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我曾爱过你 (桑榆非婉)

阿杰眼睛转了一下，又对莫离说道：“你要肯助我，以后我们可以平分将军的势力。你要是不肯助我，也没关系，你就什么都不用管，安心跟在我身边就好了。”
阿杰所说出的第二个选择，口吻里充满宠爱。
莫离的脸色更加冰寒。
阿杰却哈哈大笑着，说道：“你好好想想吧，总之，斯容的行动，算是给我们开了方便之门，我们以后，来日方常。”
看着阿杰转身大笑离开，她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转回身。担忧地看着莫离。
莫离却避开她的目光。
她转身走出去，找了药和纱布。重新再回来时，莫离已经从浴桶里出来，穿上了宽松干净的白衣白裤。
见她又回来了，轻皱了下眉头，坐了下来。
她帮他把衣扣解开，脱掉左袖，除掉沾着血污的纱布，重新上药，包扎。
等她最后一步刚包好。莫离站起身来，自己再穿回衣袖，一边扣着衣扣，大步走了出去。
她愣了愣，追出门时，门口守着的士兵却拦住了她，把她重新带回了土牢里。
这一天剩余的时间，她又是在土牢里度过的，好像一直听到外面不断有队伍跑来跑去。空气里有股剑拔弩张的氛围，但是没什么人理会她。
从土牢那个小窗口处，她知道外面天色已黑，这土牢里也没人给她准备灯火。一片漆黑。
当她听到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从外面越走越近时，不禁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不知道等着她的命运会是什么，但到现在。她已经能够平心等待。
土牢门被打开后，有光亮传了进来。她看到四个士兵站在她面前。
“跟我们走，我们护送你出去。”领头的士兵压低声音对她说道。
“去哪儿？”她脱口便问道。
“不用问。总之是安全的地方，我们是莫督军的人。”领头士兵对她亮出身份。
莫离的人，难道莫离在这军营中，还有自己的亲卫，那为何他受辱他们不管。
是来不及知道，还是，他们的势力有限，无法与全盘接收了大军的阿杰相抗衡。
“我要见莫离，不见到他，谁的话我都不相信，我哪儿也不去。”她坚定地说道。
“现在可由不得你，督军说了，就是强带，也要把你送出去。”那领头士兵一说完，挥手就要身后的士兵动手。
她见他们要强动手，早往后退了几步，把紧握在手里的碎碗片抵在自己的脖子处。
“你们要我死，就过来。如果你们真是莫离的人，他要你们带我出去，不是要你们逼我死；如果你们是骗我的，那带我出去害我，和在这里动手都没分别。”
她神色凛然地说着，到了这一刻，她的头脑非常清晰。
那些士兵果然没有再靠近她，也都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来。
本来她以为现在的情况肯定是要僵持好一会儿，握着碎片的手也一直紧抵着脖子，可是这时候，土牢外面却突然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不会听话，你总是喜欢跟我唱反调。”
“莫离！”她在一瞬间，脱口叫出他的名子，可是下意识之中还不敢相信，原来他就站在外面。
站在土牢门口的四个士兵突然退了出去，但是光线还从门口照射进来，一个人影从光线中走了出来。
的确是莫离，他穿着一身休闲服，缓步走了进来，看着她的手还在威胁着自己。
“你要见我也见到了，跟他们走吧，趁着现在阿杰收拢部队，人心惶惶，我的力量还能保你出去。”
“你要我去哪儿？”她放下手，哽声问道。
“回去，找白予杰。”莫离语气非常冷漠地说道。
“以前我也不了解他的实力，现在看来，他的确有能保你的实力，更何况，现在要对付你的斯康明也死了，蒋珍儿上位是白予杰保的，她再有心，也动不了你。”
“我不回去。”她扭过脸，坚决地说道。
莫离好像对她的拒绝也不奇怪，又说道：“不想回他身边，就去找龙炎界，他同样可以护你平安。”
“我也不去，我哪里都不去，就留在这里。”
她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他。
莫离皱了皱眉，声音更冷，“留这里干吗，这里根本不适你，你应该回到原来的世界，过回原来的生活。”
“除非你跟我一起离开，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当她的话一出口，莫离顿时陷入了沉默，他像是也没料到她竟然会这样说。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才语气显得迟疑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突然又转变为冷寒，“同情我？可怜我？我根本不需要，你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给我带来麻烦。”
他最后的话，重重地伤到了她。
自从想起他后，她也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不是为了她，如果不是遇到了她，那他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命运。
所以，归根结底，是她害了他。
到了现在，她的确有些分不清为什么执意要留下来，真的是因为可怜他，同情他，还是因为对他充满负疚，或者，早已经不是这么简单的区别了。
从他再次卷进她的生活里，戴着面具，把她硬带进旋涡和危险之中，可是，他又在这旋涡和危险里陪伴着她，安抚着她，保护着她……
他是善是恶，她分不清。
他是爱是恨，她分不清。
怎么会是这样——

