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琛看着靳橘沫小心看着他反应的眼睛,“如果我是你,我会索要一笔不菲的补偿。”
靳橘沫心头一跳,面上却微笑着,“这么说,容先生也觉得这份协议可行,没有问题?”
容墨琛盯着靳橘沫看了会儿,薄唇冷勾,却是啪的一下阖上电脑,“我不会签。”
“......”靳橘沫懵了一瞬,反应过来,特别不理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不为什么。”容墨琛将笔记本扔到沙发上,双手冷酷放进裤兜里,抬腿朝书房外走。
靳橘沫不甘心的咬唇,拿起笔记本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争取,“容先生,你为什么不签?是对协议的内容有什么不满么?没关系,你有不满的地方可以提出来,万事好商量。”
“我没有不满,只是觉得没必要。”容墨琛淡声说,打开主卧房门走了进去。
“怎么
会没必要?我就觉得很有必要!”靳橘沫不服气道。
容墨琛蹙眉,蓦地停下脚步,侧身看着鼓着腮帮子坚持的靳橘沫,“是不是只要我签了这份协议,你就会彻底打消和我结婚的顾虑?”
靳橘沫顿了顿,而后坚定点头。
容墨琛盯着靳橘沫看了半响,挑眉,“依你。”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靳橘沫半响没反应过来,等到她缓过神来时,容墨琛已经走进了洗浴室洗漱。
靳橘沫脸上爬满兴奋,激动得无声比了个YES!
......
容墨琛围着浴巾从洗浴室出来时,本以为达到目的的靳橘沫已经心满意足的乖乖上.床休息,不想却见她脚步凌乱的从衣帽间没头苍蝇似的冲了出来,身上的睡衣已经换下,换上了出门的着装,大衣都来得及扣上,整个人直愣愣的往门口冲。
容墨琛心头一沉,三两步上前,一把揽过她往外奔的身体,“去哪儿?”
“容先生。”靳橘沫双腿猝然一顿,眼前闪过容墨琛的脸,她狠提口气,一双眼亮得惊人,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脸上因为某种极致的喜悦而克制不住的抽搐,喘息道,“容先生,我要出去,能不能让我司机送送我?”
“有多要紧的事非要三更半夜出去?明天再去!”容墨琛擒住她的腰,俊脸绷着,便要把她往床上带。
“我爷爷醒了!”靳橘沫紧紧握着他的胳膊,突然道,声线激颤。
“......”容墨琛身形一顿,缓缓转眸看向靳橘沫。
靳橘沫双眼红润,长长的睫毛止不住的轻抖,脸上的表情,欢喜却又有些委屈,“刚才应大哥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爷爷醒了,终于醒了......”
靳橘沫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容先生,我要去医院,立刻。”
“等我!”容墨琛没有犹豫,松开靳橘沫阔步走进衣帽间,仅仅两分钟,他便再次走了出来。
出来时,他身上已经换上了简单的薄毛衣和长裤,精壮的手臂隔着一件羊绒大衣,朝靳橘沫进来。
靳橘沫愣了愣,懵懂的看着他,“容先生,你......”
容墨琛牵起她的手朝门口走,“我陪你去。”
“......”靳橘沫心弦一颤,红润的双眼颤动的看着他深刻的侧脸。
察觉到靳橘沫的视线,容墨琛偏头看了她一眼,黑眸半眯,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紧她的手。
......
临西医院。
靳橘沫和容墨琛赶到医院,刚走到医院大厅,便看到应景尧长身等在那儿。
“应大哥。”靳橘沫挣开容墨琛的手,焦急的朝应景尧的方向走。
“......”应景尧看到靳橘沫那一刻,神情柔了柔,不知道是没有看到容墨琛,还是故意视而不见,温笑着凝着靳橘沫,“来了。”
靳橘沫点头,眼圈一路上都是红的,“应大哥,我爷爷呢?”
应景尧看着她激动颤.抖的脸,在心里叹息了声,“靳老先生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VIP病房,刚醒来,意识还没完全恢复。”
“我要见爷爷。”靳橘沫嗓音轻抖,眼里有热热的水汽晕上。
应景尧疼惜的皱眉,柔声道,“跟我来。”
靳橘沫点头,就要跟上去。
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站在不远的容墨琛,双眼轻颤,“容先生。”
应景尧听到靳橘沫的声音,往前的步伐也随之一停,只是儒雅的眼眸添了一丝阴霾,轻侧身,淡淡看着容墨琛。
容墨琛黑眸沉静,沉镌的面庞不显山水,两片菲薄的嘴唇抿得有些紧,淡蹙着眉,在原地站了几秒,才抬步朝靳橘沫走去。
靳橘沫等他走进,才看向应景尧道,“应大哥,我们走吧。”
应景尧垂了垂黑睫,没说话,转身继续往前。
靳橘沫欲跟上时,手掌被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握住。
眼波动了动,靳橘沫转头望向容墨琛
。
容墨琛黑眸沉暗深邃盯着她,没说什么,拉着她往前走。
靳橘沫心里滑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但一心挂念着靳建城的她,此刻并没有多想。
......
