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初前后左右看了看,这大街上的人来人往,摁在墙上那什么估计难度稍微大了一点,相比较而言还是闭嘴比较简单,所以傅如初便当机立断地闭上了嘴。
事实证明江木的理论虽然百分之九十九都不靠谱,但好歹还是有百分之一是靠谱的,至少他一闭嘴,穆惜时便不再闹别扭了,都不用他拽着便自觉地甩着衣袖往里面走去,边走还边幸灾乐祸地絮絮叨叨,“呀,小傅子,抓紧时间啊,本公主档期挺满的,只抽了一个小时陪你逛街。”
傅如初扶额,女人这种生物,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拿她们怎么办才好啊!
穆惜时明明不知道傅如初今天到底要来买什么,但却一直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带路,傅如初也不拦着,反而笑眯眯地在后头跟。眼看着都要跟进内衣店了,穆惜时终于忍不住红着脸回头瞪了傅如初一眼。
这一眼实在过于含羞带怯,所以傅如初捂着心口特别真诚地要求她,“再瞪一眼。”
穆惜时闻言下意识地又瞪了他一眼,瞪完才反应过来,看着傅如初像只成功偷了鱼的猫一样嘚瑟得不行,心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傅如雪还说她这个弟弟整天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哪里面无表情啊?明明表情这么丰富。
因为这么一路折腾,等到两人真的到达傅如初所说的店面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店里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圆脸盘大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一见两人进门,便笑眯眯地说了句:“傅先生来啦?师傅刚才打电话来店里交代过,说是让您来了之后直接领着人进里面稍等片刻,她马上就来。”
对方边说话边拿眼打量穆惜时,眼神里透露出满满的探究意味,看得穆惜时浑身发毛。不过穆惜时虽然觉得各种不自在,但面上倒是依然表现得毫不在意,一直等到跟在傅如初身后进了门,穆惜时才揪着傅如初的胳膊连蹦带跳地说道:“哎呀,为什么我这么紧张啊?哎呀,为什么刚才那个小姑娘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情敌啊?你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始乱终弃了啊?”
傅如初被她揪得倒抽一口凉气,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胳膊挣脱出来,立刻往一旁避了避。
穆惜时白他一眼,“这种时候别的男人不都是掐完了左胳膊又把右胳膊主动送上来任人掐的么?怎么到了你这里却是往一旁避开呢?”
傅如初一本正经地看了她半响,随即压低声音小声说道:“那什么,家庭暴力这种事情关起门来做才有情趣,在外面做起来多不好意思啊!”
穆惜时仰头望着天花板,良久之后才笑眯眯地憋出一句,“既然傅医生这么有雅兴的话,那咱们回去的路上顺便去买根小皮鞭吧?”
傅如初完全没想到穆惜时会说出这么大胆直白的话,所以一张老脸腾地一下就着了火,烫得可以直接在上面煎鸡蛋。
穆惜时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瞥他,眼神明显是在说——怎么样,知道错了吧?
两人正说着这种全无营养又略让人羞涩的话,就听到身后响起了掀帘子的声音。两人动作统一地回头,便看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款款走了进来。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的样子,头发一丝不乱地梳向脑后,然后简简单单地挽了一个发髻,上面斜斜地插/着一根古朴的玉簪,整个人看起来竟然不像这个时代的人似的。
若不是头顶的水晶灯和屋内的一些其他的摆设时刻提醒着穆惜时自己没有穿越,她几乎都要以为这人是从画里出来的。
看起来像是穆惜时打量了对方很久,但事实上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其实也就是瞬间的事情,等到穆惜时回过神来,对方也才刚走到两人面前。穆惜时正安心等着傅如初给自己介绍一下来人,就听到对方笑眯眯地看着傅如初来了句,“你小子眼光不错啊!”
这话说得实在高明,而且是明着在夸傅如初,实则在夸穆惜时,所以穆惜时立刻心情很好地回了句,“谢谢夸奖。”
于是两个女人一见如故,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得热烈,反倒把傅如初给遗忘在了一旁。傅如初无奈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边喝茶边看着这两个女人聊天量尺寸。都说聊天误事,果然,平日顶多量个十来分钟的尺寸今天硬是花了半个小时才量完。
估计店长大人是在穆惜时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所以轮到给傅如初量尺寸的时候,她居然只用了不到三分钟便说ok了。傅如初无奈,偏心只有两个字,店长大人只说一次啊!
