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手隔着被子,一下一下在她身上轻轻打着摇篮曲的拍子。这一剂安眠药对她来说非常管用,没一会儿她就沉入睡梦当中。
第二天一大早,许凉的手机忽地响起来。她闭着眼睛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反而摸到旁边男人的脸上。
她脑子里突然醒了一下,昨晚他似乎没对自己下过毒手,安心之后眼神再次萎靡下去。
“干嘛?”,他嗓子带着没睡醒的低哑,磁性的声线击中人的耳膜。
闹铃隐藏在附近嗡鸣,许凉顾不上欣赏睡美男,一双手在被子底下寻寻觅觅,浑水摸鱼。
叶轻蕴睁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把捉住她造反的手:“你乱摸什么?”
许凉终于看到手机在哪儿,挣扎着还一双手的自由,对明显想歪的他晃晃手机道:“在找这个”
叶轻蕴反倒有些失望地重新闭上眼睛,头发微微有些凌乱,显得有些孩子气。
他忽然伸手抢过她掌心的手机,藏到被子底下,“吾”一声说:“再找一次”。
许凉无语地看着他,翻来覆去地看他,似乎想把那个一向对人疏淡的叶轻蕴给找出来。
“算了,你自己跟手机玩儿吧”,她一副幼儿园了老师的语气。
她一条腿伸出去,成了一个把他当作障碍物的跨栏选手。
叶轻蕴猛地跃起上半身,一下子将她扑倒在床上——跨栏选手没能抵挡住障碍物的勇猛。
他的身体罩在她上方,许凉推不开他,气急道:“快从梦游里醒醒吧!”
他不动,但就是不肯看开她。
两人对峙了两三分钟,许凉尽量拿出一个谈判手的冷静来:“我还有事儿呢,九哥。要你赶着上班,我这么缠着你,你铁定会烦”,所以请你将心比心。
但叶轻蕴一点儿没体会到她的话里的深意,反而道身体更低一些,呼吸喷在她额头上,勾着嘴角道:“你要是缠着我,求之不得”
许凉对这种流氓毫无对策,求饶道:“九哥,我真的该起床了!”
他“嗯”了一声,却不是要放过她的意思,声音带着无限蛊惑地在她耳边呵气:“小疙瘩要不要?”
许凉惶恐地看着他,立马掩紧胸口大声拒绝:“我不要!”
游戏到此为止。叶轻蕴直起身体,似笑非笑:“你想得美,我问的是手机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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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不舍
叶轻蕴在今天要飞一次香港,他随口问了一句:“你想不想去香港玩儿一趟?”
许凉脸上的笑扬起了一刻,就立马落了下来。每次他因公出差带着她,都没时间陪她,随行的秘书成了托儿所,负责她的吃穿住行,以及说话解闷。
心里高兴一下是因为有些小孩子心理——听说要出去旅游透透气,都会振奋一下,但想起途中又并不如意,所以喜悦又偃旗息鼓。
“算了”,她说道,想起今天要和裴意初一起带孩子们郊游,周末则是颜家的慈善晚宴。刚好时间冲撞了。
他打领带的手顿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强求。指使她给自己收拾行李,看她团团转的背影,一会儿对着行李箱四处张望一下,或是仔细照着开出来的单子去寻物件,心里才缓过来一些。
实际上许凉就像他看到的那样,对他该带的东西一筹莫展。这可真是个艰巨的任务,他开什么会议,要见什么人都必须有特定的穿着。他专门有个管这方面的私人助理,还有一个御用造型师,现在对她委以重任,许凉表示她还真吃不起这碗饭。
他的衣帽间实在大,并且有两进,越往里,越是跨出一扇门就进了另一道门。宽阔得比得上平常家庭的客厅。
里面还有些贵重物品,他买来却毫无用武之地的名表,还有就是几颗极品天珠。进了第一扇门,感觉自己置身于名品男装店,到了这里就是不上锁的保险箱了。
许凉忙得满头大汗,将他的领带,衬衣还有贴身换洗装进行李箱。还有另一个箱子里,是外套之类的大件。
他的冬衣都是又长又大,装进箱子里很不容易,许凉忙活半天,一个行李箱里才只能装进两件。
叶轻蕴老神在在地靠在衣柜边,看她忙得脚不沾地,心里彻底舒坦了。
等许凉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将行李箱交给他,他抿唇一笑:“不用给我”
许凉恨恨道:“我当了一早上的田螺姑娘,累死累活,现在还要替你把箱子搬下去交给司机?”,要真这样的话,她会彻底罢工,一场只有她一人参加的反抗游行已经在她内心酝酿。
叶轻蕴说了一句对许凉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的话:“这些东西都不用带”
许凉被这句话弄懵了,两眼直直地盯着他脖子上的动脉,真想一口咬上去,但嘴里却不自觉再一次确认:“你说什么?”
