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雪重 (蓝白条背心)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蓝白条背心
- 入库:04.11
贺瑶赌气坐到一旁去吃栗子,一把栗子吃完了见她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又扭捏着挪到了药斗前,“哥哥你以后要去这书里写的地方吗?”
“我?”林鸿文笑着摇摇头,“恐怕是去不了。”
“既是去不了,那为什么还要看?”
“就是因为去不了,所以才要看看”,林鸿文说,“自己去不了,也不看看去了的人怎么说,成天就跟缩在壳里似的,外面什么样都不知道,一出来就让人打得找不着北。”
贺瑶撇撇嘴,“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但听说徐大夫的儿子是去了英、英……”
“英吉利”,林鸿文接着她说,“徐大夫说他最近又去了日本。”
“等他回来,你可以让他给你讲一讲”,贺瑶说,“也省得你看书。”
“我发现你特招小丫头片子”,郑云小声地说,林鸿文斜了他一眼,没再言语。
29.
周时英来找林鸿文的时候已经收拾得人模狗样,他本就生得不差,如今一番收拾,更显俊美。上着深灰色夹袄,下面露着黑色裤腿儿,脚踩一双厚底靴。林鸿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这才像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那是啊”,周时英说,“你给我那点钱我一点都没糟蹋,除了住店全花身上了,你说吧,咱是要上哪儿去?”
林鸿文面无表情地扔出三个字儿,“桃花巷。”
“那是什么地方?”周时英摸不着头脑地问。
“妓院。”
“……”
“走吧”,林鸿文看了看他,周时英还是没动地方。
“你等会儿”,周时英说,“小老板,我知道你对我好,但**这事儿就不牢你费心了。”
“谁要带你去**?”
“不嫖?”周时英诧异地看着林鸿文,“不嫖咱干嘛去了?”
“做生意啊”,林鸿文说,“不是要把你那几瓶香水卖出去吗?你带来了吧?”
“带了啊,咱去妓院卖啊?”
“那不然呢?”林鸿文反问道,“普通人家买得起吗?舍得买吗?”
“也是”,周时英叹了口气,“可这城里就没有有钱人家吗?”
“有啊”,林鸿文说,“可我不认识啊。”
周时英一拍大腿,“得,卖谁不是卖啊,能出手就行。”
“放心吧,你这样眉清目秀的最招人喜欢了,肯定能出手”,林鸿文勾起嘴角,笑得周时英后背直凉,“你能不这么笑吗?”
“不好看?”林鸿文摸了摸下巴,“昨天还有个小姑娘说我笑得好看呢。”
“那姑娘眼睛没毛病吧?”,周时英把目光收回来看着前面的路,不再看他。
白天的桃花巷远没有晚上那么暧昧旖旎,甚至比其他巷子还要冷清些。周时英跟着林鸿文从门口进去,跟老鸨打了招呼,随后又上了楼。楼上的厅堂里,秦红正无聊的嗑着瓜子儿,见林鸿文进来,瓜子儿也不磕了,起身就迎了上去。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小没良心的”,秦红伸手掐了掐林鸿文的脸,“亏我还跟郑云打听你呢。”
“红姐说笑了”,林鸿文揉了揉被她掐的生疼的脸颊,“之前家里出了些变故,病了好一阵子,才没来看红姐。”
“我说呢”,秦红围着林鸿文绕了一圈,“光看你这个头渐长,人却瘦了不少,原来是病了。你这大白天的过来,想来也不是照顾我生意的,说吧,有什么事儿?”
“虽说不是来捧场的,不过倒是有个小玩意儿想送给红姐赔不是”,林鸿文朝周时英递了个眼色,周时英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了瓶香水交在他手上。
“哎呦,这不是洋人用的吗?”秦红说,“这东西在这儿可是稀罕物。”
“红姐果然是有见识的人”,林鸿文说,“这东西跟香粉不同,只需一滴,香味就可持续很久。”
秦红接过瓶子,仔细端详着里面的液体。林鸿文回头说,“时英,帮红姐试试香水。”
30.
周时英心领神会的走过来,秦红打量了他一番,周时英并未回避她的目光,只是微笑着从她手中接过香水,取出少量轻轻涂抹在她的手腕上,“红姐,每次只取一两滴便可,初闻玫瑰的香气比较浓郁,过些时候,又能闻到一些松叶和檀木的味道,香味持久,又有变化,正如红姐风情万种。”
秦红看看周时英,又看看林鸿文,了然一笑,“这个小哥可比你会说话多了,这礼我收下了,这几日便日日涂着,若是哪个姐妹问起来,我就让她们去找你好了,可不知,你在哪儿落脚啊?”
