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红?”周怀安眸心一凛。
“王爷稍安勿躁,属下已是为王妃施了针,并为王妃用艾灸保胎,王妃下身的血已是止住,只不过往后的,还是要好好卧床休养一阵子才行。”
听得孩子沈清瑶母子无事,周怀安紧绷的神情才微微松弛了些,他不在多言,只掀开了帐子,走了进去。
帐中萦绕着艾草的气味,沈清瑶躺在塌上,她已经醒来,听得周怀安的脚步声后,她无声的转过了眼睛,向着他看去。
“瑶儿。”周怀安在床沿上坐下,握住了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沈清瑶刚看清他的面容,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她的睫毛湿漉漉的,犹如一只受伤的小鹿。
“瑶儿,”周怀安抚上她的脸,想起沈家父子,亦是觉得无言以对。
“你,可有为我的父兄收尸?”沈清瑶嗓音沙哑,她躺在那里,整个人脆如轻烟。
周怀安身子微震,他俯下身子,隔了许久,才低声吐出了一句;“我会命人厚葬。”
沈清瑶艰难的弯了弯唇角,说了几个字;“劳你费心了。”
“瑶儿!”周怀安眸心欲裂,他的眼底血红,低哑的喊着她的名字。
“我知道你没法子,我不怨你。”沈清瑶眼睛清亮,晃着泪珠,委实没有丝毫的怨怼,余下的,只是一片空寂。
“瑶儿,你别这样。”周怀安抱起了她的身子,他宁愿她对着自己哭,对着自己闹,要打要骂,他都认了,唯独不该这样安安静静的面对自己。
“我累了,我想睡一会。”沈清瑶微弱的呢喃,周怀安只将她的身子抱的更紧。
沈清瑶慢慢的闭上眼睛,有一小行清泪蜿蜒而下,渗入了头发丝中,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攻下梁州后,周怀安将沈清瑶从军中接到了总兵府,她一直都是十分温温静静的,许是先前见了红的缘故,沈清瑶尊听军医嘱咐,不敢放任自己沉浸在悲伤中哀泣,每日的安胎药,她也会如数饮下,看起来与之前没有任何不同,一心一意的,保着腹中的胎儿。
唯有看望母亲时,沈清瑶会抑制不住心中的哀伤,经过此番丧夫,丧子的打击,沈母彻底魔怔了,每日里胡言乱语,在帐子里走来走去,嘴巴里念叨的全是夫君与儿子的名讳,军医诊治后,只得告诉了沈清瑶,沈母得了失心疯。
沈清瑶如坠深渊,每逢在帐外看着疯疯癫癫的母亲,都会让她忍不住的潸然泪下,她顾念着胎儿,不敢痛哭,成串的泪水便是一直一直的掉,她的身子瘦的越发厉害,脸面上,仿似只剩下了一双眼睛。
去往梁州时,沈清瑶命人将母亲一块带上,安置在了总兵府。
晚间,周怀安回来时,就见沈清瑶正伫立在沈母的屋外,沈母目光发直,在屋子里不时的走动,两个丫鬟紧紧跟着,生怕她伤着自己。
沈清瑶心若针扎,她一手抚着门框,另一手则是搁在自己的肚子上,直到有人转过了她的身子,不由分说的将她带走。
她抬了抬眼睛,看见了周怀安。
“你回来了。”沈清瑶声音很轻,对着他开口。
“瑶儿,我知道你恨我。”周怀安扳过她的身子,声音低沉。
“我不恨你。”沈清瑶摇了摇头,目光中的确没有一丝的恨意。
“我已经让人将秦小满接了过来,让她陪着你。”周怀安停顿片刻,才出声。
“好。”
“皇上已经弃了京师,领着文武百官去了暨南,等你养好身子,我会派人送你们你回京。”
“好。”
“瑶儿....”周怀安捧起了她的脸,他的五官逆着光,眼底是深邃的痛苦。
“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生下这个孩子。”沈清瑶声音轻柔,平静的好似不曾有过任何风雨。
“你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我会在你生产之期赶回来。”周怀安环住她的身子,在她的耳旁低语。
沈清瑶没在做声,只任由周怀安抱着,乖顺的如同一个木偶,直让周怀安无计可施。
梁州城外,谢广已是等候多时。
待看见妻儿的马车后,男人眼睛一亮,策马迎了过去。
谢远随着秦小满一道坐在马车中,小小的孩子眼睛最尖,透过扬起的车帘,已是看见了父亲的身影。
“爹,爹爹!”谢远伸起手指,向着前面指去,嘴巴里亦是不停的喊着父亲。
☆、176章 怀安,我舍不得你
秦小满抱着女儿,看到丈夫后,自是欣喜无限,她唇角含笑,等着谢广策马赶至车前,谢远已是迫不及待的向着父亲伸出了胳膊,谢广长臂一捞,就将儿子抱在了怀里,目光则是向着秦小满母女看了过去。
