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躬身走进了主帐,将书信双手呈在了周怀安面前。
周怀安起先不以为意,待将信封打开,将里面的书信看完后,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王爷,可是河州出了事?”见周怀安面色不对,一旁的谢广出声相问。
帐中的人都已跟随周怀安多年,深知他的性子,即使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能让他顷刻间变了脸色的,定是河州出了大事。
周怀安攥紧了书信,烛灯下,他的脸色铁青,声音沙哑而严峻;“徐成年,李玉发。”
听得周怀安开口,两人顿时上前一步,对着周怀安行礼;“王爷请吩咐。”
“本王命你们二人为先锋将军,明日一早,即刻出兵。”
“末将得令。”
“陈志奇,朱文华。”周怀安接着喊出了两个名字。
“末将在。”
“本王命你们二人领兵三万,绕道玉水河,从敌后包抄。”
“末将得令。”
周怀安的声音有条不紊,将战事一一布好,诸人虽不知他心意,可仍旧是乖乖领命,不敢开口相问。
直到最后,周怀安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谢广。”
“属下在。”
“待本王走后,军中事物尽数交由你处置,本王的帅印,也交由你保管。”
“王爷是要去哪?”谢广心底一震。
“回河州。”周怀安言简意赅,吐出了三个字。
☆、158章 别怕,我在这
“王爷!”
听得周怀安要回河州,帐中的诸人皆是变了脸色,齐声开口。
不等他们出声,周怀安已是一个手势,将他们余下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河州,西北王府。
“夫人,方才收到消息,说是王爷.....已经连夜回府了。”侍女走到苏氏身侧,慢吞吞的开了口。
苏氏本在闭目养神,听到这话便是睁开了眼睛,低声道了句;“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侍女垂下眸子,不敢去看苏氏,“信上说,王爷连夜处理好了军务与接下来的战事,连一刻也没耽误,就带了支亲兵向着河州赶了回来。”
苏氏心口一闷,忍不住幽幽一笑;“咱们的王爷,可真是个情种。”
为了个女人,他竟是连战事也不顾了。
在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玉水关一战关系着什么,此战若胜,自是会给朝廷一记沉重的打击,亦是有了征战天下的机会。若败.....
别说是这天下,只怕就连身家性命,也是难以保住。
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丢下了战场,他打了一辈子的仗,何曾临阵退缩过?这般重要的战事,他竟是说抛就给抛下,她苏白凤是真不相信,区区一个沈清瑶,莫非能比这天下还要重要?
“夫人,王妃这两日情形总也不见好,方才管家来问,说是要不要....先将后事给准备着,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准备后事?”苏氏声音清冷,眼瞳如水一般的幽静;“王爷再过不久便会回来,让我给他的心上人准备后事,我是有几个脑袋?”
苏氏低斥着面前的侍女,只斥的她面色苍白,才将她喝退。
屋中,只剩下了苏氏一人。她的身影让烛光映在了地上,被拉的细长。
周怀安回府时,东方刚现出鱼肚白。
见他回来,王府中的仆人先是惊,再是惧,纷纷跪在地上请安。周怀安不曾去看一眼,一路脚步不停,向着后院冲去。
“瑶儿染痘,是何事的事?”周怀安脚下生风,一面走,一面与前来相迎的副将说道。
“回王爷的话,王妃染痘,已有七日。”
周怀安脚步一停,目中有怒意闪过,副将不敢怠慢,连忙道;“王爷息怒,夫人不愿让王爷分心,是以封锁了消息,然而属下思来想去,还是不敢不报。”
周怀安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留下了一句;“你是不敢。”
说完,便是抬腿冲进了院子。
刚跨进月洞门,便是一股药味扑面而来,来往的仆人俱是用面巾围着口鼻,看见周怀安后,顿时大惊失色,乌压压的跪了一地。
“都给我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周怀安步子不停,直到苏氏从里屋走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向着他行了一礼;“王爷。”
“让开。”周怀安的声音蕴着威势。