他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这些东西我在香港的宅子里都有,所以就当你一大早晨练了吧”
她胸口重重地上下起伏,两只手攥紧,成了即将行凶的武器,“那你还一大早让我给你收拾?!”
平静的声音底下是涌动的风暴。
“我请你回忆一下,当时我们的对话”,他表情无辜,完全不承认自己是她口中的被告。
“你怎么说的?”,她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怒气已经将她的大脑冲得失去记忆能力。查证还需要在玩弄自己的凶手的帮助下才能完成。
“我说的是,咱们结婚两年,你是时候该学习一下成为一位贤妻良母”,他翻出自己的口供。
许凉脑子冷了下来,终于勉强能正常运转,“可你紧接着就扔过来一张清单,不是让我给你收拾行李是什么?!”
叶轻蕴:“我可没这么说。那张清单算是一次演习,以后该带些什么,你也好心里有数”
“喂!”,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她连洗漱都来不及,就被他拖到他卧室里奴役,但现在才通知她,这只是一次彩排。
这就像一个高三学生拼死拼活通过了重点大学招生考试,却突然被告知,这仅仅是一次模拟一样,让人气得可以发疯。
“别激动”,他眼神上下扫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行李箱,对她说,“我高贵的大衣从不龟缩在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现在恐怕已经被你弄得皱巴巴,许小姐,不幸地告诉你,我走之后你还得负责把它们都熨得服服帖帖”
“你高贵的大衣?”,她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接着冲他喊到,“有我的时间高贵吗?!”
他丝毫不知道她已经错过了与裴意初相约的时间。为了给他收拾行李,自己只好延迟一小时去福利院。
许凉恨不得自己的目光在他身上戳个窟窿来,“你去了香港就不要再回来!”,她被惹急了,狠话脱口而出。
“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在外面风餐露宿,你舍得?”
“我怎么不舍得,家里走了条狼,我张灯结彩还来不及呢!”,她气呼呼地说。
他在她脸上偷亲一口,逗她道:“我可舍不得”
本来战火纷飞的场面被他一句话弄得变了味道,许凉一下子被他半真半假的情话烫得脸上慢慢浮起了红晕。
为掩饰自己的这份不自在,许凉把脸埋到了胸口。这是十几岁的许凉才有的姿势,微微含着胸,羞于把正在发育的身形展露给人看。
叶轻蕴对她的第一次心动,可以追溯到那个时刻。
到如今,她竟然已经是自己的妻子,光阴很微妙地将过去与现在串通起来。他看着许凉的头顶,不由自主地将掌心放了上去。
这种半尴尬,半微涩的悸动使房间里的一切都静止,包括飞舞在空气里的微小沉粒。他们不看彼此,也有一种正在生长的触角在悄悄共鸣。
叶轻蕴想,总有瓜熟蒂落的那一刻,前方总会有一个熟透了的结局。
许凉将约定的时间又推迟了一小时。因为叶轻蕴非拉着自己去机场送他。这是不能拒绝的,没有陪着他去香港就被他捉弄了一早上,要是再违背他,许凉丝毫不怀疑旁边的这个男人会把她塞进行李箱里走哪儿带到哪儿。
仔细想来,最近他们少了吵架和冷战,不再像以前,他沉着脸拂袖而去,从来不跟她报备行踪,有时候从方誉或者夏清江嘴里,才知道他去日本泡了温泉,或者到世界的末端看了极光。
只要他们一发生争端,他去出差的次数就多得要命,似乎每个分公司都需要去转一圈。连方誉都寻到规律了,总裁一到全世界各地转悠,一准儿是夫妻生活又出了岔子。
可这次不一样,昨天刚过了一个不算坏的情人节,叶轻蕴心里眷恋得厉害。一上车就把许凉搂住不撒手了。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头顶,感到她的发丝又凉又滑,忍不住低头吻了吻。
许凉也觉出他的不对劲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她心里有些不自在,对他这次的离开,她有着轻微的反感,以她往常的经验来看,他独身一人出去,等回来这世上就会多出一个身上带着果味香水的女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