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金子顺”,郭山城想起了颜有金,突然就觉得又多了几分亲切,不经意间对她神色柔和起来,说话也放轻了音量,“我那有座位,你到那坐坐吧,一时半会检查是不会出结果的,去那等等吧。”
郭山城对“金子顺”的态度较之前对颜有金表现得更为体贴,虽然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颜有金觉着他也是出于好意,便朝他点头致谢,顺着他的指示,走到了前头的空位上。
“这是专门给莫总送的吗?”郭山城望着她手里的保温瓶,随意一问。
颜有金点点头。
“你煮的?”郭山城挑着眉,带着好奇。
颜有金一愣,迟疑地咬了咬唇,拽着保温瓶的手不自觉地用了些力,她略微沉思片刻,才对他摇了摇头。
郭山城眼里的诧异更浓,脸上的表情仿若不可思议,仿若身为普通家世的女孩子,不会煮东西,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的神色让颜有金第一次如此深刻感受,女生不会煮东西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她再度抿着唇,怀着心事,不言不语。
见两人如此热络地对话,其他三人都暗暗互相交换了眼色,完全不明白这两人本是陌生人头次见面,居然能谈上话来。
裴世勇也知郭山城有些滑头,但只要他忠诚于莫汉庭,他这个做大哥的便不会管太多。
刘仁政只是感到惊讶,转念想起石静雯替曾淑仪转告的计划,他的眸底又暗了暗。
李玮涛亦心思百转,只要有关颜有金的一切,他一定会毫无保留地告诉莫汉庭,这是他的职责,或许还略微带有些许的私心。
“唉,这人好好的去,却搞成这样回来,我真TMD应该先提前和那女人打个招呼,可是我不敢忤逆庭哥的话,我真是……该死!”裴世勇一边后悔自责,一边烦躁地撩开西服,从兜里掏出一包“万宝路”。
靠在裴世勇右边的郭山城忍不住叮咛,“勇哥,医院不准抽烟,别让傅总出来念叨你。”
医院这种环境,为了病人有时候还真的必须得守守规矩。
郭山城出言劝阻,裴世勇正找着打火机的左手一僵,看了看右手的白色香烟,“妈的!”窝火地低声嘟囔一句,他狠狠地将手上那支香烟丢到了清洁桶里。
无处发泄,裴世勇心情越发阴沉,方形的大脸更暗如黑炭,他愤懑地两手往头发用力一抓,又再度撩起西服,“晦气……也不知道那女人和庭哥什么关系,我TMD还不敢动她,哼……只要庭哥一句话,我绝对让她在格兰市呆不下。”
显然,裴世勇为了莫汉庭的事抓狂,一个劲懊恼自己的失责,颜有金见他如此一口一句责备自己,心里不爽,但隐忍着没有发作。
“那个女人没有一点眼色么?见庭哥脸上那么白,她还死敬个什么酒,TMD,想想我就来气,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裴世勇一直埋怨着颜有金,而坐在对面的刘仁政和李玮涛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颜有金的反应。
“咚——”不堪忍受裴世勇的指责,颜有金自知理亏,但却不想再听他心中的怨气,将那保温瓶放椅子上一放,闷着气就想往外走。
“才来就要走?”刘仁政见她要走,忍不住偷偷一笑,连忙起身拉住她。
“我出去走走,耳边一直有只苍蝇嗡嗡嗡,实在受不住。”颜有金吸了一口气,愤愤地瞥了一眼裴世勇。
这位特助说谁是苍蝇呢……裴世勇一听,整个人蒙圈了,她赌气地说要走,这是要给他脸色看?
