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轻柔,如夏季的风轻轻挽起湖面的莲香,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众人都在含笑打招呼,只有韩弋高大的身形顿在那里,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死死的呆呆的看着王暖暖,来的朋友也都是聪明人,立即发现了韩弋的失态,也都愣住了,岳沉婉看看王暖暖,本来明亮的笑颜僵住了,眼睛里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惊喜、怀念、激动、怨恨混杂成一个深深的漩涡,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掉下去本来欢快的气氛突然凝滞了,众人都带着疑惑的神色看着两人,岳明歌困惑的问:“老韩,你们认识?”
王暖暖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表情回暖,有些自嘲的笑笑,吐了吐舌头,笑道:“哦,韩学长中学时跟我是一个学校的,多年不见,有些意外!”她笑容甜蜜天真,仿佛真的是个学妹意外重逢了一个老同学的样子,瞬间化解了尴尬。
韩弋没吭声,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那么死死的看着她,还是潘致远拉他一把,把他扯到远一些的沙发上坐下。
岳沉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没吭声,她与王暖暖认识多年,从来没听她提及有韩弋这样的学长,就算两人是旧识,可韩弋的个性沉稳冷静,果断凌厉,绝不会因为一个学妹这样失态,两人之间一定是有故事的。
其实在座的人都是在精明人,这点东西都能看出来,不过这是韩弋的私事,大家都默契的当做不知。
岳沉婉比较感兴趣的是潘致远带来的女朋友,身材娇小笑容甜蜜,长的有七八分像潘锦,潘致远看她的眼神有明显的宠溺,虽然明知道他是把梁安妮当成了潘锦的替代品,可总好过他违背人伦,占有自己的妹妹呀。
梅纯语热络的过来跟岳沉婉说话,拉着她简直不知该怎么感激好了:“你不知道,我姐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就紧张的跟眼珠子似的,这次出事了,我姐都快疯了,打电话回家哭的死去活来的,我们家老爷子也极了,都已经要了专机准备去了,我姐就来电话说被你给救了,哎呀,阿婉啊,这次我们家老爷子可说了,让你一定要去家里吃顿饭,要好好谢谢你呢”
岳沉婉笑道:“可别,我是警察,救人是我的职责,就不是你外甥女我也得救啊,不过我倒真想问问你,你外甥女不在帝京上学,怎么跑到H市去了?”这事她还真挺好奇的。
“嗨,这事说来就好笑了,我们家弯弯喜欢她高中的一个学长,那男孩家就是H市的,人家回家乡上大学,我们家弯弯就一往情深的追过去了,可巧,我姐夫也被调到那里做省委书记,这不,一家子就都过去了,可我姐觉得那那男孩家里是经商的,不太喜欢,那男孩对弯弯也一直是拒绝的,说齐大非偶,可我们家弯弯认死理,就跟那个男生耗上了”梅纯语愁眉苦脸的叹气。
岳沉婉笑道:“什么样的男孩子连省委书记的千金都看不上,我倒想看看啊”
两人一边笑谈,一边默契的观察着王暖暖。
王暖暖跟梅纯语的表弟骆均衡聊上了,骆均衡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帅哥,不同于韩弋的高大威严、姜向晚的温润如玉、岳明歌的俊俏风流、潘致远的清冷俊美,骆均衡是时下最流行的韩式花美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皮肤白皙,嘴唇殷红,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干净甜美,让人一见就心生亲切感。
骆均衡是刚毕业的医大学生,进了帝京医院做实习医生。骆均衡跟梅纯语关系好,经常来参加他们的聚会,王暖暖是个自来熟,跟谁都能在短时间内打成一片,她跟骆均衡说起了各地美食,立时就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可这样的热络却让岳沉婉觉得不对劲,王暖暖明显在躲避韩弋的视线,故意跟骆均衡唠的热火朝天,而韩弋从王暖暖进门就不再说话,在远处的沙发上沉默的吸烟,视线一直盘旋在王暖暖身上,旁若无人。因为他的低气压,周围的氛围变得有些怪异。
岳沉婉睨了一眼远远坐着沉默成一座雕像的韩弋,小声问姜向晚:“怎么回事?韩老大跟暖暖有奸情?什么时候的事?”
