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可能。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尤其是零岁到六岁阶段,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母亲。尽管不认同母亲的行为,可他一再逼迫自己去适应,以便获得母亲的爱。然而他生理上毕竟是个男性,只能在男女两.性中挣扎。”
“原来他是个不男不女的人!”赵苏漾嫌弃道。
“在旁人看来,他正常得很。”
“当然,他需要掩饰嘛。”她释然地说,“很多性无能的男人对外不都装着很man?之前在普案处的时候,我不是跟踪一起连环强.奸案吗?作案人就是因为被老婆说成是性无能,才到处强.奸人来表现自己其实很厉害。”
“你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什么?”
“被害的十几个女人长相中等偏上,却没有一个的尸检报告中显示她们死前遭到过强.暴。普通人实施强.奸仅仅只是为了发泄,变态杀手大多通过这种行为来寻求权力。‘他’屡次囚禁女人,却没有强.暴行为,本身就不正常。这足以证明他不像普通男人那样对美女产生欲.念。除性.无能外,他现在拥有的社会地位已经让他有‘权力感’,不需要用强.奸来重获权力,这种社会地位不允许他去变性,对女人,他羡慕,又痛恨。他折磨她们,出发点简单得让人匪夷所思——谁叫你们是女人。”
赵苏漾重重点头,继而又皱着眉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表情?”岑戈看了看她,问。
她伸出食指沾了点玻璃杯中的柠檬水,在桌子上写了个“xy”,“既然女性是xx,男性是xy,男人的一半本来就是女人呀。”
岑戈一脸无语,“你让其他二十几条染色体情何以堪?”
“看看你这效率,他们一早没找你加入特案组,否则这些个案子早八百年就破了。”为了转移话题,赵苏漾惋惜地说,“该死的亲属规避规定!”
他抿了口咖啡,只是笑笑。
跨度十年,很多证据、监控都随着时间消失不见,如今只能纸上谈兵,凭借蛛丝马迹去探查凶手的身份和内心世界。
赵苏漾想了想,认真地说:“按照你的思路,凶手的童年受到巨大的刺激后就开始变得暴虐,青春期本来就叛逆,他就利用父母的职业便利找到了强酸溶液,虐杀小动物。在这个阶段,他父母没有及时对儿子的行为实施心理疏导,很强硬地采取不让他再饲养动物的方法,反而让他心理更加扭曲,从动物转移到了人上面。从小耳濡目染,他了解购买化学药剂和制造有毒气体的途径和方法,所以用强酸处理尸体的时候也是得心应手。是吗?”
岑戈颔首,“孺子可教。”
本该小得瑟一下的赵苏漾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忽然沉默了。
“在想什么?”
“你跟那什么秋牡丹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啊?我怎么感觉你们是相爱相杀的一对儿?”她抬脸,怀疑地盯住他,试图捕捉他的微表情。
“这是言情小说中的情节。”这姑娘的思维太过跳跃,岑戈不屑地移开目光,“在缉毒局时没能将贩毒集团‘’一锅端是我毕生缺憾。”
缺憾……忽然,赵苏漾心中掠过一丝灵感,抬眼看住岑戈。“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憋不住话,开口问:“为什么凶手开启酷刑杀人后,尸体的部分器官就被他截留了?耳朵、嘴唇、手指……这些器官跟是不是女人无关,对死者本身而言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意义。”
“收集被害人器官是一些变态杀手的爱好,把他们泡在福尔马林里,高兴时就拿起来欣赏一番,睹物思人,回味自己杀人时的美妙场景。”
“请你不要再用‘美妙’这个形容词了……”赵苏漾比了个“停”的手势,初见岑戈时他就用“一个安静美妙的夜晚”来形容她和已经死去的向蔓共度的可怕一夜。
“对正常人来说,杀戮场景是凶残恐怖的,对变态杀手而言截然相反——美妙、刺激、富有吸引力和操控感。”岑戈挑眉,故意逗她,“操纵、支配、控制——这是所有变态杀手的口号。”
她忍不住翻个白眼,“说得好像你和变态杀手心灵相通似的。”
“不,跟我心灵相通的是你。”
“少来。”赵苏漾不以为意,刚才听他分析凶手特征太过认真,像听了一场精彩的讲座,连服务生端上来的甜品都无暇吃上一口,趁着这空当,她拿起小叉子,暂时把保持体重抛到脑后,狠狠咬了一口巧克力松饼。
这时,岑戈冷不丁一句:“其实,我也觉得‘收集器官’这种行为存在较大疑点。”
☆、第96章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4)
赵苏漾一愣,舔了舔嘴角的蜂蜜,“你不是说很多变态杀手都钟爱那种手段吗?”
