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唱歌爱到骨子里,可她不想继续这样单薄窘迫的生活,唱得再卖力也只能一家一家酒吧走场子,这么多年甚至没几个人知道她蕾塔依旧在唱歌,至今穷得买不起房子,每天跟乐队的其余人挤在六十平米的出租房,没脸跟家人说自己到底是混出个什么名堂。
她不甘心,她有脸蛋儿有身材有唱功,她想红。
凭什么那些毫无唱功、内涵浅薄甚至俗不可耐的歌手大红大紫、万人追捧、薪酬不菲,她这般努力、样样不输她们却依旧捉襟见肘、无人问津?
穷困的梦想撑不过铜臭的现实。
她什么歌都能唱,她去唱烂大街的口水歌肯定比那些人要红,她这样想。
“纹身不能有,去洗掉。”她的经纪人康志文第n次提出这类对她而言着实无理的要求。
“我是来唱歌的,跟我的纹身有什么关系?”蕾塔抬手指了指自己全新的发型,将歌词簿“啪”地摔在桌上,“毁掉我多年攒下来的头发已经够过分的了。”
“柯小姐,您那么厉害是吧?选秀成绩最终只比亚军多一票,是险胜,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打扮不讨喜。”康志文蜷着食指敲了敲她甩在桌上的歌词簿,“首先,你需要塑造一个健康、积极、阳光、努力奋斗的正面形象给观众,对了,你右耳那七个耳钉也摘掉,全部。”
“我他妈的为什么一定要唱歌给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听!”蕾塔在内心自问了许多遍这个答案已知的问题,然后言听计从地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清新秀丽的美人。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些小事远远算不上是一种屈从,但对于蕾塔而言,这般境况下连开口唱歌都变得索然无味,再怎么努力都找不对感觉。
她性子拧巴,灵魂不羁,剥夺了她在舞台上嘶吼的狂放,让她终日唱一些无病□□的情歌,比她想象中还要艰难。
“你这张专辑,根本就没有用心写。”蕾塔在听到宋清流第五次说出“重录”两个字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其实她本不敢质疑宋清流的,只是枯燥的演唱已经磨掉了她所有的耐心和冷静,“这些跟你以前的作品辨识度很低,有些地方甚至只是简单地把旧作和弦变调。”
“是啊,这张专辑是我用了一天时间写出来的,”宋清流倒是承认的坦然,“你放心,一般人不会仔细听这些,流行音乐的受众大都是低层次人群,他们不具备基本的鉴赏能力,只需要满足他们的预期便一切好说,16543或者14536用多少次都不会有人在意。更何况,根本不会有人质疑我的创作能力,我们只要赶在邓佳甯发新专辑之前,把成果做出来,只要唱片销量够高,压过邓佳甯,无论事实怎样,舆论都会出现新人压过天后的议论点,你的热度一旦上去,我们就已然赢了一半儿。”
“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为什么一定要跟邓佳甯对着干?你把你的事业当做……当做对付邓佳甯的武器,不觉得是一种浪费吗?”蕾塔终于把在心底捂了好几天的问题给吐了出来。
“我觉得很有趣。”宋清流笑着耸耸肩。
“你就像一个失恋又任性的小男生。”蕾塔似乎琢磨出了点儿门道。
宋清流怔了一秒,然后嗤笑着摇了摇头:“你情歌唱太多,出现后遗症了?”
“不然你为什么要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写这些垃圾出来?”蕾塔认定宋清流为情所伤。
“随你想吧,重录。”宋清流不欲多言。
他不想告诉任何人,他根本没有浪费时间,就算给他再多的时间,他也写不出自己满意的新歌,他曾经源源不断几乎要满溢的灵感似乎已然枯竭,挤都挤不出半滴来止渴,但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一点,毕竟他是从小到大从未输过的宋清流啊。
☆、第十八章
顾铭连夜赶回了家,疲惫、愤怒和担忧混在一起,使他整个人都如同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泡过那般死气沉沉。
他一言不发,径直推开白婉莹书房半掩着的红木门:“妈。”
“铭铭啊,你……你别太担心。”白婉莹正思绪沉沉理不清楚,又突然被他这副似是要杀人的模样吓到,张口结舌。
“你为什么要帮陆征?”顾铭一扬手把门“哐当”一声甩上,压着嗓子低吼出来。
白婉莹诧然一愣,脑子“轰”地一片空白,先前想好的说辞全部若骨牌一般坍塌,她不知道顾铭是怎么知道的这些的,他明明刚进家门,甚至警察都没发现她刚刚接了陆征的电话。
“你这是与母亲说话的态度?”白婉莹嘴唇微微发抖。
“那你又为什么要帮一个外人!?”顾铭双目通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白婉莹索性也不在遮掩,坦白道:“萱萱明明白白地跟我说了,她不想回来。”
“所以你真的在帮陆征?”顾铭俊朗起伏的眉目拧出深深的沟壑,忽而颓然一哂,无力道,“她是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懂什么啊!她被他骗了你明白吗?”
