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妹妹养成记 (臧白)

　　王夫人坐在马车上与黛玉闲扯，说着外面的世界。这外面的世界自然是深闺外的世界，王夫人在给她传授知识的时候已是说了许多。黛玉与她一起瞧着窗纱外的景象，心里有无限向往。以前那颗被紧锁深闺的心，被王夫人拆了栅栏，只待放飞了。
　　黛玉想，若是能出去领略一番山川湖泊之美景，也算此生无憾了。这些东西，她只在被落款的水墨画中见过，在诗词里想象过，却未见过真貌。
　　一辈子被锁深闺，真真不是好归宿。以前她还会质疑，如今却是十分期盼自己能拥有一片纯净自然的更广阔的天地。只是还没踏出那第一步，所以尚有些忐忑罢了。
　　这般说着话，黛玉想着自己所想，就到了宫门前。东宫的宫人们都已等在了皇宫最西侧的一个小门内，门外站着手持长枪的侍卫。
　　王夫人带着黛玉下车，走去门前便见到了记忆中的元春。元春看到王夫人和周瑞家的，欣喜溢于脸，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然后叫了一声“妈”，就扑进王夫人怀里。
　　王夫人被吓得一愣，倒是旁边周瑞家的开始抹起了眼泪。到底是便宜女儿啊，王夫人是没有久别重逢的那种无限激动之心的。不过这种时候，又怎么能不发挥发挥演技呢？王夫人手抚元春后背，眼角流下些清泪，叹声道：“好女儿，叫你受苦了。”
　　毕竟是喜极而泣的，又是宫里磨出来的人，元春抹了一下眼泪就从王夫人怀里又钻了出来。她看着王夫人，吸了下鼻子道：“母亲，家里可都还好？宝玉怎么没来？”
　　贾宝玉从小养在贾母处，是同样被养在贾母处的元春带大的。两人之间的情谊说是姐弟，更甚母子，所以牵念最多。
　　王夫人抬手用绢子帮元春沾了一下眼泪，开口道：“宝玉是男儿家，你就是想见也是不准他来见的。我带了你林妹妹过来，看看你。”
　　听得王夫人说，元春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她旁边的黛玉身上。见得黛玉，元春眸子微的一怔，这妹妹的样貌与通身气派简直是让她惊为天人。黛玉见她注意自己，忙行礼道：“元春姐姐好。”
　　元春一笑，不自觉过来牵了黛玉的手，看着她道：“可是姑妈家的？”
　　“是，姐姐。”黛玉应声，又道：“姐姐这么些年在里面过得可好？”
　　提到在皇宫里面过得好不好，就会刺激到元春的泪腺。她是好久没哭过了，见得亲人才又把那些孤身在外、小心翼翼摸爬滚打的心酸感受记起来。她又吸了一下鼻子，“好与不好，总归是出不去的了。”
　　“姐姐快别伤心了，以后每个月都可见到家里人呢。”黛玉看着元春，只能这么安慰她。
　　虽是简单的一句，却是最中听的，元春不住点头。接下来又是与周瑞家的说上了几句话，无不是渲染伤感情绪来的。
　　王夫人见着时间也不早了，忙把带的《宫斗一百二十八计》拿了出来送到元春手里道：“总归是出不来了，不是被人踩死就是把人踩死。你把这个拿回去，好好看看，总会有用的。”
　　元春不知这是何物，接了册子一看封面，面上一滞道：“母亲，给我《儿歌三百首》是做什么用？”
　　王夫人面上一囧，什么《儿歌三百首》，明明是《宫斗一百二十八计》。拿过来一看，果然是《儿歌三百首》，王夫人喉咙一田，压住要喷涌而出的老血。真是……给系统君跪了！
　　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用得着用《儿歌三百首》么？！《唐诗三百首》不行么？！
　　系统君看着王夫人便秘一般的表情已笑翻，出声道：《儿歌三百首》才能体现出咱们的专业属性。
　　王夫人：……
　　王夫人把册子往元春手里一塞，“就是这个，你万万不可扔了，好好研读，听到了么？”
　　元春还是有些愣，不过还是乖乖把这《儿歌三百首》接下去，应了王夫人的话。
　　等王夫人送了册子，黛玉便从袖中摸出一颗绿宝石戒指，送到元春手里道：“元春姐姐，我没什么可送你的，只有这个。你若不嫌弃就收下，日后想是能够帮到你的。”
　　元春心下温暖，哪里还有嫌弃的话，只接了戒指套到手指上，开口道：“谢谢林妹妹，我日后必时时戴着。”说罢，手指就在那绿宝石上抚摸了几下，以示心头感动。
　　林黛玉、父林海、生日二月十二、姑苏人士、旷世诗才、绛珠仙草……等一系列信息突然一下子灌入元春的脑子。元春心头大惊，眼睛一睁，猛地看向黛玉，然后又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呼吸在这一瞬间也紧促起来。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她又把戴着戒指的手指稍稍指向周瑞家的，手指抚摸几下——周瑞家的、贾家荣国府二太太陪房、管理太太奶奶们出行……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元春把戴着戒指的手指一收，然后一把把黛玉抱进怀里，“谢谢玉儿，日后若得荣耀，必都是你给的。”
　　黛玉并不十分清楚元春话里的意思，王夫人叫她把这戒指送她她就送了。王夫人那稀奇古怪的东西颇多，想来这戒指一定不是一般物件，否则元春也不必这样。她抬手圈了一下元春，只道：“姐姐喜欢就好，赶明儿我从扬州回来了再来看你。”
　　“可是回去脱孝？”元春放开她问。
　　“嗯。”黛玉点头，“已为母亲守孝三年，该回去一下的。”
　　元春还要说话，却已有侍卫催了。千言万语，这稍稍见的一面哪里能说尽。王夫人拉着她的手，只说：“进去吧，下月还是能见的，不急在这一时。”
　　元春点头，又与王夫人黛玉抱过便揣着《儿歌三百首》和读心戒进了宫中。王夫人和黛玉目送她消失在宫门内，才上马车回去。
　　黛玉坐在王夫人旁边，看着她问：“舅母，那戒指是什么稀罕物件？可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玉儿你的眼睛啊……”王夫人感叹一遭，俯身到黛玉耳边轻声道：“那戒指可读人心，可知人过去所有。”
　　“那……元春姐姐……”
　　“必是个有福的了。”王夫人笑，然后黛玉也笑，转眼看向纱窗外。
　　贾元春毕竟是王夫人原身的女儿，有福没福与王夫人情感上呼应不大，她是无所谓的。系统君这么安排，王夫人大抵也能猜出意图来。黛玉需要贾元春这份保障，与皇权有关，而不是与贾元春这个人有关。
　　回到府上，黛玉跟王夫人又去贾母处。见了她的孙女儿，自然是要去跟她汇报汇报的。到了贾母房中，却见得王熙凤带着大姐儿正在贾母面前说笑玩闹着。贾母人老了，也是喜欢小孩子，十分欢喜。见得王夫人和黛玉进来，只转过头来道：“怎么样？见着人了么？”
　　“见着了，老太太放心，元丫头好着呢，必是个有出息的。”王夫人道。
　　贾母看着王夫人，也是满足地开口道：“你养的，我带的，怎么也不会是个没出息的。”
　　王夫人笑，“都是老太太带的功劳，我哪能跟老太太比啊。”
　　王熙凤抱着巧姐儿在心里冷笑，贱人就是矫情，话说得一溜一溜的比谁都好听，心肝却都黑透了，自己内侄女都能这么坑！王熙凤刚想完这个，王夫人突然转脸笑着向她道：“凤丫头，对吧？”
　　王熙凤反应敏捷，笑着道：“对什么对啊，那是老太太和太太两人的功劳。太太给了颗好苗子，老太太养得越发好起来，如此才有了咱家大姑娘那般的。少了一个，那也是不成的。”
　　“这猴儿一直嘴甜，深得我心。”说罢，贾母就笑起来。王夫人也跟着笑，满屋子其乐融融……暗潮汹涌！