還儿并没有睡着,此时已是醒了,在母亲的怀里吮着手指头,比起谢广离开云龙湾时,還儿长大了许多,眉目间更是透出了清秀,直让谢广看在眼里,疼在了心上。
谢广下了马,将儿子放在了地上,自己伸出胳膊,将秦小满母女抱下了马车。
“夫君,你瞧還儿,一直在看你。”秦小满抿着唇,怀里的女儿果真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圆溜溜的看着父亲。
谢广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从秦小满手中接过,稚嫩的婴孩置身于襁褓之中,那柔软的襁褓瞧起来,甚至还没有父亲的胳膊粗。
谢广有心想亲一亲女儿,却担心自己的胡子会扎疼孩子,只得和女儿贴了贴脸,低眸,就见谢远昂着小脑袋瞧着自己,他微微笑了,将女儿重新交给了妻子,又是把谢远单手抱在了怀里。
瞧着丈夫风尘仆仆的样子,秦小满心疼之余,便是担心,又见他浑身上下并无受伤的痕迹,才算是松了口气。
谢广揽过她的身子,一家四口,终是团聚在了一起。
“这一路上,你带着两个孩子,远儿淘气,還儿还小,难为你了。”谢广刚触到妻子纤瘦的腰肢,心里便是一紧,他的声音低柔,透着疼惜。
秦小满想起这一路,的确如谢广所说,儿子如今两岁多,正是顽皮的时候,而還儿还小,每日里还要吃奶,就跟长在她身上似得,照顾这两个孩子,的确让她精疲力尽。
可如今听得丈夫体贴,秦小满心里还是温温软软的,只觉得自己吃的苦都是值的,只要他能心疼自己,懂得自己的不易,即便在苦些累些,她也是甘愿的。
“我是远儿和還儿的娘亲,照顾他们本就是我该做的事儿,哪有什么难为不难为。”秦小满微微一笑,倚在夫君的怀中,瞧起来仍是当年的那个小媳妇。
谢广也是扬唇,大手在她的脸蛋上轻轻抚摸,看着妻子有些憔悴的小脸,只让他低声一叹,道了一句;“小满,我欠你太多。”
秦小满闻言,鼻子就有些酸,她摇了摇头,“没有,你一直对我好,对孩子好,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体贴的丈夫,也是最慈爱的父亲。”
妻子的话只让谢广既是惭愧,又是心疼,他倾下身,在秦小满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对了夫君,王爷攻下了梁州,那.....沈大人和沈公子,怎么样了?”秦小满蓦然想起了沈清瑶,便是从丈夫的怀里抽出了身子,向着他问去。
谢广眸心微敛,告诉她;“王爷攻城时,朝廷拿了沈家父子相要挟,命王爷退兵。”
“王爷,没有退,是吗?”秦小满明白,倘若周怀安退了兵,又如何能攻下梁州城。
“嗯,”谢广点了点头,“王爷领兵攻城,见沈家父子未能阻止王爷,梁州总兵恼羞成怒,将两人全杀了。”
“什么?”秦小满大惊,她的身子微微颤着,哑声道;“那清瑶姐姐,知道了吗?”
“王妃和沈夫人全都知晓了此事,尤其是沈夫人,受不得此番打击,已经疯了。”
秦小满脸色雪白,轻声呢喃;“姐姐怎么能受的了....”
“小满,你和王妃交情甚笃,见了王妃,你多劝劝。”谢广想起沈清瑶,心里也是怜悯。
秦小满心底焦急,顾念着沈清瑶,只盼着能快些见到她,只随着谢广,带着孩子上了马车,向着梁州城行去。
梁州,总兵府。
秦小满安顿好孩子,略略梳洗一番后,也顾不得和丈夫亲密,便让丫鬟领着,去了沈清瑶的院落。
本以为,沈清瑶此时定是一蹶不振,她的性子本就柔弱,又在孕中受此打击,能将孩子保住,就已经是万幸。;
可孰知,当秦小满踏进房间,就见沈清瑶一脸恬淡的坐在美人塌上,她穿着素净,乌发只有一根银簪松松挽住,发髻间插了一朵白色的绒花,浑身上下一素到底,却还是美的让人不舍得移目,她聚精会神的坐在那里,正在埋首缝制着衣裳。
粗粗看去,沈清瑶比在云龙湾时要瘦削了许多,但神色还算安稳,气色也还尚佳,比秦小满想象当中,已是好上了许多。
“姐姐。”秦小满唤了一声,快步向着沈清瑶走去。
沈清瑶听到她的声音,身子就是一颤,她抬起头,看见秦小满后,先是怔了怔,继而便有笑靥从她的唇角浮起,她如今已是六个多月的身孕,行动间颇有不便,只抵着腰肢,站起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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