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夜照做,将人偶按在了地面上。
白行直接一刀下去,将人偶的头颅与身躯分离,将它整个肢\解了。
做完这样,他像是体力不支一般,大口大口喘气,一句话都不能够说出口。
安夜忍着身上的痛楚,将白行扶倒在床上。
而地上那些尸肢残骸,则留给闻风而来的小周等人处理。
真好,白行醒了。
他没死。
而在她临死之前,对方又救了她一命。
安夜趁着白行还有意识,问他:“你醒的真及时,不然我可能都要死了。”
白行气息孱弱,此时虚弱地说:“我是你的责任编辑,所以,要对你负责。”
安夜听了这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觉得哪里都很正常。
很快的,她又睡着了。
这次,不知怎么的,安夜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
再次醒来的时候,白行还没醒。
而她周围都围满了人,有总编还有一些编辑部的同事。
总编秃了前额的脸凑到她面前,伤感说:“小夜子,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杂志社要少了一座金山了呢。”
同事小张锤了他一下,笑着说:“安夜姐,你身体还好吧?”
安夜摇摇头说:“没事,健壮着呢。”
她下意识看了看白行,总编会意说:“白行早上醒过一次,后来又睡了,还没好全呢。啧,不过这里男女混铺的,真不是人干事。万一你有个吃喝拉撒呢,一男人在多不方便。”
安夜干咳一声,她没敢说是自己硬要搬来的。
总编将花递给安夜,斟酌着说:“其实我来不止是看看你,就是……你也知道之前遇到那么多事,你那小说的风评比较复杂,但是,人气是很不错的!而且吧,你看现在事情也过去了,杂志停刊都快近一个月了,是不是该……?”
安夜气笑了,这总编真是无缝不下嘴,苍蝇一样,找着挖钱的机会就不肯放过。
她故意摆出为难的样子说:“上面说给您加工资了?您催更催得这么勤?”
“哪能啊……”
“哎,其实我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自己是真的不想再从事写作工作了……”
总编堵她:“多经历一些就当增长阅历,你是知道的,坑文总不大好……会损阴德的。”
安夜险些要喷了,什么破理论,神神叨叨的都敢往她身上套。
她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下周我看看能不能交稿。”
“那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累着了,文不急,只要你肯写,我等你,啊!”
“知道了。”安夜无奈。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些人,她打开对方留下的笔记本,调开文档斟酌着下笔。
其实那个故事也接近尾声了,她是该给它一个结局了。
安夜下笔,她这样写着——
“犹如它真的有生命一般,我轻抚着它的面庞。
它的体温尚且带着余热,就好像与我的体温一致,好像是我亲手将它创造出来。
它的身上流淌着我的血液啊,我这样想着。
我看着它的目光,也变得愈发柔和了起来。
明明,它夺走了那么多人的生命,我应该将它杀死的。
可我对它的狂热以及喜爱,完全不比其他人少,也超越了它所犯下的罪孽。
所以,我将一直陪伴在它的身边,陪伴着它做它爱做的事情。
“那么,晚安了,这个世界。”我的手上沾满了那个死去的女孩的鲜血,我关上了这间房门,带着人偶离开了这所公寓。”
安夜给的结局是,主角终于被人偶所蛊惑,发自内心爱上了人偶,并且由于有这种朦胧的爱意驱使,她和人偶一同杀人犯罪。
这种病态的爱恋大概源自于孤独吧?
毕竟,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谁又能担保那些被冷落的玩具,曾获得人们喜爱的玩具不会心怀怨念呢?
所以,请不要遗忘任何在角落里的玩具呢。
说不定,还有它们在默默注视着你呢,以它们自己的方式渴求疼爱。
——是那种焦灼而又期盼的视线。
安夜写了整整一周才写完这个故事,她将故事上传给编辑,而白行的身体也逐渐好了起来。
闲暇时,她也会和白行说一下话,一同沐浴阳光什么的。
她问他:“还记得之前你抱着我摔到树上吗?万一那下面没树呢,你怎么办?”
白行心情似乎很好,他闭着眼,呼吸清新的空气,说:“那么就死前抱一下。”
“什么?”
