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我曾爱过你 (桑榆非婉)

虽然一切都看来这样真实，但他知道这是幻觉。
他已经减轻了药量了，也很多天没有再出现过幻觉了。今天也不过就吃了一片药，却出现这么强烈的幻觉来，难道是她让他吃的那些药有问题。
安琪进来时就看到白予杰穿着浴袍像个醉汉一样踉跄着脚步，随时会滚下楼梯来。
“白予杰——”她叫着他的名子，他抬头向她看过来，眼神却不对劲。
她连忙跑上楼梯，幸好在他摔下去之前抱到了他，便用力地抱着他，撑着他的身体。
安琪给赶来的田景开了门。
“他身上没有酒味却像喝醉了一样，还差点摔下楼梯——是不是我让他吃的药有什么问题？”
田景检查着白予杰，安琪在一旁很不安地问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他有服用一种新型药品，但那种药品会让他有致幻的复作用，长时间服用，还会导致精神病的。”
“这种药他都会吃，他是头脑有毛病吗。”安琪瞪着昏睡在床上的白予杰。
田景却不奇怪。“他的压力太大，生在这样的豪门大家，又是唯一的独子，偏偏身体又承受不了什么负荷，所以枉然他有再聪明的头脑也什么都做不了。这恐怕也是他最大的悲哀了。”
田景离开了，安琪走到楼下，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放着一些清酒。她拿了个杯子，拿了一瓶清酒，又回到楼上，倚着门框，看着仍昏睡未醒的人，一边自斟自饮。
她从晶晶那儿所听到的一直是他对她的负情。可是她现在并不是以前的安若儿，以现在的她的角度来看她并不觉得白予杰对她做错过什么。
这个男人只是希望他身边的人都好，他只是娶了她，给了她会护佑她一生的承诺，却不爱她而已。以前的安若儿到底又有什么值得得到这个男人的爱呢。
温驯，乖巧，也只是不讨人厌罢了。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男人，只是凭着感觉来喜欢他，爱他，把他当成她的天，她的靠山。
即使在生活得那么亲近，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心在何处，也从不懂他的尊贵，看不懂他的高不可攀其实也是无人可靠的疲惫不堪。
或许那时候的她也是有感觉的吧，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去靠近他，如何去走进他的内心中。只会被动的默默的付出着，关心着他，期待着能有一天触得到他的爱。
她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清酒让她的头脑不再严格把控着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想了很多以前她避而不想的事情。
白予杰醒过来时，就看到倚在门边的她，已经不是在餐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精明却又中规中矩的OFFICE打扮，换上一件皮短外套，内搭的却是一件很仙的百褶裙，脚上穿着一件黄角图腾靴子，长度刚好到小腿肚，露出一截藕白纤嫩的美腿，最大的变化在长头发剪掉了一大截，还烫染过了，娇俏中多了一种劲酷的帅气。可见在见过他后她今天剩下的时间是去了哪里。
他坐了起来，头脑仍有些不舒服。
“怎么回事？”
“你昏过去了。”她回答。
他回想了一下，想到了之前自己出现了幻像，不再追问下去。又看向她，他从没见过她喝酒，但看她手里的酒瓶已经半空，人却没有什么醉意，好像常喝的样子。
“你怎么又跑来了？”
“我能借住你这里吗，住这里比酒店舒服一些。”她不答反问道。
他想可能她又是跟龙炎界闹了什么别扭才会跑出来的吧。
“好吧，你还可以住之前的那间。”
她却莫名地笑了笑。“真不愧是白予杰，对于你而言，要开口拒绝有多难？”
白予杰平静地看着她。“你希望我拒绝你住下来。”
“以我的立场当然很高兴你同意，要不然也不用提出这个要求了。”
她洒脱地说着，走到他面前，把酒瓶放在一旁，只端着酒杯，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第九十九章 协议

“不过以你的立场，你还是拒绝更好一点。收留自己的前妻——你不觉得对你现在的女朋友而言不太好吗。”
他淡然道：“我会跟她解释。”
她无所谓，反正是他要处理的。对他一举杯，笑道：“这个不错，看来温驯乖巧仍是你择妻的首要条件了。就是年龄看起来有点年轻了，你不是不喜欢幼齿型的吗？”
“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她是父亲旧交介绍的……”
她伸出手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行，我应该明白了。婚姻对你来说，更像一场负荷，你向来要找的只是一个伴侣，当然是怎么简单就怎么来。”