……敢情他几句就惹上了老板的小女友?揣度着颜有金突发性的举动,忽然间裴世勇再不敢发牢骚了,乌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朝着李玮涛与刘仁政脸上转去,向他们发出“快来帮忙”的信号。
“行了,阿庭进去的时间差不多了,说不定就在这两分钟,你等会吧!”刘仁政轻拍着她的肩,将她按回座位,随后又朝裴世勇说道:“阿勇,阿庭不过是自作自受,又没有人拿枪逼他喝,是他自己愿意受那样的罪……话说,能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喝下酒的人,你认为会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吗?用这里好好想想。”刘仁政说完,用手指朝着自己的脑袋指了指,暗示裴世勇得用脑好好想一想。
连命都可以拿来博,只怕是举足轻重吧,裴世勇脑子转过弯来,才发觉颜有金的地位的确不可小觑,那么眼前这位……
呃……
裴世勇脸色一紧,刚才差点闯祸了。
仿若担心再多说什么会引起不必要的争风吃醋,裴世勇终于老实地闭上了嘴,然而他又禁不住往颜有金身上偷偷地瞄了瞄,见她秀眸一直盯着急诊室,眉宇间略带焦虑,心中暗叹她果然是好气量。
等了十分钟之后,终于,检查室的灯灭了,颜有金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等着里边的人出来。
砰——
门打开了,从里边走出来一名高大的男子,头戴无菌消毒白帽,穿着浅绿色宽袍医师装,摘掉口罩挂在右耳侧,露出侧脸的线条深刻俊朗,这人似是曾经见过,但她想不起来了。
“清隽,阿庭情况如何?”刘仁政站到颜有金身旁,见她有些状况外,于是便着越过她身前,急着询问情况。
“反正死不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辞职,不做他私人医生了。早叮嘱过他别喝酒,当我的话耳边风,竟然如此还要我这个医生做什么,我的真金白银的完美医术绝对不是用来做摆设的,也不是用来衬托身份的……”傅清隽一出门,憋了一肚子不能发的气全都吐了出来。
见他哇哩哇啦地大吐苦水,颜有金罪恶感顿时提升了三个阶。
她羞愧地低下头,躬身躲到一旁,就怕被人认了出来,进而必须尴尬地面对自己惹出来的事情。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有胆对阿庭说去,别在这里和我叨逼叨,我要进去看看他。”刘仁政打断了傅清隽的唠叨,然后拉扯着颜有金就往里走去。
紧接着,站在两人身后的其余三人也想跟着进去。
被刘仁政不耐烦说成叨逼叨,傅清隽也是醉了,他一主治医生碰上病人不配合,还不兴他发发牢骚?
傅清隽俊脸一沉,“浪,浪……浪你个浪,你给我一边浪去,别打搅病人休息!”
他还没点权限?傅清隽不悦地斜睨了刘仁政一眼,想进这道门,还得通他这一关。
刘仁政倒是停住了脚步,但颜有金仿若未闻,执意只身一人往里走,“诶,诶,那谁……停,停,停……”仿若见到了闲杂人等,傅清隽出言阻止了颜有金的进入,这一举动亦一并阻止了其余四人。
“浪,浪,浪你个头去,小爷我就要进去。”刘仁政不爽这莫汉庭摆医生架子,也不客气地与他来个对头诗。
傅清隽顿时冷下声来,“站住,你们还当不当这里是医院的,我这个医生你不放眼里,在我这个院长面前你倒是给本尊硬闯看看。”
“还有什么事,我要去探望阿庭也不行?”刘仁政眨了眨眼,神色流露的不耐,似乎在责怪这傅清隽可真多事,无事还端出院长架势来。
“闲杂人等不要进去,免得刺激病人。”傅清隽盯着颜有金,冷冷说到。
颜有金见傅清隽居然暗喻她为闲杂人士,脸有愠怒,眼眸更沉冷,“既然如此不欢迎,那我走便是。”
这位先生她是和他有仇么?
第一次见面没好脸色,第二次见面依旧不待见自己,那好,她走就是……
将保温瓶塞到刘仁政手里,颜有金转身就要走。
“等等,别走。”刘仁政又再次唤住她,然后转身对着傅清隽意味深明地笑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你的什么中药西药的,还不如来个人更有效。”
傅清隽自然知道他话里的含义,看了看颜有金那涨红的小脸,也不好再出声阻止,只得抬手捂嘴,假作咳了两声。
一名面容白净美丽的女护士从检查室里走了过来,对傅清隽温柔地说,“傅医师,莫先生交代,除了金小姐,其他人一律不见。”
“得,我们谁都别废话,里边的主子点名了,只要金特助,其余人全都是‘闲杂人等’……咱们还是识相点,不要打搅病人的休息,都走吧!”刘仁政又表现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将绿色保温瓶交回颜有金的手中,“金特助,莫总的病就拜托你细心照顾了!照顾得好,病人恢复得快,照顾得不好,病人恢复得慢,大家都懂得这个理,所以你就不用担心工作上的事情了,我会向人事部那边报备情况,你只管尽心照顾就行。这反正公司这几天也没多大要紧事儿,你就辛苦点,每天都来吧,谢谢啦!”说完,还朝她挤眉弄眼一番。
“嗯,我会的。”在场的几位与莫汉庭关系都不浅,莫汉庭却愿意单独见自己,颜有金无意识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保温瓶,心里微微地泛起了涟漪,对刘仁政的一通话表示没什么意见。
刘仁政想起莫汉庭今天并没有吃什么东西,估计肚腹空空。
“阿庭,他现在能喝粥了吗?”他对着傅清隽说。
傅清隽看了他一眼,视线转向颜有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