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上写着:今天她如约而至了,那种被看着的感觉格外强烈,原本害怕的我突然有种赴死的决心。或许她正看着我在写日记吧?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我回过头看了一下,还没有看见她,但是我会死吗?好想……知道她究竟在哪里啊……
唐柔的话像是没说完,圆珠笔的鼻尖划出一道乱码,字就顿在了那里。
安夜说:“当时检查出来没有人为的痕迹吗?”
小周回答:“没有,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
白行突然问:“之前案件里的那个死在外面旅馆女孩子,她的死因是什么?”
“急性心脏病。”
安夜沉默了一下:“吓死的?”
小周:“不知道。”
这件事情陷入了死循环,并没有什么头绪。
只是让安夜觉得很可怕,明明死亡是那么遥远的事情,可是现在真实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
这种诡异的亲近感让她挫败的同时又觉得莫名可怕了起来。
和小周道了晚安,安夜与白行各自在客房里面入睡了。
睡到晚上三四点的时候,安夜突然颤动了一下惊醒了。
她分不清自己做了什么噩梦,只知道满头虚汗。
安夜有一只眼睛有点夜盲,就是在黑暗的地方,那只眼就会视物非常艰难,甚至严重起来会瞎了一只眼睛。
可能是最近太过于劳累了,安夜的夜盲更严重了。
现在她看东西就觉得黑了半个世界,真是难受。
她伸出手摸了摸旁边的衣物,想要起床去洗把脸什么的。
房间里面的窗帘被拉的死紧,也叫人看不出明暗光影。
“咯咯咯。”
是什么?
安夜没有听明白声音,但是一瞬间,她就想到了。
不对,单单从那个房子里面逃出来没有用!今天……才是最后一天。
她觉得呼吸急促了,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知道一直低低地喘气。
那种潮意还在旁边,近在咫尺的地方。好像她一回头就能碰到那一张脸。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安夜只记得她的眼睛,是小茵的眼睛,充满黑色的眼睛,甚至是饱满。
那双眼睛在她的身后?
安夜根本就不敢细想。
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朝门外跑去。
她径直跑到白行的房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那种感觉是如影随形,出现在她的身后。
安夜朝身后看去,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在沙发的缝隙之间,有细白的东西慢慢挪动着。尖端的色泽光滑,好像是指甲盖,泛着灰白的颜色,像是裹在夜色里面。
安夜的眼睛无法看清那个东西,可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个东西不是其他什么,而是……小茵。
小茵,跟在她的身后呢。
无论到了哪里,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小茵都会慢慢过来,一直一直陪着她。
这是爱吗?
一种病态的,诡异的情绪。
安夜觉得自己都要变得扭曲了,如同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器官,粘稠的,鼓胀的,带着旧皮的褶皱,洇着水气。
催人作呕。
“怎么了?”
白行的房门突然打开,安夜回过神来,那个身影已经不知所踪了。
她不认为这是错觉,这明明就是直觉。
那个东西还在,还在伺机等待着她。
☆、第10章 缝隙-10
安夜从未有过这种心力交瘁的感觉,这是第一次,她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她半个身子软靠在白行的腿上,伸出手扶住墙,低声回答:“她还在。”
“小茵。”白行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他似乎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他走进屋子套上了深灰色的风衣外套,带上手机走出来,对安夜说:“我们去一趟小周的局子,时间不多了。”
安夜没有异议,她现在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应该是不敢一个人待在任何一个地方。
她与白行洗漱好就出了门,现在是早上八点半,小周已经去局里调查之前的姐姐事件了。
安夜与小周电话联系了一下,确认到他们派出所的位置,随后他们马不停蹄赶到那里。
小周看到他们,说:“我原先还想找你们,没想到你们找过来了。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们的嫌疑被排除。”
“调查清楚了?家里的两具尸体是谁的?”安夜心有余悸问,她突然觉得很冷,手臂上鸡皮疙瘩立起来,她搓了搓手臂,想要给自己取暖。
小周将一组照片调出来,展现给白行看:“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经过骨骼的dna检验,是那户人家的夫妻俩。妻子的头顶遭受重击,以伤口的位置可以判断出凶手的高度以及行凶的武器,武器是铁棍,那根铁棍已经被找到,上面有她丈夫的指纹,可以判定是她的丈夫杀了她。”
安夜皱眉:“那另外一具呢?怎么死的?”
