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一直噤声的赵阔忽的转头朝她眨眼道,“下个月有个海归人才空降过来任组长,我们做主许给你了怎么样?前提自然是你不辞职。”
学长干嘛要跟着掺和?
别人的事情你们可真好意思做主呢,见他们竟都表示同意的点头,秦鹊抱头呜呜咽咽,醉了。
拾了包艰难的突出重围摁电梯下楼,从头到尾,她没开口说一个字,这是她的决心。
决定了的。
是真决定了的。
刷卡离开,刚走出大楼不远就听身后有人在喊她。
“秦鹊。”
本想佯装没听见,但……未免刻意,思量间,脚步略慢,人就追了上来。
唐剑凛见她顾自埋头,不吭声不看他。
估计还气着呢!
“请你吃饭去呗。”
“不去。”秦鹊固执的甩开他的手,往地铁方向走,语气带点儿不自知的僵硬,“唐总干嘛请我吃饭?”
“不明摆着的么?”
唐剑凛看她装不明白,只好唉声叹气的跟上去,低头无力道,“请罪道歉呗!”
有点儿想笑。
秦鹊弯了弯唇,其实他的那些话算起来并没多大过错,是她太敏感太脆弱,一提及那个话题就丧失理智没有分寸,当日事情压根不至于发展到那般地步,终其原因还是她……
“我没事。”秦鹊蓦地停步,旋身冲唐剑凛道,“没事了,我说的也有些过分,唐总你别放在心上。饭就不用吃了,我们互相原谅就好。”
语罢,重拾步伐往前。
唐剑凛不可置信的盯着那道背影,觉得事儿有些玄乎。
当日她那濒临崩溃的样子可把他完全给吓懵了好不好?
怎么过了两天,就风淡云轻了?
莫不是后头有发生什么事情?
双眼有点闪烁,唐剑凛刚滋生点兴致,手机铃音蓦地响起,低头看了眼来电名称,整个人都——
“喂。”声音顿时蔫下去,唐剑凛已做好准备。
这两日,小鹤鹤一直没找他兴师问罪,果然,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宁市那边我亲自去,你别再继续给老爷子告状。”
声音淡漠,公事公办的意味拿捏十足。
唐剑凛:“……”听出那边要挂的意思,他忙道,“等等,我和秦鹊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我说你怎么就那么瞎呢,喂,喂喂?”
好吧,已经挂了。
唐剑凛冷嗤一声,手机来不及收就进了另一通来电。
“怎么?”不耐出声,听了会儿,唐剑凛戛然眯眸,咬牙切齿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许怡然。”
许怡然,很好,很好。
唐剑凛回走到车库,解锁上车,踩油门上路,连尾烟都带着股浓烈的火气……
自然暂时无暇再关心秦鹊的那点儿转变。
后头连续几日,秦鹊都有种不敢踏进公司的感觉。
举凡在办公室,就有人或有意无意的挽留。
她快招架不住了,尴尬的去找周祥催了几次,问大概什么时候能办离职手续。
周祥笑回:“你在公司都好几年了,急于这几日?把手头事儿整理整理,让我好好安排下后续。”
秦鹊松下一口气。
这样的说法大概就是妥协了吧……
只待交接完毕。
真正到了今日,心里免不得空落落的,她除却远远仰望靳鹤之余,对工作怎么可能没有几分眷念不舍?
把存档的资料方案压缩拷贝,秦鹊怔怔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发愣……
“你到底怎么了?”赵阔趁大家各自忙碌,走到她身侧问。
秦鹊戛然回神,她仰头笑,淡淡道,“累了呀。”
“这话不像你会说的。”赵阔背靠墙面,唏嘘的叹,“从前加班加点没日没夜的赶方案,就没见你烦躁崩溃过,现在就支撑不下去了?”
“我也暴躁的。”
秦鹊抿唇,“只是忍着不让你们看出来嘛!”
“不是。”赵阔摇头,笑容褪去,深深看着她道,“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怎么说?感觉有点初生牛犊的意思,像憋着一股气不管不顾的埋头朝前进,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前方是什么……”
拍了拍她的肩膀,赵阔旋身离开,事已至此,几乎成定局,毕竟她意志坚韧,连着多日的攻势也未见有所动摇。
辞职就辞职吧,他一直觉得女孩子不用那么拼。
秦鹊继续呆呆看着屏幕里的数据传送进度条,百分之七十、八十。
完毕。
低头,她拔出硬盘,闭了闭眼,起身交给组长。
她的前方是什么?
