彦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皱了皱眉,就听严嘉恩说:“你别不同意,这事儿我做定了,即便你不同意我也会做。我不管不祥到底是谁,我只知道他不能白死,那六个人也不能白死,不祥的心愿肯定跟他口中的秘密有关,我必须要找出这个秘密,揪出背后搞鬼的人,否则,我严嘉恩就脱下这身警服!”
能让严嘉恩这么一个把事业看成是生命的人,做这种赌注,可见不祥的死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
“行,我不反对,但是有个前提,你得给我囫囵的回来!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怎么做,大家都给好好地跟我回去。出来几个人,回去几个人,如果有任何人在这件事上出事,我这个局长也脱下警服,给你们的家人当免费儿子去!”
梁宇有的时候是有点吊儿郎当,不怎么像一个公安局长,但在大事上他绝对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说完,他看向连修彦,“你也给个态度。那帮寨子里的人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竟然敢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杀人。”
连修彦没看他,幽深的眼眸一直盯着严嘉恩,后者也不回避,就那么直视他的眼。久了,连修彦看着她,淡淡道:“我只有一个条件,不管怎样,我都得在你身边,你不能有任何只身犯险的行为。同意,我就没说话,不同意,你立刻跟我回去!嘉嘉,你知道我的能力,让你跟我回去简单多了。”
“好。成交!”
……
寨子里的人一直在盯着不祥,现在也肯定知道他们出现幻觉的原因了,但,阿九一定不会再来。没关系,到最后他们还是会来,因为——必须要来!
严嘉恩和连修彦来到朱老四住的院子,他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旁边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正在玩沙子。
感觉阳光被挡住,朱老四睁开眼刚要大骂,见来的人是他们,不由一怔:“你们怎么来了?”
“四长老,我也不跟您废话。请祭司来给老族长招魂的那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来找您,就是想知道您跟祭司之间,有什么交易。”严嘉恩面无表情,直接开口道。
朱老四脸色一变,让小孙子进屋去玩,然后他才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两位警官,我这老头上了年纪头脑不太好使,不太明白你说的意思。”
严嘉恩眸中冰冷加深,“四长老,您藏着掖着也没用。我不妨告诉你,不管你跟那个祭司之前有什么交易,他都不可能帮你完成。因为,他是假的,他不是塔笃寨真正的祭司。既然他是假的,那么那天晚上的招魂也就是假的,老族长根本就没上你身。”
“你,你胡说什么!朱厚寿上没上我身你又不知道!”
“祭司是假的,怎么会有鬼魂上身。四长老,你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让人去把祭司找来,我愿意和他当堂对峙。看看他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我们这帮人以后绝不会再打扰你,但若是假的,很抱歉,你会以妨碍公务罪被我们起诉,没准会做大牢。四长老,我劝你还是想清楚。我要是没有证据是不会找你胡说的。”
看的出来,朱老四犹豫了!
因为严嘉恩信誓旦旦的话,她的表情,都在告诉他,这个年轻女警没有骗他。最重要的是,那天晚上朱厚寿的确没有上他的身,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他自己也必须承认。
但,祭司怎么会是假的?
严嘉恩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只要你把交易的内容告诉我,我就告诉你祭司为什么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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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章 :一个秘密
朱老四并不傻,他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祭司真的是假的,那么他们之间的交易毫无意义。可是让他真的说出交易内容,他又不甘心。毕竟这个内容牵扯到朱家的一个秘密,不足为外人道。
不祥死后,严嘉恩好像变了一个人,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肯定会想办法让他自己说出来,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多说什么。“四长老,你要明白,我们知道的事比你想象的要多。我也不妨告诉你,有个人死了,而杀害这个人的人他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你或者是朱家的其他人。朱家在这里存活几百年,您的岁数也不小了,以前发生过这种事么?如果你还有点良心,还对这个古镇有那么一丝感情,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因为现在,只有我们能够帮你。”
人老了不就是怕死么。
听完严嘉恩这一番话,朱老四陷入兀长的沉默中。
严嘉恩和连修彦没有打扰,这是他们目前唯一一个也是最直接的突破口。
不知道过去多久,才见朱老四悠长地叹了口气,指着对面的石椅对他们说:“先坐下吧。这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完的。”
严嘉恩和连修彦依言坐下,这个时候的朱老四已经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这时的他才像一个真正的古稀老人。
“严警官,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们会来找我。”朱老四笑了笑,砸吧了一把旱烟袋,继续说:“不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我再瞒着就是矫情。好,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有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我,这件事不能让朱峰那孩子知道。”
严嘉恩点点头。
就算朱老四不提出这个条件,他们也不打算告诉朱峰。他们的目的是真相,而那些是朱家内部的事,他们就算参与也理不清。
“我们朱家有一个秘密。不,应该说有很多秘密,没人知道是谁流传下来的,也没人知道这些秘密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没有出朱峰他爷爷的事儿,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会争这个位子。至于朱锦程说的,他说的不假,但也并不是全部真相。”朱老四吧嗒着旱烟袋,眯了眯浑浊的眼,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