☆、15.第十五章
“红姐果然是明白人,只是香水这种小玩意儿,怎敢劳烦姑娘们跑一趟,我三日后再来”,周时英笑道,“不过我这也是机缘巧合跟洋人买了一些,数量不多,只有十来瓶。”
“再多恐怕我也张罗不来了”,秦红笑道,“只是这香粉还分个茉莉、丁香什么的,你那香水不会都是一个味儿吧?”
“红姐放心”,周时英说,“保证不和你这瓶重样。”
“这我就放心了”,秦红说,“三天后,你只管把你那十几瓶都拿来。”
正说着话,就听楼下一阵呵斥声,林鸿文便问秦红,“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前两天新买了个丫头,年纪不大,鬼主意倒多,来了这两日便跑了三回,娘生气,叫人教训她呢”,秦红拢了拢头发,“我这会儿也有些乏了,去睡个午觉,就不送你们了。”
“我们自己走就行了”,林鸿文说,“红姐你歇着去吧。”
俩人下了楼,只见一楼的厅堂里跪着个女子,正在挨打,想来就是秦红口中所说的那个。林鸿文瞄了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那女子披头散发看不清眉眼,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身上又有血迹,想来是受了好几顿教训的缘故。
那老鸨见他们二人下来,便过来送客,林鸿文装作不经意歪头看了一眼,那老鸨赶忙说,“新来的丫头不听话。”
林鸿文笑着说,“不听话慢慢教,这细皮嫩肉的,打坏了再落疤,还是你赔钱。”
“谁说不是呢”,老鸨摇摇头,“我原本看她长得清秀,又识字,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谁知道是个混不吝。”
“那是得费一番心思了”,林鸿文说,“只是这天儿还冷,穿这么少跪地上要是冻病了可怎么办。治吧,你赔钱,不治吧,人死了你更赔钱。”
“亏得你提醒”,老鸨看了眼林鸿文揶揄说,“我这光顾着生气了,你若喜欢,等着我把这丫头□□好了,你来了定让她好好伺候你。”
林鸿文摇着双手说,“多谢您好意,只怕我消受不起,先告辞了。”
两人往门外走去,那女子微微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出神。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妓院,走了几步林鸿文回头看周时英还在回头往后看,“怎么着,舍不得红姐?”
“有点”,周时英说,“这北方女子与南方女子不同,多了些英气和爽朗,正对我脾气。”
“你若喜欢,以后多来找她便是,反正她也喜欢你。不过倒是没看出来”,林鸿文停下脚步,“你居然是个风月场里的老手。”
“这话怎么说呢”,周时英说,“你这说得我好像天天逛妓院的纨绔子弟似的,我们这些家里经商的,哪个没来妓院谈过生意,我虽然年纪小,但也少不了来这种地方。其实无非就是比旁人多些见识,不会手足无措罢了。”
“想多了”,林鸿文说,“没有说你的意思,只是很少遇到过我递个眼神过去,他就知道该做什么的人了。”
“察言观色是我们强项”,周时英说,“打上了楼我就明白了你为什么让我来了,红姐喜欢咱俩这样年纪的,诶,我说,我可是为了卖香水连色相都卖出去,以后你得好好对我,给我个好差事,知道吗?”
“你这是给你自己卖的,又不是给我卖的”,林鸿文讪笑道,“怎么说得跟我逼良为娼似的。”
“差不多”,周时英垂头丧气地说,“三天后我还得来。”
“我还想说这事儿呢,你怎么不让她们找你,还要自己跑一趟?”
“一是我在客栈落脚,让她们知道了会觉得我不可靠,二是东西之前埋在地下,我总得给它们都擦得漂漂亮亮的,三是她们如果来找我,那客栈所有人都知道我做的是妓院生意了,以后我还怎么卖东西给良家妇女?”周时英长叹一口气,“所以说,这单生意做了就了了,就算以后再有来往,我也会找别人送过去。”
“这倒也是”,林鸿文回身帮周时英抚了抚领口的褶皱,“今天这事儿确实是有些委屈你。”
“别,我没那个意思”,周时英说,“我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和妓院做生意就做不了良家妇女生意这是实情,但是我绝对没有瞧不起妓院姑娘们的意思。我十三四岁就跟着我爹做买卖,青楼妓院去了不少,我瞧那些姑娘们大多聪明伶俐。我就想,这些姑娘要是全是出生在富贵人家的男子,那必然会有一番作为,再不济,也强过我几分,只可惜她们命不好。”
“那三天之后,用不用我陪你一起过来?”林鸿文问。
“那倒不必了”,周时英说,“红姐帮了忙,我赚了钱,自然要照顾她生意,这才算两不亏欠。我也看出来你不喜欢那样的地方,来了也是受罪,还是我一个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