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和她的家人在一起吧!”乔纳斯说,他看见岳则安和艾达来给他加油了。对了,利昂不仅是她的朋友,还是她的家人呢!
“她父母的假期只到明天,”阿比盖尔说,“她说早饭过后就来和咱们回合,你要是实在不想去就算了,我叫上索比希,他明年就要去英超了。英超的薪水是咱们的多少倍啊,给他找个女朋友省得这小子不想回来。”
“好了,你别逗他了,”约翰走上来推开他,对乔纳斯说,“这是队里的集体活动,以利亚先生安排的,你想不去也不行,莉莉丝和莱娜都只能算作家属。”
听到“家属”,乔纳斯眼神一黯,如果汉娜还活着就好了,他们可以一起度假,不知道她以前有没有来过这里。
地点选定在距离开姆尼茨八十公里处的德累斯顿,这里是萨克森王朝的首都,被称作“易北河上的佛罗伦萨”。
大家坐在大巴车上热烈地讨论着,乔纳斯兴致不高,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岳一然顺着他的视线向窗外看去,湛蓝的天空下,层层叠叠的山峦似乎要耸入云层,即使已到冬天,森林依然翠绿一片,路边偶尔也能看见一两朵黄色的小花,在寒风中沐浴着阳光。
“真美啊!”岳一然攥住乔纳斯的手,感叹道。
乔纳斯侧头冲她浅浅笑了一下,手却握得更紧了。
岳一然知道,有些伤痛是要自己慢慢走出来的,谁也帮不了他。外婆去世的时候,她年纪太小,不懂死亡的意义,只知道她又成了没人要的孩子。到了斯图加特以后,她才明白,原来死亡就是她和外婆永别了。这世上再不存在这个人,如果灵魂一说只是对生者的安慰的话,她的外婆就像袅袅升起的轻烟,散在空气中,抓不到但又无处不在。在她的记忆里,在昏黄的灯光下,给她做着小衣服,等她野回来了,外婆便抬头冲她走来,斥道:“怎么又弄了一身汗?小心着凉了。”口气倒是挺凶,眼睛却一直带着笑。
乔纳斯的手很冰,岳一然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薄衬衫。此时大巴车上开着窗户,风正好对着他吹,岳一然想要松开手帮他披上外套,却被他紧紧抓着,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岳一然只好说:“你把衣服穿上吧,挺冷的。”
乔纳斯摇摇头:“不冷。”
岳一然瞪了他一眼,刚准备说些什么,一件外套从天而降:“我做做好事给你穿上,一件外套而已,你们要叽歪多久?”
后座的阿比盖尔站起身,嬉皮笑脸地说。
岳一然脸红了,她觉得自己是在管教不听话的小孩,但是顶着十几岁的皮囊,人家倒以为自己在大庭广众下打情骂俏呢!她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时候女侠出现了,莉莉丝站起身,冲着阿比盖尔的嘴就凶狠地吻去,含着他的嘴唇还能听见斥责的声音:“就你话多!”
车厢里想起一片掌声,还有人模仿起亲吻时的水声,连以利亚先生都虚坐在体能教练的身上,搂着他的头,做出亲吻的姿势。一个身材“丰满”,一个五大三粗,这画面太美,大家都不敢看。
oh,mygod!岳一然捂住脸,这群人,真是太!污!了!
第16章 初露锋芒
第一个目的地是德累斯顿圣母大教堂,据说当时历经十七年才建成,可惜在二战中被英美的炮火化为废墟,只剩下十三米高的一截残壁,在历史的风霜下,变成了焦黑色。岳一然看着眼前这个圆形拱顶、砂岩拼建的别致建筑,不得不夸赞德国人的严谨,他们记录下每一个残片,为它们编号,并在1994年按照原来的样子重新复原。焦黑色和土黄色对比明显,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连一向玩世不恭的阿比盖尔都感叹道:“这些残垣断壁也算是浴火重生了!”