她又喝了一口酒，好心地随口提议道：“既然谁都行，你到不如考虑直接搞个商业联姻，互惠互利，除了家世之外，最好对方再是个商场的女强人，有些能力的，就像蒋茹月那样的，还可以帮你这个弱质纤纤的总裁管理一片江山。”
“给我倒杯水。”他没理会她无聊的话，说道。
她也不介意，起身把酒杯放下，倒了杯水给他，再坐在他的对面，双腿自然地伸着，很放松。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吧。”她说道。
他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水。“说说看。”
“有个医生告诉我，我要是想恢复以前的记忆，可能需要回到你身边一段时间。”
他与她对视着。“你打算记起以前的事了？”
之前不是一直很抗拒吗，还很潇洒地说跟以前的事情没有关系了。
她是不在意。但龙炎界介意。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有多爱白予杰，以至于让那么卓绝无双的龙炎界也在面对她时，一直却步。
“其实我已经恢复了一些了，只到和你认识之前，认识你以后的事情我还想不起来。
我一直不太想听别人告诉我以前的我是怎样的，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每个人都可以随便设定我的人生，可我却没有任何的参与感。
人心复杂，我还要去辨别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真的又有几分真。假的又有几分假——很累。
也许以前我受过一些伤害，可是我不想别人告诉我曾经受过什么伤，我想记起当时是怎么痛的。那才是我的人生。”
在他们重遇后，这才是第一次。她向他讲了她的感受。
他淡淡地说道：“你不是说过以前的事情怎样不重要了吗。也决定只珍惜现在的生活。就算你想不起来了，对你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
反而是她为了想起以前的事情，要回来再和他同处一室。不是更违背了她要划清界线，各自继续生活的意愿了。
她是觉得没影响，她撇了下嘴唇，龙炎界就是该死的一定要啊。想不起来就不能推倒他，那我的婚姻还不是名存实亡。
“我为什么改变了决定并不重要，我留在你身边，对你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你身体什么状况，我想你自己最清楚。怪医田景告诉我，如果她不出手，你只有一年的生命。我知道，你之前也曾找过田景，但她没有答应为你治疗。
白予杰，我们明算账，你帮我，我也帮你把身体重新调养好。”她和他谈判着。
一年的生命。他没料到会糟到这种地步了。是田景说的话，他相信并不是信口而说。
也许是撑了太久，他以为自己还能撑得过去。
“你今天在餐厅里让我吃的药，就是向她拿的？”他淡淡地说道。
“是，我今天在你新女友面前自我介绍的身份不是随口说的，我这次真的是要做你的护理师。”
怪医田景的奇怪脾气是极有名的，她却能让她答应。要是以前的安若儿，他必定是做不到的，如果是现在的她儿呢？她有她的强大，不在只是一个易碎娃娃——也许这就是他和龙炎界最大的不同吧。
龙炎界能轻易就把她卷进自己的世界中，把她调教成适合在他世界里生存的人。
他却只会让她远隔出他的世界，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他另外的那个身份，在她的眼中，只要看到一个永远温和无害的他就够了。
安琪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不相信她。“田景没有时间，她说自己不能长久停留在一个地方，所以只能透过我来给你治疗。你不相信我？”
“不是。”他神色仍是淡然。“只是没料到你能做得到——我以前也曾想过请她，可是她的行踪不定，脾气也怪异，最喜欢拿人做各种奇怪的试验，所以随随便便请她看病更像是请鬼拿药单。好，我同意你的交易。”
“既然你同意了，那从现在开始，你服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品就要停用掉，不要随便吃其他的药了。就像今天你会出现幻觉，也是因为药物相抗导致的，很危险的。
还有一件事情你也要做到，从我们今天的治疗开始，我希望你最好能停止工作，好好修生养息。”她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对他说着。
“要多久？”
“田景说要三个月，前三个月比较重要，之后你渐渐再增加工作时数，但理想状态一天也不要超过8小时的工作状态。”
白予杰没有答应，默默喝着水杯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