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兴成也垂着头。没敢去看余兴胜,“开始时我确实是那么想的,我怕警方怀疑到我的身上。所以就把枪留了下来,一旦他们找上我,我就把它栽赃给你。其实我这样做与其说是想害你,还不如说我只是想自保而已。后来。这个案子并没有继续 再查下去。这把枪也就失去了栽赃的作用,可我还一直留着它,因为——因为,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有些害pà 你了。你的一些举动很失常,我不知道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我必须防着你,所以我就没有把那把枪扔掉——”
“失常?!”余兴胜开始激动起来。冲着余兴成喊叫道,“我哪里失常了?!我杀人都是被你逼的。你凭什么说我失常?!”
余兴成哆嗦了一下,看了看兰斯,“我说的是实话——”
“你放屁!你这个骗子!你告诉 我,我到底哪里失常了?!”余兴胜边说边从床上蹿到了地下,拖着那条瘸腿就向余兴成扑了过来。
其实余兴成生得比余兴胜高大健壮,而且也是当兵的出身,本来无须害pà 腿脚不利索的余兴胜,可他还是忍不住向一旁躲闪开,不敢面对余兴胜那张已显得有些疯狂的脸。
对于这种狗咬狗的场面,兰斯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余兴胜没有扑到余兴成,自己反而差点儿摔了个跟头,忙扶住余兴成刚坐过的那把椅子,算是稳住了身形。他恶狠狠地瞪着余兴成,嘴里仍继续 骂个不停,“你这个混蛋!说什么只是为了自保才要陷害我,如果真是那样,当初你为什么叫我去给派瑞克送钱?还事先在我的烟里面下了毒?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你先别动手,我这就说清楚还不行吗?”余兴成已退到了门边上,尽量与余兴胜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是派瑞克自己要求由你去送钱的,他一直不信任我,怕我会杀了他灭口。但我必须杀了他,他知道 得太多了,而且过于贪婪,一直不断地敲诈我,如果我再不把他除去,我想终有一****会再也拿不出足够的钱来堵他的口。既然决定要杀了他,我就不得不利用你的烟来下手。他身上带着枪,而且警惕性很高,若不能事先毒倒他,我完全没有把握杀得了他,反而很可能会被他所杀。”
“好你个余兴成!你自己天天算计着害人,还敢说我失常!你就等着吧,到了法庭上,若是我比你多判了一天,我就马上掐着你的脖子咬死你!”余兴胜的声音听起来愈加疯狂。
余兴成又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已经碰到了门把手,他暗暗用手一拧,发现 门竟然没有锁——
他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如果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就马上离开加蓬,去法国或是回中国都可以,要不然就先躲到喀麦隆——
“你若是跑不掉的话,我今晚就把你和他关在一起。”兰斯指了指余兴胜,眼睛却看着余兴成,一副敬请自便的样子。
余兴成连忙松开了正握着门把手的那只手,讪讪地道:“我不是想跑,只是想躲开他——”
兰斯笑了笑,没去跟他计较,转头看着余兴胜道:“他说的没有错,你的一些行为举止确实有些失常,这是你长期服用那种中国止痛药所致。那种药的止痛效果很强,但同时也会对人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很大的损害。幸好你最近停了药,才没有使情况进一步恶化。这正是我对你手下留情的唯一理由,而且这也许还是你将来逃过死刑的一根救命稻草。”
余兴胜此时已经被一连串的打击弄得有些麻木了,他“嘿嘿”地干笑了一声,慢慢走回到床前坐了下来。
余兴成这才敢坐回到桌前的椅子上,等着兰斯提出他的下一项交意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捕鱼(三)
“你父亲还好吗?”
余兴成没有回答,只是紧张地看着兰斯,知道 他这样问肯定是别有居心,因为他刚才已经说过,他真正 要对付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余向东。
“听说他一年前就开始坐轮椅了,生活基本不能自理,全靠你花钱请的那位特护照顾他的日常起居,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余兴成谨慎地答道。
“你怎么不让自己的家人照顾他?”
“她们——她们不——方便——”余兴成感到事情越来越不妙了。
“也是,她们都很忙,忙着在法国开店,帮你洗黑钱,哪里有时间整天陪着个老头儿干耗呢?”
