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莫汉庭是危险的,他看她的目光是如此的陌生,仿若两人之间的羁绊不曾有过,令曾淑仪心底发寒,她艰难地咽了一口水,艰难地抬起右手抓住他的臂弯试图说到,“汉庭,曾经,我为你不怕死……而今,为你我仍旧可以去死,你不要无视我,忽略我,好不好?我为昨天对你做过的事,道歉……我只希望能得到一个公平的机会,但是,你却没有给我靠近你的机会,反而,纵容她,肆无忌惮地在各种场合……出丑还不自知,那种事情,想想就觉得可怕!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其实才是这世上,最配得起你的女子!”一说话,胸腔就抽痛,曾淑仪痛苦地忍受着,喘着气,艰难地断断续续地说着。
薄唇微启,发出天籁般的声音,“说够了吗?……真的愿意为我去死吗?不过即使你再愿意,我也要提醒你一句——记住,以后别让我再听到任何一句你要为我去死的话,否则,我真的很可能会考虑让你去死的各种死法!我说过,千万别去挑战我的底线,而你,似乎当它是耳边风……这么不长记性,要不要让我给你一个刻骨铭心的记法?”
莫汉庭语气轻轻,但却毫无温度、冰冷无比,令曾淑仪心底阵阵发毛,她是有为他去死的决心,但却不愿真正看到莫汉庭冷漠无情的一刻……她还是被吓到了,只见他用刀尖轻轻地在她的玉臂贴着莹白的肌肤慢慢地往下滑,渐渐地来到了她纤细的掌心,曾淑仪被吓得脸色发白,抖着声惊恐万分,泫然而泣地张翕道,“不,不,不……你,你不会的!”
不会?眉尖冷锐一挑,她仍不知道死活地挑战他的底线……
只见莫汉庭眸底闪过绝然的狠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众人应接不暇的瞬间,按住曾淑仪的臂腕,抬手便是狠狠一扎……
“啊——”
一声凄厉从曾淑仪的喉间迸发而出,瞬间,她满手是血,只见那手已经被钉在了沙发之上,部分裂口可见森森白骨,犹如僵死般无法动弹,因痛得无法呼吸,曾淑仪已经陷入了昏迷,仿若垂死般……
这发憷的一幕,看着令人心惊肉跳,试想,莫汉庭这手下的劲到底有多狠,混混四人中又被吓昏了二人。
颜有金从未见过莫汉庭如此冷酷阴狠的手段,也是被吓得心惊胆跳的,只是曾淑仪那触目惊心的血仍在迅猛地流动着,将沙发的装饰罩染得一片腥红,她极其担心曾淑仪真的会就此死去,虽然她之前对自己是如此不仁,但也不希望闹出人命来。
“快救她,她原本就柔弱,要是这样流血下去,只怕支撑不了多久。”她急切地说道。
置若罔闻般,放开执刀的手,莫汉庭没人事般自顾着将手上沾染的鲜血往沙发上擦抹,那阴寒的表情,仿若之前那一刀只是扎在猎物的身上,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更不是他所认识多年的人,还是个女子。
周围的人亦被莫汉庭的阴鸷给震慑住了,无人敢上前为曾淑仪说上一句,都冷眼地看她,仿若那得罪了最高统治者的人便是罪该万死,只有颜有金于心不忍,而叶殊神情亦是漠然,但为了粉饰自己的君子气质,他还是佯装表露出几分怜悯——
“对,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她之前被踢伤了,估计心脉俱裂,支撑不了多久。”叶殊面若焦虑状,也帮腔了两句,其实他内心里隐隐有些希望曾淑仪不如就此死去,那么今天他这个计划便不会被人发现,叶琳为同谋,绝不会吐露半句。
“就让她这样,十分钟之后再送去医院,如果能活,她便是运气;不能活,这就是她的命。她该死,敢这样对你!”冷硬的表情极度不悦,浑身散发着冷彻入骨的寒气,莫汉庭无视叶殊的话,径直地朝颜有金走去。
极痛之后,曾淑仪缓过气来,逐渐有苏醒的迹象,迷迷糊糊间,她听得几人的对话,猛然一个震惊,人便真的醒了过来。
她倏然瞪大了眼,绝望地盯着莫汉庭……知道自己坏事做尽,心机邪恶,但是不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吗?莫汉庭竟这般狠绝无情,她终于看清了莫汉庭对她真的没有一丝情意,连一毫都没有,她还企图什么,妄图什么,执念什么,终究是一场空!
果然是——妄念生祸,执念生悲。
生无可恋!
