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照白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过了一会,他脱口而出:“沈绿瓷?”
李成海立刻转头看着他,又看了他手机里的图片一眼。
“月下美人是我爸二十多年前的作品。”他立刻辩解说,“那时候绿瓷还没出生呢。
“你真是时刻都在为她说话。”暮照白抬头看着他,“值得吗?”
“呵呵,你肯定没有谈过恋爱。”李成海表情狂热,“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跟我一样,包容她的一切,接受她的一切……”
暮照白一句话打断这文艺老青年:“可她已经结婚了。”
轰隆轰隆轰隆……
李成海耳边响起了世界崩溃的声音。
“这不可能!”他气急败坏,表情就像是被人徒手摘了个肾似的,“你胡说八道!你这是污蔑!”
事实胜于雄辩,暮照白将之前找到的那样东西出示给他看。
小红本子,里面贴着一张合照。
轰隆轰隆轰隆……
李成海似乎听见了自己的躯体瓦解崩溃的声音。
“我不相信!”他夺过那本结婚证,目光就像看仇人似的,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口把本子扯碎吃下去。
可照片里的人的确是沈绿瓷。
暮照白对他说:“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包容她的一切,接受她的一切,对不对?”
“我怎么接受得了?”李成海抬头向他怒吼。
愤怒会使人失去理智,愤怒会打开一张紧闭的口。
从李家二女的口供中可以知道,她们两个住在外地,很少回家,只有李成海三天两天的往别墅跑,并不是为了看望自己的老父亲,而是为了向沈绿瓷献殷勤,她做过什么,她是什么样的人,或许只能从他嘴里知道答案。
然而一个男人怎么会诋毁自己心目中的女神?
但反过来说,当女神不再是女神……那么一粉顶十黑。
“我觉得你没资格说这话。”暮照白说,“她既不是你的妻子,你也不是她什么人。你没资格对她指手画脚,也没资格指责她什么,她要嫁给谁,生几个孩子,婚后是不是会变胖变丑,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李成海重复一声,笑声凄凉,“与我无关……”
他忽然转身朝门外跑去,脚步踉跄,几乎一路从楼梯上滚下来。
“绿瓷!”李成海站在厨房门口,看见一副让他快要发疯的画面。
厨房里,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将他心目中的女神抵在料理台前。
“你们在干什么?”李成海发出一声尖叫,“你们想背着我做什么?”
他冲过去,想把小刀从卷卷身上撕开……但没撕动。
小刀缓缓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比他还要愤怒,就好像做到关键时刻被人打断了似的,低沉的吼道:“滚出去!”
他怀里的卷卷倒是松了口气,觉得对方来得正是时候啊,于是对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这个笑容崩断了李成海脑子里最后一根弦。
“……你这个荡.妇!婊.子!”李成海简直像被人徒手摘了个肾似的,又痛苦又愤恨的朝她吼道,“我对你这么好,卑躬屈膝求你喜欢,放低身份讨你欢心,你连手都没给我摸一下,回头却让一个又一个男人上你!”
一边说,他一边操起桌上的菜刀。
卷卷的反应十分迅速。
她半蹲抱头护脑躲刀,顺便还刨了下蹄子,准备给他肚子上来一下,趁着对方捂肚子的时候给他后脑勺来一肘!
但是刀哥的反应比她还要迅速。
他几乎是立刻扑过去,握住对方提菜刀的手,咔嚓!再拿起对方另一只手,咔嚓!
“……”忽然发现自己失去用武之地的卷卷看着他,“为什么要把另一条胳膊也拗断?”
“人砍我一刀,我断他两臂。”小刀说完,松开手。
菜刀落在地上,哐当一声。
李成海也随之跪在地上,耷拉着两条手臂,然后……他哭了。
暮照白等人正好冲进房门,看见这一幕,李家姐妹冲过来,一边搀扶他,一边愤怒的朝卷卷二人喊道:“你们为什么欺负弱小!”
卷卷:“……”
李成海被两个妹妹扶起来,涕泪横流十分可怜。
连暮照白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朝卷卷皱皱眉,似乎怪他过分残忍。
“我是正当防卫!”卷卷才不肯背这个锅,立刻指控道,“看见地上的菜刀没有!这货刚刚想用刀砍我!”