余兴成还在试图狡辩:“她们是在法国开店,可是没有帮我洗黑钱,我的钱——”
“你的钱就是黑钱!”兰斯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首先你开公司的钱就来路不正,多半是你那个贪官老子受贿所得,而你的公司又涉嫌多桩违法行径:雇用黑工、非法盗伐、走私木材、贿赂官员,还有偷税漏税。这样一个公司所赚取的钱,不是黑钱是什么?而你在利伯维尔开的那个兴隆酒店的问题也很多,虽然不涉及盗伐,却是多了贩卖从中国来的假烟假酒一项。”
余兴成这下知道 了,兰斯真的是有备而来,自己的情况已经被他完全掌握,再试图掩盖也是白费力qì ,还不如索性都认了。反正他与自己还有交意 可谈,应该不会为了这些事而拿自己怎么样。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多做辩解了,只是我的老婆和女儿并不清楚我这些钱的来路,请你不要把她们牵涉进来。”
兰斯点头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谈的第二笔交意 。我可以答yīng 不把你的妻女牵涉进你的案子里来,条件是她们也不能干扰到我的任务。”
“她们当然不会干扰到你的任务——”余兴成忽然顿了顿,“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的任务就是要让余向东回国自首。”
余兴成的情绪顿时有些激动:“不!这不可能!你也知道 ,我父亲已经失去活动能力了,他现在就是个在等死的老头子。你们为什么还不能放过他?!”
“不放过他是因为他该还的账还没有还,至于要怎么还,那就不是我关心的问题了。我只负责让他乖乖地去见债主。”
“你们这是要赶尽杀绝!”
兰斯冷冷一笑,“真要是想赶尽杀绝,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费唇舌谈交意 了。你以为法国是天高皇帝远的法外之地吗?我只要打一个简单的电话,你妻女开的那家奢侈品店就会立即被查封。账户也同时会被冻结。而且她们进监狱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余兴成知道 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虽然满怀愤恨,却还是不得不低声下气地问道:“那你想要我怎么样?要我出卖自己的亲生父亲?!”
“还没有到出卖这么严重,我只是要你警告你的妻女,不能以任何形式向加蓬汇钱,更不能派人或者是亲自来加蓬,就这么简单。”
“你——你是想逼我父亲。逼得他走投无路——”余兴成哀叹了一声。
“对,这就是我的想法。我们调查过。你父亲在来加蓬之前,因为担心被抓,就提前做好了一切准bèi 。他把他名下的财产一分为二,一半给了远在美国并且名义上已经与他离了婚的妻子,另一半给了早就跑到加蓬来的你。后来你母亲去世,把她的财产也全部留给了你。所以,现在你父亲余向东可以说是完全靠你养活。一旦你被捕入狱,财产被没收,他就失去了经济支柱,恐怕是连那个特护都再也请不起了吧?”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们呢?我父亲已经活不了几年了,而且这些年在加蓬,他一直生活得不舒心,他也很后悔,时常念叨着到死都不能叶落归根,还要葬在异国他乡——”
“既然他想叶落归根,那就回去好了。如果他是真心地为当年做过的那些错事后悔,那么就应该在临死前,去勇敢地承认和忏悔,不是人人都可以放下屠刀,就会立地成佛的,更多的时候他们需要 去赎罪。”
余兴成终于垂头不再言语,因为他很清楚,最应该赎罪的人就是他自己。
兰斯说话算话,没有将余兴成和余兴胜关在一起,而是把他带去了另一个房间,这让余兴成多少松了一口气。
关好余兴成之后,兰斯又来到晏菲和弗兰克所在的那个房间。
弗兰克本就相信了余兴胜之前的供述,但这次又听到余兴成亲口承认了一切,心中既恼怒又后怕。所以等兰斯一进门,他就非常认真地向他和晏菲表明了态度:“我完全没有想到,余兴成竟然会做出这些恶毒的事情来!他所犯下的罪行实在是太严重了,我是决不会再帮zhù 他们父子了。”
“好,我们非常感谢你的深明大义。明天晏菲会送你回利伯维尔,余氏父子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处理吧。”兰斯的话说得很客气。
弗兰克经此事一吓,原来对晏菲的那些非分之想也淡去了,连带着对兰斯也客气了起来:“我也应该感谢你们让我看清了真相,没有让自己越陷越深,最终被他们拖累。不过,毕竟我和余向东有过多年的交往,实在不愿意看到他晚景凄凉地在加蓬孤独而终。如果你们真能劝他回国自首,其实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至于余兴成,我实在是无话可说,这样一个杀人凶手,判死刑是理所应当。我没有想到你们还会给他留了一些余地,不打算把他杀害警察的事情全部揭发出来,其实在我看来,你们所提出的那两个交意 还是对余兴成更有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