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卓尧此刻和我平视着,我看到他宽厚的肩膀,阳光洒在他雪白的衬衣上。笼罩着一层温柔金灿灿的光芒。
“你说想和我做任何事……”我踮起脚尖,把唇贴在唐卓尧的左耳朵上,呼出炙热暧昧的气息,感觉到他的惊颤,我唇边勾起了笑意,语声缓慢轻柔地诱导着唐卓尧,“那么做.爱呢?卓尧,你想和我做.爱吗?那到时候你会更喜欢的。”
唐卓尧蓦地睁大眼睛,浑身的肌肉一瞬间变得紧绷了,他侧过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我,那种目光很古怪。
我这个向来读人心理的刑警,此刻竟然无法猜透唐卓尧在想什么,但至少从他的表情里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可他似乎并不甘愿和我发生男女关系。
“姐姐。”唐卓尧语声颤抖地叫着我,接下来就没有再说话了,他的薄唇紧抿在一起。随即松开了我的手腕,唐卓尧直起身子把火关掉,背对着我转移了话题,“吃早餐吧。”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唐卓尧对我只是姐弟之情而已,他喜欢和我亲密。仅仅因为我是他的姐姐。
我保持着刚刚的那个姿势,很长时间没有动一下,唐卓尧是无意的,然而却真的伤到了我的心。
我想如果当时在他醒来后,我直接告诉他我是他的未婚妻,他会不会接受?
不知道。
当时他叫我姐姐,我就认了,因为我觉得就算这样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既然唐卓尧是真心爱我的,那么即便失忆了,他对我的感情也不会变。
事实结果证明我太自信了,或许我高估了我和唐卓尧之间的爱,我自以为我都可以为他而放弃热爱的职业和身份,甚至是生命了,那么这段感情足以刻骨铭心,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把我忘记了呢?
这让我觉得他对我的爱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深刻,把全部的财产留给我,不让我救他又怎么样?那或许是因为在这个世上,他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他惦记着我,就如同他对待自己那上百个下属一样,把他们全都安排好了,他才放心。
如今失忆后的唐卓尧宛如新生,他的生命轨迹重新开始,会遇到其他陌生的人,所有的经历也是全新的,那么这种情况下,唐卓尧在爱情中的选择或许就不是我了吧?
说到底,终究是我太自信了吗?
以前我从来没有为情所困过,我觉得自己是高智商和高情商的人,我曾经那么自信唐卓尧会爱上我,而现在面对失忆后的唐卓尧,我却无从下手了。
我感到很不公平又委屈,凭什么我这么爱他,但他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并且拒绝和我重新开始?
我心痛到难以呼吸,再想起唐卓尧昨晚提出分床睡的行为,我真的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了,我站在唐卓尧的背后,看着他把煮好的百合薏仁粥盛出来。
我语带讥诮地问唐卓尧,“如果当时你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女人,唐卓尧,你还会像依赖我一样,依赖那个女人吗?你们会不会手牵着手,你会让她靠在你的胸膛,晚上你在床上抱着她睡觉,早上亲手为她做饭吗?”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通病,就如同假设唐卓尧的母亲和我同时掉进水里,他会救哪一个一样,即便知道这是没有意义的,却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唐卓尧的肩膀微微一震,动作顿在那里,他回过头看着我,抿了抿唇,如我所料,他模棱两可地给了我这样的回答,“我的姐姐只是你,而不是其他任何女人,所以你刚刚的假设没有丝毫意义,它不会变为现实,你想太多了。”
确实是我想多了,我在心里自嘲又讽刺地笑了一下,随后用我一贯严肃清冷的语气对唐卓尧说:“既然你觉得我们是姐弟,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们不仅不能同床共枕,并且以后我们也不要再拥抱或是牵手了。”
“像你说的,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有别,我们还是避讳点比较好。如果你觉得分床睡还不够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分开房子住。以后你的衣服也都自己洗,尤其是贴身的底.裤这些。”
在我的这番话里,唐卓尧俊美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睁大的瞳孔里慢慢涌上一片雾气,眼眶红了一圈。
唐卓尧的手攥成了拳头,他的表情里满是受伤和难过,声线沙哑艰涩地问我:“你不要我了吗?可你那天说过你不会抛弃我,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我并没有不要你。”我直接打断唐卓尧,心里疼得无以复加,面上却是无动于衷的,“我只是在告诉你,做姐弟是怎样的,而且是你先提出分床睡的,你不就是想跟我保持正常的姐弟关系吗?”