乔纳斯想到走过来时看到的王侯图,再看看眼前墙壁斑驳却依旧直耸云霄的圣母大教堂,忽然觉得在历史的长河中,一个人的一生是如此的短暂。音乐大师巴赫曾在这里扬名天下,他留下的琴却被战火毁于一旦,人死去后,不管多么珍惜,留下的东西都只会越来越少,直至于无。也许正因为此,才显示出生命的珍贵,死亡会给爱你的人带来巨大的痛苦,所以为了他们也应该活着、精彩的活着。
人生在世,本来就不是为了死去的人,而是为了活着的人。在你看着过去的时候,未来也悄悄溜走了。
岳一然跟着大部队走进去,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不同于传统的欧式教堂,这里以粉色、粉绿、粉蓝等小清新色为主,两旁的墙壁上雕刻着精美的浮雕,但同样感觉庄严圣洁。教堂的正中悬挂着纯金制作的四米多高的十字架,可连最财迷的人恐怕也无法提起亵渎之心,只想双臂抱于胸前虔诚祈祷。远处,隐隐传来圣歌的声音,让人连心灵都宁静起来。
队里虔诚的信徒们想要做一些仪式,岳一然就先出来了,独自坐在屋檐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无声地下起了雪,很快就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白毯。岳一然搓了搓手,把手搓热后再把它贴在冰凉的脸上,乔纳斯走过来坐在她身边,问道:“冷吗?”
岳一然回头看去,乔纳斯衬衫外只穿了一件圆领毛衣,岳一然摸摸他露出来的脖子,果然被冻得像冰棍。岳一然解开围巾,向他招了招手,乔纳斯像只金毛犬似的凑过来,就差吐舌头了。
岳一然笑了笑,刚准备把围巾耷拉上去,他却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
岳一然:“……”心里升起一个大大的囧字,天地良心,她只是想分享围巾,绝对没有求抱抱的意思!
乔纳斯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下子不冷了吧?”
岳一然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薄薄的毛衣上带着他身体的热度,使岳一然的脸颊都发烫起来。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衣服下有力的肌肉,心脏不能控制得狂跳起来,像得了心脏病一样。他似乎开口说了些什么,岳一然没听清,她只能感觉到落在她耳垂上的,他温热的气息。
怀里的人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乔纳斯轻轻地摸了摸她如绸缎般的长发,那力道,比微风还轻。看岳一然没有注意到,他低下头,鬼使神差地亲上了她的脸颊。
如想象一般光滑细腻,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
乔纳斯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了,感觉怀里的人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岳一然想,自己是装作不知道呢还是起身给他一耳光?哎,别矫情了,明明是乐意的。就像是湖心怦然绽放的荷花一样,喜悦一瞬间就绽开在心田。
“莱娜,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乔纳斯忽然说。
岳一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乔纳斯好像忽然得到了巨大的勇气一般,抬起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在主的面前,你告诉我,你愿意像我喜欢你那般喜欢我吗?”他的声音很和缓,好像存心要叫岳一然思考清楚。
岳一然看着他的绿眼睛,庄严、肃穆,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在教堂前宣誓一样。她应该为他的青涩觉得好笑的,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他一无所有,可他把他的整颗心都捧到了她的面前。一个人是否喜欢你从来不是看他给你多少东西,而是看他是否愿意把他所有的东西都给你。被一个普通人和王网红送一套房的感觉显然不同,前者是爱情,后者就不免想到包/养了。
岳一然忽然很为自己之前的退缩感到羞愧。感情上的事,向来是需要孤注一掷的,从来没有确定了别人不会变心以后再来付出的道理,那样也太自私了。每个人的一生都有无数遗憾和后悔,这次放弃了,怎么知道以后不会为这时的决定而遗憾呢?即使再重活一次,也不可能就将人生过成满分的了。
她定定心神,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也喜欢你。”
乔纳斯一阵狂喜,张开双臂就要拥抱她。
岳一然挡住他的手臂,前所未有地严肃:“我认为喜欢和爱都是短暂的,我爸妈也曾为爱不顾一切过,可是结果呢?还是劳燕分飞了。多巴胺带来的激情总会让人以为,爱情是永恒的,可以永久狂热。可是我们都知道,生活的琐事终究会渐渐带走爱情……”
乔纳斯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被岳一然打断了:“我只问你一句话。”
岳一然顿了顿:“如果有一天爱情的感觉不在了,你将会如何对我?”
岳一然想过很多情形,他有可能会赌咒发誓,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想着能够一生钟情;他也有可能会恼羞成怒,斥责她的冷漠……可是她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她:“即使有朝一日爱情不在了,我也将以人类应有的忠诚和责任终身陪伴你。”
他的声音如圣音般一字一顿地敲响在耳畔,岳一然的心弦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动了一下。在这段年轻的感情中,她蓦然有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都说相爱容易相守难,可看着乔纳斯美丽的绿眼睛,看着他在白雪中肃穆的神色,她握住了他的手:“我亦如是。”
第17章 初露锋芒
从教堂里走出来,大家都惊讶地发现,乔纳斯和岳一然奇怪极了,两个人坐在相隔几步远的地方也就算了,脸都红得像猴屁/股也就算了,还都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地砖,连他们走到面前都没有抬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