第四七六章 不离，不弃

她紧紧咬着嘴唇，直到嘴唇上溢出血腥来。
“觉得我是个麻烦了，可是……”她的神情似哭又似笑，轻轻摇着头，说道：“是你招惹的我，你自找麻烦，怨我吗？”
这句话太熟悉了，好像她数度睡梦之中，也有人这样喃喃跟她说过。
是你招惹的我，所以，你要负全责。
不就是白予杰吗。
脑子里就像是个巨大的旋涡，她觉得，一切就像是场报应，报应不爽，自食恶果，所以，招惹的，和被招惹的，最终都受到了惩罚，谁也不能得善其身，谁也得不到解脱。
既然是场深渊，那就一起赴一场万劫不复吧。
她擦掉眼泪，主动走到他面前，在他冷寂背后尽是复杂的目光之中，站到他身前，莞尔一笑，圆睁的大眼与他的目光对视着。
从他目光的倒影之中，她能看到自己澄澈如水的眼睛。
“以后他污辱你的时候，你可以把他当成我。”
她轻轻说着，嘴唇上的血珠仍泛出淡淡血腥味儿。
她看到他愕然地怒目瞪视着她，目光中像是起了一片天火，恨不得把她给一起焚烧。
她却踮起脚尖，手掌摊开触到他的胸膛上，轻轻吻了他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却在他的冷唇之上留下嫣然一红。
轻吻之后，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低声说道：“要是你选择去死，我也会陪你一起。”
莫离眼中的怒意因为她这一句话暂时不再焚烧。
“你是爱上我了吗？”他问道，语气有些粗声粗气。却听不出他的情绪。
她摇头。
“那你凭什么有资格要陪我一起死。”莫离狂怒地质问她，伸出手。重重地把她推开。
到此时此刻，他竟然还有这份奢想。真是太可笑了。
她被他推得往后一跌，从他受伤狂怒的目光中看出了他的想法。
她重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轻声细语地说道：“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会告诉你，我爱上你了。可是我认识一个人，在他的观念中，原则和责任，都大于爱。爱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爱’，配不上你。你在我心里，比爱更神圣，比爱，更爱。”
莫离听着她这一翻话，面露沉思，半天后，问道：“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他不太明白她所说的比‘爱’更神圣的意思是什么，好像是说。他比‘爱’更重要，可是，他不想听这些虚幻不真的话，他只要最现实的承诺。
她要真不弃他。真的觉得他这样重要，那她，可愿永远陪着他。
“莫离。莫离……”她突然轻轻叫了他的名字，声音轻快。像是唱歌一般，接着。她说出了她的承诺。
“不离，不弃。”
莫离一步走到了她面前，伸出未受伤的右臂，紧紧把她搂着。
她可以听到他心脏的狂跳声，痛惜涌到心口。
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她暗暗决定，她会努力用尽办法，不再只是让他护她，以后，换她来守护他。
“记住你今天的承诺，你要是对我失信，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用力抱紧她，像是恨不得把她揉碎进他的身体里，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真的安心。口中对她发出警告。
他放开她，眼神已经不再冷漠冰冷，而是一片火热，却不是愤怒，而是激情澎湃。
“你要真的不想走，就先留在这儿，我答应你，不会让你受太多苦，等我接你出来。”
她点点头，看他转身要走，心里却是一阵酸楚难过，一想到他还会被那个变态继续侮辱，她忍不住又一次说道：“你记得，多想想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