　　☆、第十七章

　　王熙凤还是巴结贾母，但如今却是不敢挑拨离间的。贾母深信王夫人，荣府现在欣欣向荣，鸳鸯一直对王夫人李纨报以好评，贾母早被明里暗里洗了脑。她此时挑拨离间，就等于自己再往枪口上撞，找死！贾母能信了她的？只当她心有嫉妒罢了。
　　这事儿，还得贾母自己发现出不对头来，她从中说上那么几句才好。
　　而王夫人和黛玉又在贾母房中陪说笑半晌，方退出屋子来。
　　关于脱孝仪式，颇为严肃郑重，又是供牌位焚香点烛的，自然不好放在贾家。黛玉得回去扬州一趟，这是早先书信与林如海也是说好了的。
　　林如海早知黛玉在贾家被王夫人保护得很好，不止没有不拿她当回事随意跟贾宝玉同屋厮混，还教她许多做人处事的道理。黛玉信中也常赞王夫人，并说自己在贾家生活极好。林如海想着即便是贾敏在，也大概只能做到这样罢。于是在心里感叹，叹黛玉命数好。
　　既是如此，等脱孝之后，黛玉还是要送到贾家给王夫人教养。如今瞧着，倒是没有一个人能赶得上王夫人对黛玉的疼爱的。
　　从贾母屋中回来后，黛玉的东西已经都被下人收拾妥当。最后王夫人只留黛玉在房中，拉她到床边坐下，从袖中摸出一方白锦帕子。她在黛玉面前把帕子慢慢打开，黛玉只是看着王夫人，不知她要给自己看什么。等帕子打开，里面是一粒巧克力般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