到达VIP病房,容墨琛和应景尧并没有进去,留给了靳橘沫和靳建城单独相处的空间。
靳橘沫走进病房,步伐很轻,胀涩的双眼直直盯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靳建城睁着双眼,可神情却很木讷,放在被褥外的手,枯瘦苍老,手背上插着针管。
靳橘沫伸手摁了摁眼角,走到病床边蹲下,双手小心翼翼的握住靳建城那只扎着针管的手,脸慢慢贴了过去。
内心的喜悦很强烈,跟喜悦一样强烈的是委屈。
以至于她就这么握着靳建城的手,许久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小......沫......”
苍老虚弱而含混不清的嗓音从头顶洒下,靳橘沫卡在眼眶的泪终于被逼了出来,她没说话,将脸转到他的手背,眼泪大滴大滴砸到靳建城枯瘦的手背上。
靳建城因为久睡而僵硬的身体抖了抖,他想说什么,可因为急切,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他喉咙里的喘息声。
靳橘沫握紧了紧靳建城的手,很快松开,用手背用力在眼睛上抹了把,抬起头看着靳建城。
勾起嘴角,她想笑的。
可入目的靳建城一双血红而混沌的双眼时,好不容易压住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上扬的嘴角顿时往下一瘪,像个小女孩儿委屈的用手背挡着嘴哭了起来。
站在病房门口两侧的容墨琛和应景尧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神情皆是凝重,两人相互看了眼,都忍着没冲进去。
靳建城看着靳橘沫,眼泪也顺着他堆满皱褶的眼角滚落,喉咙里的喘息声更浓,“别,别......哭......小,小沫......小沫最坚强......小,小沫......”
“......”靳橘沫咬着手背,好委屈的看着靳建城,眼泪不止。
靳建城艰涩的勘动双唇,扎着针管的手缓慢的抬起,“小......小沫......”
靳橘沫眯紧眼,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伸手握住靳建城伸过来的手,身子也微微往前,轻轻靠在靳建城身侧,却小心的没有压到他,带着浓浓鼻音的嗓音听上去十分可怜,“爷爷,您终于醒了,您终于醒了,小沫不是没人管的孤儿了,爷爷......”
“......”一句话,引得靳建城老泪纵横,“傻......傻......”
这一年来,靳橘沫撑得太累太累了,靳建城的清醒,击溃了她的心房,将她那一抹隐藏在坚强表层下的柔弱和逞强丝丝牵引了出来。
而只有在靳建城面前,靳橘沫才肯放心的交出她的软弱,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靳建城才会怜惜你,比她自己更会保护她的这份柔弱,不让她受到伤害。
靳建城就是靳橘沫的港湾和依赖,有靳建城,靳橘沫才觉得自己是有根的人,才觉得自己不是孤苦伶仃,才觉得自己跟其他人一样,有人疼着念着事事想着,而不是个异类!
“爷爷,你别哭,别哭。”靳橘沫吓到了,哽咽着忙去给他擦眼泪,“对不起,你一醒来我就惹你哭。”
靳建城慈爱的看着靳橘沫,刚清醒,精神不济,话也说不清,意识也还混沌着,此刻能认出靳橘沫来已是不错的。
靳橘沫紧紧握着靳建城的手,睁着一双水濛濛的眼睛欣喜又不安的直直看着靳建城,好似生怕是一场梦一样。
靳建城也强撑着看着她,呼吸孱弱,眼皮很重,却不肯谁,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再也看不到他的小沫。
“爷爷,你累不累?”靳橘沫看着靳建城疲重的双眼,关心道。
靳建城闭了闭眼,看着靳橘沫和蔼怜爱的扯了扯唇,“爷,爷爷,看......看看小沫。”
靳橘沫眼睛又是一热,“爷爷,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小沫陪着你。”
靳建城摇头,却明显力不从心,没一会儿便阖上了双眼。
靳橘沫看着靳
建城闭上了眼睛,有一瞬间的慌乱,“爷爷,爷......”
喊了两声,靳橘沫强迫自己没再开口,眉心却担忧的皱紧,直直看着靳建城。
......
病房里好半响没有传出任何声响,容墨琛皱了下眉头,微偏头朝病房门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