她想要拔刀自杀,却发现轻微动一下都痛彻心肺,原来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也不见得随时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要让我再看到她,直接遣送回M市,禁足永生。”冰冷地朝底下的人丢下一句话,莫汉庭再度搂上了颜有金的肩膀,准备走人。
“他们两都还受伤呢,还是赶紧找人送去医院吧!”见一个流着血,一个身上有伤,颜有金拖住脚步,不愿意离开。
“你是担心曾淑仪还是担心他?”莫汉庭脚步一顿,瞳孔猛然一缩,那如同黑曜石的眸底本是一片森寒,而此刻更蒙上了一层冰渣,全身气势禀然,让人心底发怵。
“你别打横来讲,我根本没有那么意思。”颜有金反驳道。
“你意思是我蛮不讲理啦?”莫汉庭眸色更深。
“……”和蛮不讲理的人说什么都是废话,懒得理他,颜有金干脆转身朝叶殊走去。
“你又不是圣母,曾淑仪算计你,你没有必要去关心她,另外一位更没大伤,不需你去关心。”见她不悦,莫汉庭伸手将她紧紧拽住,令她寸步难行。
“你放手!”什么叫不需要她关心,叶殊是为了她才受伤的,她横眉怒视。
“不放!”
“放手!”
见她依旧坚持,莫汉庭表情迅速冻结成冰,薄唇抿得死紧,狠狠一拽,强势地将她带离现场。
原本缄默不言的叶殊,冷寒地盯着已经消逝在门外的身影,暗自攥紧了拳头……少顷,视线漠然地又转向曾淑仪,那已经半残之躯,活不久矣,唇畔不由自主地挑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曾淑仪从今往后将被莫汉彻底废弃。
今日这招,结局虽然不算漂亮,但意外地废了叶琳的棋子,呵……总算不是一无所获。
一路上,颜有金都撇开脸,默默地盯着车窗外,此时已是夜幕降临,窗外流光闪烁,她双唇抿得紧紧,一字不说。
两人直接回到戈兰湾,颜有金趁着他停车之际,抢先进屋,还顺带地一摔门,直奔二楼而去。
莫汉庭知道她心中有怨,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是没想到她竟发起小姐脾气来,把门都锁上了。
心里更堵着一口气,莫汉庭铁青着脸,咬牙,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进了房间,却不见她的踪影,莫汉庭原本平静的神色又是一沉,两人之间并无大吵大闹,但状态却近乎吵架。
感到饥肠咕噜,莫汉庭也不说话,黑沉着脸,脱除了西装,挽起袖子,走到厨房,在冰箱里翻翻找找,拿出一些食材剥剥洗洗、削削切切,一顿功夫,一锅色香味全的面煮好了。
将面装碗摆到桌上,抬起筷,望着身旁空荡的椅子,面到嘴边却感到索然无味,他侧首望了望楼上,幽幽地低叹一声,无奈地放下筷子。
而此前,当颜有金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一切都是下午离开时的模样,她不禁又些烦躁,看到这些摆设她便想起自己与莫汉庭缱绻旖旎的场景,她又羞又恼,径直便往其他的客房走去。
莫汉庭走到楼上,敲门却无人应答,不禁感到奇怪,推门入内,却四下无人。
这人能去了哪儿?她为何不回自己的房间?
莫汉庭纳闷着,又朝了其他房内搜寻,八间房对立,他逐一推门开灯,却在最后一间发现门被反锁了。
“开门!”他摇了摇门把,又一拍门,大声喊了一句。
清悦的声音在回廊里飘荡,依旧没有回应。
望着那扇没有开启的门,他脸色忽地阴沉起来,这个女人想要挑战他的脾气到什么时候,为个男人和他置气?
虽然对颜有金今日的作法不满,但他仍是压下了脾气,低声下气道:“我煮了面,你快下去吃吧,一会凉了要不好吃。”
原本打定主意一直要躲着他的颜有金心里也堵着气,忽然听闻莫汉庭亲自为自己煮了一碗面,心里的怒气便已经消退了一大半。
稍顷,她终于动了,睫毛闪了闪,望着窗外夜景的视线移至蓝色的门上——
莫汉庭做好了面,然后一直这么等着自己么?
骄傲如他,难得一次低声下气,她态度放软,缓缓地朝门边走去,但在手触及门锁的瞬间,她犹豫了……
与他面对面心平气和地坐着吃面么?那多尴尬,之前自己还对他蹬鼻子上脸的,原谅她一时半会做不到坦然,只因她还没消气!
于是,她又转过身去,再度坐到窗边。
“你真的不开门?”门外再度响起莫汉庭的声音,但听起来有些危险。
她轻抿双唇,决定不再去管门外的动静。
正心思百转之际,门外终于低低地响起莫汉庭离去的脚步声,看来他放弃呼唤她了。
唉……这人简直无理取闹,叶殊明明奋力保护自己,他吃个什么醋,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胡搅蛮缠,无端冤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