反正不是他……
周六。
秦鹊迷蒙睁开双眼,看向从窗帘渗透进来的几许日光。
应该是在千茗的最后一个周末?
揉了揉眼眶,她用被子遮住头,桌畔手机欢快的唱起歌来。
大清早的打电话扰人清梦,想来除了她妈没人做得出来……
伸出手摸索着把手机兜进被窝,秦鹊划开接听,声音透着初醒的慵懒,“喂。”
对畔没有回应。
她又“喂”了声。
“你还没出发?抓紧时间,四十分钟内务必赶到机场。”
“哔”一下,摁断了?
秦鹊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神智陡然清醒,她仓惶的下床去洗漱,可——
刷牙刷到一半,才逐渐缓过来。
不是,今天不周六么?
机场?
她都要离职了为什么要听靳鹤的话去机场?
不是,关键是为什么要去机场?
☆、第三十二章
难道是总监未把她离职的消息上呈?
秦鹊嘴里含着乳白色的牙膏泡沫,靠在卫生间门侧发愣。
不是吧……
至少出差的工作不可能仍推到她头上。
糊里糊涂的漱口,秦鹊回卧室拿起手机,想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手上动作忽而一顿,便改主意编辑简讯给靳鹤。
“老板,我已经辞职,等过两日交接完毕就正式离开公司了。”
自以为说得简单明了,秦鹊等了几秒,转瞬像怕自己后悔般的迅速长摁关机,慌乱丢到一侧。然后倒在床上,顺手抱着枕头,两眼直愣愣盯着天花板……
不由得想起那日天台上。
她其实都已记不清当时情绪暴躁的自己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语气很糟糕,糟糕透了!
他一定不懂她的声嘶力竭为哪般。
他一定觉得这个员工特别事儿多,私人感情问题而已,却不逊的冲她领导大呼小叫。
如果她是他,绝对会无语莫名的一走了之。
但——
他竟然重新朝她走了回来。
没有愤怒斥责,只是神色平静的将她搀起,拽着她手腕摁电梯下楼,然后走出公司大门,在路畔拦了辆车将她塞进去,从车窗外淡淡望着她,“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
她知道他的知道绝对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松软被褥里,秦鹊叹了声气。
她讨厌这样的他。
若无其事的永远保持着镇定的他!
就连那种场面,他竟然都能压下情绪将她送走,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烦躁的翻来覆去,秦鹊半坐起身,皱着眉头用双手把乱发往后捋。
视线定在被扔在床尾的手机。
一秒、两秒、三秒。
她伸手捞回来,开机。
收件箱里没有任何新来信息,秦鹊说不上是否松下一口气,她牵强的弯了弯唇,心想尘埃落定不过如此。
一切都会过去的……
就像太阳会照常升起。
握着手机下床,她懒懒散散的不知该先做什么才好,早餐?给植物们浇水?拖地?
拉开窗帘,视线扫向远处……
怔忪间,掌心手机霎时响起。
秦鹊惊了下,扫了眼屏幕。
不接……好了?
却在铃声嘟嘟中没经受住的划下了接听,“喂。”她轻声道。
耳畔响起一道听不出明显喜怒的声音,“航班在十分钟前已经起飞。”
“嗯。”秦鹊下意识应声,蓦地又觉得不对,飞机上可以通话?
“我没登机。”
她双唇嗫嚅了下,心中微动,“那……靳总你为什么没登机呢?”
“等你。”
秦鹊握住手机的手猛然一抖,险些将手机摔了下去,她稳住情绪,压下胸中澎湃,咬唇道,“可我要辞职了,我不会去的,周总监应该……”
“下一趟在两个小时后,虽然还算充裕,但希望你能抓紧时间。”
语毕,轻微的一声“哔”。
“喂?”
挂断了。
秦鹊有点抓狂,她立即回拨,但女音机械的重复着“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搞笑呢?
她扯了扯唇,顺势坐在圆椅上垂眸盯着手机。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是挽留她还是她想太多?
如果是挽留,代表的是公司亦或是他本人?
秦鹊莫名生出些怒意,她霍得起身,动作幅度太大,圆凳摇晃了几下才稳住。
不会去的……
……
机场内嘈杂且拥攘。
广播女音提醒着旅客班机时间航次,一遍又一遍。
人来人往的变动中,唯有一抹暗色自始至终岿然安静独坐,他双眸认真的微垂,盯着手中摊开的报刊,只每隔几分钟有频率的斜眼看一次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