“……我不是没杀成吗?”李成海充满怨恨的看着她,“你不同,你成功的杀了我爸!”
暮照白立刻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这事你没有证据。”
李成海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卷卷,唇角慢慢向两边勾起,阴测测的笑道:“不,我有!”
第20章 魔女审判
“在来我家之前,她还给五个人当过保姆。”李成海看着卷卷,咧嘴笑道,“现在我问你,这五个人在哪里?”
“……”卷卷怎么答得出来。
“哈哈,我可是一直帮你守着这个秘密……”李成海转头看着暮照白,“告诉你吧,那五个人全部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完,他急忙看向卷卷,生怕错过她脸上的后悔,惊恐,心虚。
少女的面容倒映在他瞳孔中,她笑了起来。
她露出轻快的,甚至可以说是欣喜的笑容,对他说:“我早提醒过你了,我不是什么好人。”
那一刻,别说李成海了,连他旁边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小刀忽然转头,朝卷卷脸上喷了口烟,呛得她泪眼涟涟咳嗽不已。
“又是这种毫无根据的指控。”小刀回过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头微微低着,两眼向上,阴沉沉的看着李成海:“有证据么?”
李成海笑了起来:“我当然有。”
几分钟后,众人重新回到书房内。
篝火在壁炉里燃烧,照亮墙上的《法庭上的芙丽涅》。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沈瑛。”李成海指着画上的女人说,“二十年前,她在我家当过保姆,后来成了我爸的模特。”
“模特?”暮照白皱皱眉,他看了看墙上的画,又回忆了一下《月下美人》,忽然福至心灵,“你是说……裸模?”
“是啊。”李成海妆模作样的感叹一声,“你不知道,我爸曾经为了这个女人神魂颠倒,他是画人物油画出名的,但他这辈子没给我妈,也没给我和妹妹画过一张画……直到他封笔为止,他只画一个人,那就是沈瑛。”
一个男人,以及一个不穿衣服的女人。
两个人从早到晚呆在一个房间里,甚至不是一天,而是两天三天的不出来。
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后来李青云凭借《月下美人》,在美国获得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的消息传回国,但那也与沈瑛无关!
在李成海母亲的刻意宣传下,她成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出卖自己身体,以便博人眼球的女人,只比真正的妓女好上那么一点。
之后她将沈瑛赶出家门,三个月后,声名狼藉的沈瑛在自己家里上吊自杀。
“其实她不是自杀。”李成海慢吞吞的说,“我妈事后在家里说起过这事,事情的真相是,有三个男人找沈瑛陪睡,可是沈瑛没答应,他们就轮了她……呵呵,听说她死了以后,大伙才发现她还是个处女呢。”
沈瑛之死,五人有份。
罪最重的三个人在法庭上是这么为自己辩解的:“其实我们没想杀人的,是她勾引我们的,那天她穿得那么少,我们几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把持得住啊?”
而李成海的母亲则出庭作证,表示沈瑛一直是个放浪不堪的女人,在她家当保姆的时候,就屡次三番的想要勾引男主人,甚至唆使男主人将财产全部转移到她名下。
就这么一句毫无逻辑可言的话,还有一堆充满私心的证词,居然打动了当时的法官,给予犯人轻判。
这哪里是给受害者准备的法庭,这根本是一场对魔女的审判。
犯罪者安然无恙,受害者却得忍气吞声,对外宣称自家大女儿是上吊自杀的,然后带着小女儿灰头土脸的搬家。
等到李青云回国之后,眼前只剩下人去楼空。
他在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决绝的跟妻子离婚,但又能怎样呢?死掉的人活不过来,毁掉的名声也洗刷不过来。
“直到三年前,沈绿瓷出现在保姆市场。”李成海说,“先是那三个男人,接着是律师,然后是我妈,最后是我爸……沈绿瓷,你是为复仇而来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卷卷面无表情道,“我可是个良民。”
“……”李成海,“你刚刚才说过你不是什么好人呢!”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没有吧!”卷卷皮笑肉不笑。
她本来是想体验一下超级美女的感觉,顺便看看这位大美人是不是诈骗团伙的一员,不过现在一看,就算她是诈骗犯又怎样?双方根本半斤八两啊!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小刀:“律师,掩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