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心顿了一下,缓缓接过照片,有些莫名,严母要她看谁,总不会是严邵倾的照片吧?疑惑间,她清澈的眸子落到了那张照片上,定睛看去,照片上是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孔,不是严邵倾,但深邃的眉宇却和严邵倾有几分相似,看了几秒钟,她缓缓抬头疑问的眸光看严母,“这张照片上的人,我不认识啊,您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婉心,你真的,不认识这照片上的人吗?你再仔细看看…”
听着严母的话,夏婉心又垂眸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手捏的照片上那张男子的脸孔……
忽然,她眼波一抖,睫毛一颤,眼睛定定的锁在照片上那男子一侧脸颊上的一道深色的疤痕,与此同时,脑海里浮现起快八年之前在黎村的那一段记忆……某个午后,一群黑衣人冲进家门一顿乱翻,没有找到想找的人,于是那为首的,脸上带着骇人伤疤的男子恶狠狠的扯住她,狰狞的扬言“臭丫头,你救了不该救的人,今天交不出来,晚上,我就一把火烧了这房子,让你家破人亡!这就是你救那小子的下场!”
于是,那一晚,一场凶残的大火中,母亲烈火焚身,烧成灰烬……
严母看着夏婉心捏着那张照片的手指在越发颤抖,已知,她该是想起了那照片上的人是谁,继而,沉重道:“婉心,其实,这张照片上的男子,是我的大儿子,严邵翰。”
夏婉心愕然住,呆愣的缓缓抬眸,一双清澈的眸底满溢着不可思议,皱紧眉,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您是说,这个放火烧死我妈妈的真凶,是邵倾的…大哥?”
严母似艰难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满目愕然与困惑的夏婉心,娓娓道来:“婉心,当年,事因邵倾父亲的病危,临终之时,老邵留下遗嘱将严氏的掌权交给邵倾接手,于是邵翰心生嫉恨,待他父亲去世后,邵翰便开始想尽办法的暗害邵倾,原以为邵倾已经被他派人害死了,后来不知他怎么得知了邵倾还活着,于是他就去找到了救了邵倾的你,并愤怒之下放火酿成了惨剧,害的你…”
“别说了……”夏婉心已经听不下去,死死捏着手里的照片,恨恨的盯着那面带疤痕的脸孔,做梦也想不到,原来,当年放火烧死母亲的真凶,竟是严邵倾的亲哥哥!
“婉心,对不起,你对我们严家,本是有恩之人,到头来,我两个儿子,竟一个间接,一个直接的,成了害你家破人亡的凶手。”严母似沉痛的样子刻意补刀。
夏婉心悲痛的闭了下湿润的眼眸,凄凉的笑意缓缓浮在唇边,严母说的没错,她是救了严家儿子的恩人,而严家的儿子,却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手……想到这,她忽而想起问严母:“那么,您告诉我,严邵倾,知道谁是害死我母亲的真凶吗?”她的声音在不由克制的颤抖,多么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然而,严母却肯定的点头:“是,邵倾知道,他怕你难过,让我隐瞒你。”
她愣了愣,凄凄的笑了,凉凉的喃语:“严邵倾…你想隐瞒,活生生烧死我母亲的凶手就是你的亲哥哥,这样还不够?你还想要我,为杀母的凶手,为不共戴天的仇家,生孩子…”她想起他几天前柔情的说要她为他生一个可爱的女儿……
看着夏婉心伤心的落泪,严母拉过她的手,和蔼的语气又刻意劝慰着:“婉心,你也不要怪邵倾,他隐瞒你,也是太怕失去你了,我的儿子,我了解他,而他了解你,他怕你如果得知了当年放火烧死你母亲的罪手就是他哥的话,恐怕你会对严家仇恨更深而更无法挽回你,所以才……”
“所以您来找我,是背着他来跟我说这件他想要瞒我一辈子的事,而您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彻底与他决断,对吗?”夏婉心抹去眼泪打住严母费心的话语,有些愤意的问。
“是的,婉心,请原谅,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你会难过,我的儿子也会责怪我,但为了你们彼此的幸福,我不得不狠心来对你说出真相。”
“严夫人,不用说了,我谢谢您告诉我这个真相,也可以承诺于您,我夏婉心,从此和严家人,势不两立!”
挤出这句恨意的誓言,夏婉心倏尔站起来,转过身,艰难的迈出脚步,如果在之前,她对严邵倾的藕断丝连,优柔寡断,还可以自我安慰的想,他并不是真正凶手,那么而今,她已经再找不到自我借口的理由,因为她得知了,严邵倾不仅仅是致母亲惨死的诱因,更是亲手害死母亲的真凶的亲弟弟。
他们都姓严!姓严!姓严!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诫提醒自己,这一次,真的到了决裂的时候,真的再也不会回头,这样,严母该是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吧?可为何,她又听到严母在身后叫住了已步到楼梯口的她。
“婉心,等等!”