唐卓尧无言以对。
他低下头,墨色的发线垂下来,让他的一张脸处在阴影里,我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过了一会,他高傲地别开脸,没有再看我,半边侧脸透着倔强和冷漠,“那好,就照你说得做。我找到房子后,就从这里搬出去。”
两人在吵架气头上时,什么承诺和誓言全都被抛之脑后,这一刻我忘了在朱静芸墓碑前保证过好好待唐卓尧,给他幸福,而其实我和唐卓尧曾经轰轰烈烈的爱情,经不起这段时间柴米油盐的平淡和磨合。
我和唐卓尧的感情来得太快,如今朝夕相处在一起,很多问题也就来了,比如我和唐卓尧都是那么高傲、要强,他不会轻易低头,而一向喜欢掌控别人的我,同样也不会妥协。
所以在唐卓尧说完那句话后,我装作很平静地对他点点头,“这个房子你住吧,我搬出去就就可以了。以前你让我帮你存了很多钱,现在你既然要自力更生了,那么钱也都应该还给你。”
我说完走去卧室,过了一会唐卓尧才跟着我进来,我把那张银行卡递给唐卓尧,告诉他密码和里面总共多少钱。
他大概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笔天文数字,捏着卡的手指在颤抖,站在那里怔愣地看着我。
我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开始收拾我的衣物和用品,事实上我自己并没有多少东西,家具这些都是新买的,我不可能带走,而来时我和唐卓尧共用一个行李箱,所以我连装衣服的行李箱都没有。
不过好在我也就只有那么几件衣物,放在一个双肩包里就可以了,我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后,突然发现我竟然是这么贫穷。
这些年来我居无定所,走去哪里不仅形影单只,并且伴随我的只有简单的衣物和手枪这类,最贵重的东西也就只有我的电脑,以及那些已经被烧掉的资料了,而车子、房子、一大笔钱……等等,唐卓尧给了我这一切。
但这些终究不是我的,甚至比以往更糟糕的是我连自己的职业都抛弃了,工作也丢掉了,这些年我赚的钱,随着“王语嫣”的死,也全都没有了。
于是我悲哀地发现此时此刻我竟然一无所有,我将近三十岁了,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但我绝对不是离开了唐卓尧,就不能活了,我还有很多技能,我可以找其他的工作,我不会为眼前的困境而烦恼。
我在收拾东西期间,唐卓尧一直伫立在门口看着我,他张了张口,几次都想说话,但最终因为执拗的性格,又全都咽了下去。
我想他一定不会知道我有多困苦,是啊!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些年来除了池骁熠和柳源东几人外,我没有其他的朋友,常年在外执行任务,不可能得到父母的呵护和关爱,如今身在异国他乡,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工作……等等这一切,唐卓尧都不会知道。
我走到门口时,唐卓尧堵住了我的去路,他大概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低垂的眉宇里含着晦涩,“那家店你也给我了,不再去了吗?”
“你自己有能力。”我压着心里翻涌的情绪,淡淡地对唐卓尧说。
这段时间以来唐卓尧的心智慢慢变得成熟,或许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了,而现在他完全可以照顾自己,一个人能好好地生活。
但唐卓尧不放开我,一双绿褐色的眼眸里浮动着浓重的血丝,而眼睑下呈现出青黑色,显然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
这么久以来,唐卓尧第一次对我发了火,语气霸道地说:“我不允许你走!我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你离开了,我活不下去。”
如果唐卓尧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以男朋友的身份对我说这样深情而偏执的话,或许我的内心很震撼、感动,但此刻我觉得这只是唐卓尧对我的一种依赖和习惯,他越是把我当成姐姐,我心里就越难受和排斥。
我还想对唐卓尧说些什么,这时有人打电话给我。
唐卓尧抓着我的胳膊,根本不让我接,那架势必须要得到一个结果。
我没有搭理他,腾出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是孟妍打来的。
挂断后我抚了抚额头,心平气和地对唐卓尧说:“我有个朋友过来缅甸看我,已经下飞机了,现在让我到机场接她。晚上我还要给她安排酒店住下来,陪她几天,所以等往后我们再讨论其他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