“是,你把她当傻子,但陆征不!”白婉莹用力地拍了一下书桌,一声闷响后,桌角的笔筒滚落在地,数支钢笔四散开来,劈啪作响。
顾铭低着头轻笑了一声,懒得再辩解什么,只是说:“她是我老婆。”
“你们离婚吧。”白婉莹掌心火辣辣地疼,一如她这些年来的懊悔和懦弱,“我知道,你在拿她报复白家,对吗?当年白家待你不好,所有人都喜欢萱萱,常指挥她欺负你,如今你飞黄腾达了,于是想千百倍地把尊严夺回来,对吗?”
顾铭如遭雷击一般愕然立在原地,良久才恍然回神,抿紧了唇似乎觉得不必再多说半个字,转身拉开门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年?
当年那些事他当然记得,可他怎么还会把白家放在心上。
那一年顾铭十四岁,是处于反叛情绪旺盛的青春期的少年。
彼时他是最好的高中里最“坏”的学生,逃课打架时常为之,作业二字更不能约束他。他也是整个高中部最年幼的学生,平日考试不认真,成绩马马虎虎,却时常在各类全国级竞赛中拔得头筹,让老师们气不过又爱得不行。后来他在高中部出名倒还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长得帅。其实相貌是一个主观概念,“帅”字的含义千差万别,比如有类男生客观来说五官长得都不错,整体比例也端正,却偏偏不讨女生喜欢,而顾铭的长相则属于绝大部分女生见了都会心动的类型。
顾铭自幼在白家人的白眼中长大,自然没什么教养可言,哪个女生追他,他便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当丫鬟使,把对方欺负急了恼了便换个女生,横竖追他的人排一长队,随便用都用不完。说来也奇怪,他越是行径恶劣,飞蛾扑火的女生就越多,以至于可以完全诠释“趋之若鹜”这个词。
那时的白家富甲一方,住宅很是气派豪华,当地少见。
男人们常不归家,一票家庭主妇晚上百无聊赖,将麻将牌搓得哗哗响。
这种时候,顾铭往往喜欢一个人仰躺在屋外的喷泉池子旁边看星星。
繁华热闹,近在咫尺,与他无关。
闷热的夏天里,那是比空调房舒畅百倍的避暑佳地。
喷泉溅起的水雾被风缓缓地吹散,像密密的网那般罩在他露出的皮肤上,清清凉凉。
草丛中蛐蛐有规律地发出此起彼伏的鸣叫声,墨蓝深邃的星空辽阔无垠,他凝视着,时常感到自己单薄渺小若蝼蚁,既是如此,自己的屈辱和不甘又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呢?
年幼的他总喜欢这样思考人生,但总有人不识时务地打扰他——
“铭哥哥~”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我找不到地方嘘嘘了,好着急!”
顾铭从昏然欲睡中睁开眼睛,赫然发现一个粉嫩嫩的小人儿正蹲在自己头顶,水光潋滟的大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滴出眼泪来。
“我带你去。”顾铭翻身而起,他知道这小家伙真的能干出“就地解决”这种事儿来。
“嗯!”白梓萱心里默念“终于得救”,重重地点了点头。
顾铭领着她去洗手间,随口嘱咐道:“别忘记洗手。”
“嗯嗯!”白梓萱急急忙忙地奔了进去,没多一会儿又颠颠儿地跑出来,婴儿肥的小脸儿已然皱成小笼包的模样,“铭哥哥,洗手台太高了!”
顾铭了然,弯下腰干脆利落地将她抱起来,快速走到洗手池旁:“洗吧。”
白梓萱被举高高,开开心心地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一起,她顿觉尿意汹涌而至,如同开闸放水。
顾铭只感到腰间的衣服一湿,瞬间反应过来:“你还没上厕所?那你为什么要洗手!”
“……”白梓萱当着男孩子的面尿裤子本就羞得无地自容,又被他这样一问,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缩着脑袋,委屈地撇着嘴不敢吭声。
“没事,叫人来打扫一下,换个衣服就好了。”顾铭知她笨拙,必不是有意为之,一时觉得自己刚刚苛责得过分了,顿了顿便又随口编扯道,“小孩子都这样的,我小时候也这样,长大就不会了。”
“真的吗?”白梓萱明显被这话安慰到了,仰起头怯生生地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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