严母自行遥控着轮椅追到了夏婉心身后,对她而言,夏婉心一人的决裂态度还不足以断了儿子的念头,所以,来之前,她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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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沉痛自责的他
咖啡馆二楼,夏婉心已步到楼梯口被严母叫住,她转过身,见严母自己遥控着轮椅到了她面前,仍旧是一脸和蔼笑容的道:“婉心,听说你来这边一直住在墨家老保姆的民房里,还要供养心蕊和她的孩子,这样太苦了你了…”严母说着将一张支票递到夏婉心面前,“婉心,你毕竟曾是严家的儿媳,邵倾放不下你,我也很心疼你,所以这笔钱,你收下,买一套好点的房子,让自己生活的好一些,这样我们也能放心一些。”
夏婉心盯着严母递到她面前的支票,扫了眼支票上不菲的数额,唇边,缓缓牵起讽刺的笑意,看向严母,最后绝然道:“严夫人,谢谢!请收回您的施舍,我和严家,从此,画清界限,不共戴天!”
话落,夏婉心转身迈下一步楼梯,严母却在身后一把扯住她肩上的挎包,“婉心,这些钱你一定得收下,不然我不会安心的。”严母边说边往前滑动着轮椅,要将手中支票往夏婉心的肩包里塞着。
“严夫人,请你别这样,我绝不会接受这些钱!”夏婉心边说边伸手往回拉着被严母扯住的肩包,只想着拒绝严母的支票快点离开,而忽略了严母的轮椅在她们的拉扯间正一点点的往前滑动…
直到下一刻,忽闻严母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夏婉心才猛然发现严母的轮椅胎已跌落下楼梯台阶…
“不要!”她愕然着,慌忙伸出手拽住那轮椅,却还是来不及了,因为严母已从轮椅中脱离滚下了楼梯…
……
云市,严氏集团的办公室里,严邵倾正在对现任集团总监的好友陈黎明交代事物。
“老陈,公司这边就交给你多费心了,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我这次准备在江城待一段。”
陈黎明点着头:“邵倾你放心吧,公司里的事我会全力以赴,你就安心去追你的小娇妻吧!”说着拍拍严邵倾的肩,笑着补充一句:“不过这次,可一定要把人给带回来!”
严邵倾浅笑了下,有些无奈的样子道:“那丫头,倔着呢!谈何容易?”
二人正说话间,办公室门被敲响,严邵倾看过去,只见阿川步履匆匆而入,神情慌张的急步到他面前,阿川跟了他多年,遇事一向沉稳,所以看阿川此时异常的表现,严邵倾蹙起剑眉,预感不祥。果然,下一秒,听阿川紧张的汇报道:“严少,夫人出事了!”
“怎么回事?”严邵倾猛地从座位里站起。
“夫人今天去了江城找少奶奶,结果在咖啡馆里,夫人与少奶奶发生了争执,然后跌下了楼梯,现在已送往江城医院,正在抢救……”阿川的话音还未落,严邵倾已经急步出了办公室。
……
严邵倾匆匆赶来江城时夜幕已经落了下,而严母还没有从抢救室里出来,他焦急的来到抢救室门口,直奔跟随严母来的保镖和保姆面前,一把揪起保镖的领口,怒不可揭的质问:“你是怎么保护我妈的?”
保镖惭愧的低下头:“对不起二少,是我,失职…”
“失职?你给我听好了,我妈这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要你的命!”严邵倾揪紧着保镖的领口阴鸷道。
这时,旁边的保姆小悦小心翼翼的插话道:“严少,其实,夫人她是…是被二少奶奶…拽下楼梯的。”
“…什么?”严邵倾眸色一滞,怔怔的转头看小悦,不敢置信方才听到的话,缓缓的又问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小悦被严邵倾投递过来的阴鸷而冰寒的眸光吓得战战兢兢,但也不敢违背她的主人严母之前吩咐她的事,便只好违心的道:
“二少,其实夫人是怕您要为了二少奶奶而离开云市,所以夫人才来找二少奶奶,只为劝她回去云市,结果,夫人苦口婆心的劝了好长时间,二少奶奶执意不肯回去,于是二少奶奶转身要走,夫人忙追到咖啡馆楼梯口拉住了二少奶奶极力相劝,可二少奶奶当时很愤怒,见夫人拉着她不肯放,她便使劲儿挣脱,然后这一拉一扯间,夫人的轮椅就被二少奶奶给拽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