“不少变态杀手有其钟爱的器官,尤以女性的性.器官为主。 这几起案件的凶手收集器官时显得漫无目的,似乎只是随便留下一点当做纪念。然而从犯罪手法上看,他的‘奴隶’源源不断,甚至在一段时期有过两到三名女囚,他留下的应该是女人们受酷刑死亡时的录像或者照片。既然他憎恨女人,虐杀她们,又为什么留着她们的器官给自己添堵,令人费解。”
“我觉得,一个变态做出什么不正常的事都是正常的。”赵苏漾揉揉太阳穴,今晚接受的信息太多,一会儿回去后得好好理一理。“你把他分析得够透彻了,毕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面面俱到。再说,正常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变态却各有各的变态。”
“所以,那个变态留取了岑凝什么部位?”岑戈冷不丁又一句,带着些许审问般的冷厉。
“验尸报告都说了,那些器官都是她们死后才被切割下来的,他可能还没来得及动手,岑凝就跑了。”赵苏漾回答得非常快,“囚禁她的和最终杀害她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还说不定。”
岑戈没有接话,弯腰从桌子底下的隔板里拿出一个纸袋,轻轻放在她面前。
“这是……?”
“小凝治病时织的围巾,是时候送给你了。”岑戈望着她的眼睛,“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能不能给你点力量?”
赵苏漾欣喜地把围巾掏出来,并没有他曾经形容得那么丑,大红色的还蛮喜庆,恰好配她现在穿着的黑色呢子外套。她马上戴上,在脖子上绕了两圈,脸被衬得更加白皙,“抓到凶手前我会一直戴着它,看,它跟我的衣服多配啊!”
“你曾经说忍受不了连续几天穿同一件外套。”
她竖起食指摇了摇,“我怎么可能只有一件黑色的外套呢?”
岑戈打量她一阵,“以前穿过的黑色外套难道不是这一件?”
直男对女人衣服的观察力让赵苏漾深深叹一口气。
☆☆☆
约定的日期到了,赵苏漾非常无耻地把岑戈的推论写进自己的简报递给付经纶。他花了半个小时把每个人的简报都看了一遍,江湖威和庞公平本就是总局负责该案的探员,他俩将以前排查的方向和疑点都梳理了一遍,看上去毫无新意,拿到赵苏漾那份时,他眼中出现几分惊艳,抬头看了看她,又将自己的简报递给她,说:“你看看。”
虽然得到了岑戈的授意,赵苏漾还是有点心虚,接过来粗粗看了一遍,乖乖,他的好几条结论和岑戈的大同小异。
跟岑戈的推论些许不同的是,付经纶认为凶手的的某个长辈参加过卫岛战役,但不是军人,而是战地记者,因为有些战俘被虐的照片属于绝密,不是普通士兵能得到的,且当时拥有相机的人屈指可数,只有战地记者具备这个条件拍摄照片并偷偷藏起来,此后才有像后人炫耀的资本。
在童年经历方面,他认为凶手除了受到小伙伴的嘲笑外,还可能因此遭到年龄较大男孩的骚扰或者殴打。凶手试图将这些事告诉母亲,不但没有引起重视,反而让母亲觉得将儿子打扮成女孩非常成功。家中从事化学相关工作的就是凶手的母亲,这让她的收入高于丈夫,变得非常盛气凌人。
“小赵不是刑侦科班出身,能做出这样的简报真是太让人讶异了。”也不知付经纶猜不猜得出赵苏漾背后站着一个岑戈,听他的语气,是由衷地感到惺惺相惜。
赵苏漾芒刺在背,码字员最鄙视的就是抄袭剽窃,自己却不得不盗用了岑戈的“劳动成果”。
付经纶把几份简报传下去让他们互相看看,然后说:“毫无疑问,凶手是个富商,小赵认为他经营的是化工类企业,我对这点不是很赞同,他的经营方向肯定不止一个。他白手起家,这么多年辗转多个城市打拼,说不定已经有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具备很高的社会地位,这种身份给他提供很多便利和作案条件。”
江湖威说:“鉴于凶手能同时囚禁两到三名女子,早期我们的排查方向主要是案发地郊区独立的自建别墅还有城市地下废弃的防空洞,不知是我们的疏漏还是排查方向的根本性错误,查了很久一无所获。至今,我们连他杀人的第一现场都没找到。”
屈旌也不解地接着说:“虽说女人的力气不如男人大,可互相合作一下,两三个女人也不一定打不过一个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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