“丈夫是被刀击中脑部,凶器上有他们女儿的指纹,可以判定是女儿杀了父亲,而通过验尸报告显示,女儿身上有多处淤青,应该常年经受家庭暴力,而始作俑者应该是她的父亲,所以在母亲被杀的情况下,女儿的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才会杀了父亲,而且女儿生前就患有抑郁症和轻微的精神性疾病。”小周顿了顿,眼中晦暗不清,又哑声说:“只是……女儿是死于急性心脏病。”
“被吓死的?”安夜接口。
小周抿唇,不置可否。
安夜觉得更冷了,她的唇色发青发白,毫无血色。
她忍不住跺了跺脚,总觉得那股冷气是从上面传上来的,好似脚趾被冻成了冰块,那种冷找不到源头,隔着鞋子,又不似用手就能捂热,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触觉。
就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有什么冷冰冰的事物裹住了她的喉咙。
是什么呢?
她无意识地往左侧看,耳边还有白行与小周的声音,杂乱纷争,形形□□的骚动缠绕在一起,堵得她喉头都有些发痒。
她虚虚一撇,感觉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肩头上,贴着她的锁骨,将冰冷传递给她。
安夜余光间似乎真的看到了什么。
她吓了一跳,急忙拍了拍肩。
“怎么了?”白行问。
“没什么。”安夜还心有余悸,脑海里还残留着那犹若无骨的手。
她的身体回暖了,意识逐渐朝她拢来。
安夜抬头,问小周:“那小女儿呢?”
“小女儿?什么?”
“他们家还有一个小女儿。”白行说。
小周皱眉:“他们一家三口人,没有什么小女儿。”
安夜吓了一跳,那种不真实的感觉险些将她压垮。
什么?没有……小女儿吗?
那小茵……是谁?
小茵不是人吗?
为什么姐姐说小茵是她的妹妹,为什么她那样爱她。
安夜的大脑在这一刻停止了运作,她半张着嘴,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
她无法思考,也不敢深思下去。
安夜脑海中的想法越来越趋向于一个可怕的结论,她并不想让这个结论愈发明显清晰,那种惊骇能让她崩溃。
难道……
安夜止住了这样疯狂的念头。
她深吸一口气,心想:难道,从一开始,她就见鬼了?
这样说就合理了。
白行一直能看见鬼。
而她,一开始就见鬼了。
所以,小茵就是鬼。
很多时候,安夜都无需和白行汇报自己的所思所想,他只需要用一个眼神就能得知安夜的情绪以及心理活动,就好似有特异功能一般,能够提前预知结果。
安夜甚至认为,白行一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在她每次产生那种崩溃情绪的时候给予她一个安慰怜悯的眼神。
还好,这种对弱者的怜悯并不让她反感。
她强忍下喉头泛起的酸意,低声问:“还有其他什么收获吗?我想你也很想知道未婚妻为什么会死去,所以帮帮我们。”
小周对安夜突然变得严肃的态度表示不解,可也并无异议,他收起原先陈述事件的轻快语调,将几份包装在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拿上来放在他们的面前。
一份是姐姐的手机,一份是保存完好的日记本,还有一份是病历。
白行将日记本率先翻开,这本日记本与之前他们所看的小周女友那份不同,上面的字迹清晰,保存完好,仿佛许久以前姐姐就有将事物记载入日记的习惯,整本日记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么清晰流畅。
他一页一页翻开,上面清晰地写着一些事情:
【6月7日,星期四,晴。
今天的天气很好,家里没有爸爸,所以我不惧怕回家。这个新家很久以前死过人,镇上还有鬼的传说,我觉得鬼如果要杀人,应该要先杀我爸爸吧,只是一个玩笑。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很高兴,你也会出现的吧?那我先睡一个午觉,睡醒了也许你就在了,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也请你不要离开我。:-d】
安夜不太明白她说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从以前就能看见小茵了?还是其他的什么?而且语气那么熟稔,好似一直都是她的朋友一般,并且称之为‘秘密’。
很快的,安夜停止了思考,继续往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