“西北十万大军都担在王爷肩上,不知王爷可曾想过,倘若沈清瑶身上的痘疮传给了王爷,这一场仗,西北军要怎么打下去?”苏氏不曾退缩,昂头看向周怀安的眼睛。
“我还不曾问你,瑶儿是如何染上的痘疮?”周怀安目光如电,眸心中仿佛燃着两簇火苗,笔直的映在苏氏的面容上。
“王爷是怀疑妾身?”苏氏心中一寒,只觉可笑。
“但愿你不会这样蠢。”周怀安撂下了这句话,便是径自越过苏氏的身子,闯进了屋。
“王爷!”苏氏唤住了他,将一方暴晒过的帕子双手滴在了周怀安面前,她没有再说什么,只低语了几个字;“请王爷用上。”
周怀安亦是深知痘疮的厉害,他将棉布从方氏手中接过,围住了自己口鼻,继而没有丝毫迟疑,大步走进了沈清瑶的屋子。
沈清瑶睡得朦朦胧胧,只觉浑身都痒,她在梦中一声声的呢喃着“痒”,双手则是控制不住,向着自己的身上挠去。
可每次都不等她挠上自己的肌肤,总会有一双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奇痒无比,浑身难受,她不住的挣扎着,磨蹭着自己的身子,直到有人将她抱在了怀里,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的倚在他的胸膛。
那一道怀抱温热宽厚,让她的心顿时踏实了下来,又是陷入了深眠之中。
“王爷,王妃身上的痘疮还未结痂,此时最易传染给旁人,您.....您万万不能抱她啊!”一旁的大夫瞧见周怀安竟将沈清瑶抱在了怀里,不免骇的满头大汗,他跪在堂下,距床上的沈清瑶隔着四五步远,即使如此,他的心还是提着,生怕沈清瑶的痘疮会传给自己,更别说周怀安,自回府后便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沈清瑶的病榻前,衣不解带的照料,如此下去,怎能不被染上?
“我身子一向健壮,没事。”周怀安依旧是扣着沈清瑶的手腕,即便她睡着了也是不敢松懈,他低下眼眸,看着沈清瑶原先莹白如玉的面庞上落满了红疹,眸中便是涌来刻骨的痛意。
“王爷,该给王妃上药了。”侍女捧着药膏,小心翼翼的上前,有周怀安在,没人敢不尽心,侍女硬着头皮,一直走到了床边才停下了步子,她的身子轻颤着,只怕的发抖,她屏住呼吸,吓得眼泪一个劲儿的在眼眶里打转。
她今年才十六岁,可不想被染上痘疮。
周怀安扫了她一眼,倒也不曾难为,只将药膏接过,淡淡道了句;“下去吧。”
“是。”侍女如蒙大赦,立时端着盘子,退了下去。
见周怀安要为沈清瑶上药,一旁的医女则是上前,毕恭毕敬道;“王爷,让奴婢来吧。”
周怀安摇了摇头,亲自为沈清瑶将药膏涂在红疹上,他的手势十分轻缓,若不是亲眼瞧见,那医女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男人,曾是威震天下,赫赫有名的怀化大将军。
医女自己也记不清自己这辈子究竟服侍过多少染上痘疮的贵妇淑女,世人都晓得痘疮的可怕,但凡染上,哪怕你是帝王之尊,都是九死一生,先前她服侍过得那些染病的女子,大多都是自己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就连亲生父母等闲都不敢来探望,就怕让痘疮传给自己,更遑论她们的丈夫,更是巴不得躲得越远越好,纷纷“出府避痘”,谁还有那份心思,去管你的死活?
至于那些可怖的红疹,也都是大夫与医女,侍女和嬷嬷在为其上药,这些人也是没有法子,不得已而为之。又有谁曾如周怀安这般,是出自真心,心甘情愿?
医女有些感慨,待周怀安为沈清瑶上好药膏,遂是端来一盆热水,恭声道;“请王爷净手。”
周怀安将双手搁在了热水中,眼眸却仍是落在沈清瑶身上,见沈清瑶动了动身子,周怀安眉心一紧,顿时用棉布擦了把手,守在了沈清瑶面前。
“瑶儿,你醒醒,瑶儿?”
周怀安声音沙哑,低声唤着沈清瑶的名字。
沈清瑶迷迷糊糊中,一直听着有人在唤自己,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却十分沉重,她张了张嘴,溢出了两个字来;“怀安....”
“别怕。”周怀安握住了她的手,附在她耳旁吐出了三个字:“我在这。”
沈清瑶依旧是神志不清,她的额头烫的厉害,说了几句胡话,又是沉沉昏睡了去。
夜已经深了。
苏氏走来时,隔着帷幔,就见周怀安高大的身影仍是笔直的坐在床前,他握着沈清瑶的手,不让她因着痒,而去挠自己的身子。
“王爷一直都这样?”苏氏向着侍女低声问道。
“是,自打王爷回来,就一直守着王妃,这都两天两夜了,也没合眼。先前刘医女看不下去,大着胆子劝了几句,想让王爷下去歇息,王爷也没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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