等到确定要做几身衣服的时候,店长大人又开始表现出了自己偏心的特质,因为她不仅按照傅如初的要求说要给穆惜时做两身旗袍,甚至还主动提出要给穆惜时设计一套裸色的礼服。而轮到傅如初的时候,店长大人打了个哈欠,非常不耐烦地来了句,“你都来我店里定做三套西装了,这回不会又是西装吧?你一个当医生的,每天不就穿件白大褂便能满足你的全部需求了么?你到底要那么多西装干嘛?”
傅如初叹气再叹气,不都说顾客都是上帝么?为什么他这个上帝会这么遭人嫌弃呢?不过想是这样想,但最终他还是非常没有创意地说了句,“之前在你这里做的都是黑色深蓝色的西装,这回做一套白色的,再做一套铁锈灰的。”
店长大人凝视了他一会,最终还是无奈地瞥了撇了撇嘴,“等到这次给你做完了衣服之后,什么时候你需要做结婚穿的礼服再来找我吧,别的时间就不要来了。”
穆惜时还没来得及感觉到不好意思,就听到傅如初非常认真地问了句,“那要做订婚的衣服也不能来找你做吗?”
店长大人居然真的仰起脸认真考虑起来,穆惜时无言地看着这个明明长得如此漂亮却表现得如此脱线的店长,无奈地想——果然傅如初认识的人,也跟自己认识的人一样不怎么靠谱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远在外地的傅如雪和小团子,以及近在本地的江木、花妖和夏离,统统打起了喷嚏。杀伤力可见一斑。
从店里出来之后,傅如初非常淡定地来了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去趟a城啊?”
穆惜时不解,“a城有什么好玩的么?”
“好玩的倒是不多吧,不过值得一见的人倒是蛮多的。”傅如初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而且也是时候带你回家收收红包了。”
于是穆惜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被居心叵测的傅如初带上了去a城的飞机。虽然一路上穆惜时想了各种理由安慰自己,但等到拎着礼物真真正正地站在傅如初家门口的时候,她依然忍不住腿肚子抽筋。
傅如初见她实在紧张得厉害,忍不住笑着打趣她,“既然你这么怕见我父母的话,要不我们直接私奔吧?”
穆惜时连续做了三个深呼吸,发现自己依然还是紧张,于是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礼物往傅如初手里一塞,然后扭身往后跑。等傅如初反应过来,她都快跑出十几米了。傅如初哭笑不得地丢下礼物追上去抱住,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边柔声安慰道:“你看啊,我爷爷你上次已经见过了,傅如雪跟小团子你这次也见过了,现在就剩下我爸妈你还没见到。虽然还没见过,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穆惜时被傅如初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弄得特别不好意思,不过事实证明傅如初这一哄还是挺有效的,至少穆惜时倒是真的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等到两人重新在门口站好,而穆惜时又没有再次落荒而逃,傅如初才终于抬手摁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阿姨,外貌竟然跟那个服装店的店长有几分相似。傅如初笑眯眯地叫了声,“陆姨。”随即凑到穆惜时耳边小声地向她介绍道:“刚才的那个店长就是陆姨的女儿。”
穆惜时了然地点头,从善如流地跟着叫了声,“陆姨好。”
陆姨笑眯眯地执起她的手细细打量了她好几眼,随即才对着傅如初说了句,“眼光不错啊!”
穆惜时忍不住感叹基因的强大,居然连见到她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都一模一样,真是由不得人不感叹。
陆姨原本是想帮着傅如初提东西的,不过傅如初让她先进去跟大家说一声,所以她便心情很好地转身先往院子里走了。傅如初等陆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花丛后面,才领着穆惜时慢慢穿过庭院往屋里走去,边走边小声向穆惜时介绍庭院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亭。
穆惜时知道傅如初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多争取时间,让自己不至于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面对他的家人,所以心里觉得异常的感动。傅如初真的是一个很贴心很贴心的人呢,穆惜时如是想。
这样一想,穆惜时突然就不觉得见傅如初的父母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了,毕竟能生出傅如初这样的儿子,那么他的父母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于是穆惜时彻底放松下来,开始边走边打量傅如初家里的院子,见院子虽大却不显得俗气,而且明明处处都经过精心的布置,但却并不显得刻意,反而难得的古朴雅致。于是便愈发对素未谋面的傅妈妈有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