“树枝长到了路面以上,下面肯定有大树,我不会估算错误。”
安夜嘀咕一句:“你还真是自信啊。总之,这次死里逃生,我们都很幸运,我也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我可能还活不到现在。”
“我说了,要对你负责,所以这是该做的。”
“那么,白大编辑,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白行睁开眼,他看了一眼安夜,突然笑开了,如沐春风,他说:“也请你多多关照。”
☆、第34章 窄袖-1
“人都有恋物情结,好似保留用过的东西,就能留下回忆一般。几乎所有人都在偏执地强迫自己去怀念,也就是所谓的记忆。
那么,所谓用过的东西带着回忆,这句话就是正确的吗?
那些事物上面只有被用过的痕迹,或新或旧,带着潦草粗糙的刮痕罢了。这样,又怎么能说有回忆呢?依靠的不过是人的记忆罢了。
除非……除非用过的旧物真的能重现从前的场景,那么,还尚且可以称之为是保留回忆。
那么,也就是说,我手上的这间外套会出现原物主的身体吗?
有或者,这间旧衣的袖子里真的能爬出原物主的手吗?
从这个,窄窄的袖子里面。
绝不可能!
我盯着那件外套,突然觉得手上像是被烧灼了一般。我急忙将它丢到了地上,不敢再去触碰。
怎么……可能。
可笑,我居然在害怕一件衣服。
我这样想着,强迫自己去接近这件外套,要将它捡起来。
突然,袖口鼓动起来。
从里面,缓缓爬出一只光滑细白的手。
我怪叫一声,逃之夭夭。”
这是安夜新连载的恐怖故事的某个片段,名叫《窄袖之语》,是说一些人的旧物用久了就会变成生灵,然后可能出现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最近,也有和这个故事相关的都市传说兴起,各式各样的版本纷纷袭来,有说去世的奶奶留下的旧衣袖子爬出手的,也有说看到悬挂在阳台的衣服里爬出一只手的。
不管是真是假,这个事情也就这么传开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安夜正从《子不语》编辑部走出来。
之前阴雨绵绵,虽然停了,却还裹着一股湿漉漉的潮气,带着轻微的腐烂味。就像是藏匿在柜子里的苹果,起先是干涸成了红枣皮,后来又有什么在皮下鼓鼓囊囊,发霉生虫。
这种味道一点都不好闻。
安夜的心情没由来地烦躁,她打电话给白行,说:“晚上我去接你吧?”
白行已经在医院住了近两个月,身上的伤总算是好了,虽然还有一些隐患,却已经可以搬回家里住。
安夜为表歉意,决定将他接到家中照料上一个月。
电话那头传来声响,对方说:“嗯。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安夜回答:“好的,我现在先回家一趟,待会儿叫小周开车,晚上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对了,你喝一点酒没问题吧?”
白行笑:“没事,当活血化瘀。”
“还有这样的说法吗?”她暗自嘀咕了一声。
忽然,她觉得头皮发麻。
一种寒冷的触感让她浑身颤栗了一下。
是目光……吗?
她迟疑地想。
安夜抬头,往旁边那栋楼看了一下。
阳台上站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她朝安夜一笑,挥了挥手。
安夜有印象,那是最近搬到她家附近的女大学生,估计是在晒衣服吧?
等等,晒衣服?
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个女孩果然在搬动着什么东西,悉悉索索的,发出凌乱的骚动,让人心烦意乱。
在这种阴雨天晒东西么?
估计是一些旧物吧?
总不会是晒衣服吧?
安夜没有多想,她回到了家,拿了钱包又急匆匆跑出去。
她潜意识里非常在意,又忍不住抬头一看。
呵……那大学生居然真的在晒衣服。
那是一件旧时外套,素雅清淡的生成色,带着一点浅黄。看起来十分的温暖。
安夜没时间管她,她连忙跑到小区外头,上了小周的车。
白行恢复得很好,虽然左腿还不是很便利,但是仰仗着支架拐杖,行走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安夜伸出手去搀扶他,将他带到后座上。
副驾驶座的鸭舌帽回头看着他说:“白大哥,你全好了吧?”
白行说:“好了,没什么事。”
他环顾一下四周,又问:“白楠呢?”
小周回答:“他回自己的队里去了,说下次再来找你。”
“那枪……”白行想起那把从前用的枪,出声问。
“他让你先留着,当个纪念。”
安夜心底“咯噔”一下,所谓的旧物能够唤起从前的记忆,让她联想到自己的小说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