姜向晚淡淡的道:“初中,韩弋初中时跟他爸在酒泉卫星基地那边读过两年的初中,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据说差点死了,他对这两年的经历讳莫如深,即使对我们也从来不提,似乎跟王暖暖有关。”
岳沉婉挑挑眉,跟梅纯语相视一笑:“旧爱啊,真爱啊,看来今晚有好戏可看”
岳明歌笑嘻嘻的道:“媳妇,你们无耻的样子让我好喜欢啊!”姜向晚只宠溺的看着岳沉婉不吭声。
梅纯语飞起一脚,作势要踢他,岳明歌侧身伸手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腻歪的小声道:“怎么样?要不,咱们推波助澜一下?”
岳沉婉一竖大拇指:“韩老大得做什么缺德的事情才能有你这样没人性的哥们啊!”
不多时,菜上来了,满桌子艳红翠绿,香气扑鼻,众人落座。
岳明歌起身端杯道:“来,今天,咱们兄弟给韩老大接风洗尘,欢迎为国戍边的上将大人归来,韩将军一去两年多,扔下我们这群兄弟,一心为国,咱们大家应该敬他一杯,来”众人响应,一起举杯。
“这第二杯呢,敬咱们新来的朋友暖暖,暖暖啊,你是韩老大的学妹,就是我们兄弟的学妹,以后就是咱们自家的妹妹了,那个,以后来帝京一定吱声啊,有事哥哥们一定帮忙!来,走一个”
“第三杯呢,敬咱们美丽的女警官,恭喜她又一次为民除害,惩奸除恶”
众人起哄,岳沉婉只好站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酒量好,一杯白酒下去脸不变色,笑嘻嘻的坐下。姜向晚微微蹙眉,动手盛了一碗南瓜小米粥送到她面前:“你胃不好,先吃点粥再喝!”岳明歌扶额叹道:“三少,你要不要这么挤兑我们啊?你疼你媳妇回家疼去行不行,别在这弄得我们牙疼!”
姜向晚眉目不动如玉,神色清浅:“你可以向我学习。”岳沉婉横了岳明歌一眼,洋洋得意:“羡慕嫉妒恨吧?切,赶紧的,给你媳妇盛一碗,否则晚上回去就得睡沙发”
梅纯语歪着脑袋笑:“沙发怎么行?姐已经布置好了满清十大酷刑!”
岳明歌立马装出一副奴才像,端了粥放在媳妇面前,还躬身打千:“媳妇大人,敬请喝粥”
众人哄堂大笑。
众人笑了一轮,又吃了一一轮,梅纯语突然说:“对了,暖暖,你是京剧演员?”
“对。”
“给咱们来一段怎么样?”
王暖暖落落大方:“行啊,你们想听什么?”
“什么拿手来什么呗!”
王暖暖想了想“我给你们唱段春闺梦吧!”
“可怜负弩冲前阵,历尽风霜万苦辛。饥寒饱暖无人问,独自眠餐独自行。可曾身体蒙伤损?是否烽烟屡受惊?细思往事心犹恨,(转〔流水〕)生把鸳鸯两下分。终朝如醉还如病,苦倚熏笼坐到明。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可怜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我想到如今。门环偶响疑投信,市语微哗虑变生。因何一去无音讯,不管我家中断肠的人。毕竟男儿真薄幸,误人两字是功名。甜言蜜语真好听,谁知都是那假恩情!”
初夏的夜晚,和风细暖,满庭花簇簇绽放着柔曼的清香,垂柳依依,流丝漫长,这夏夜如此风光旖旎,有古色亭台,有翠瓦琉璃,有美人浅笑,有陈酿溢香,更有这把清亮幽咽的声音唱着古老的曲调,碎玉裂帛,字字醉人,那字字珠玉般琳琅自齿间迸出,那女子端丽眉目间随着唱词绵软幽咽起来,芳华光艳,勾魂摄魄。
最后的那个情字拖了半晌,堪堪一个清浅绵长的尾音,满庭寂寂,风卷落花,遥遥飘落,夏夜沉寂无声,良久,才有轰然的掌声响起。
王暖暖笑容妩媚,柳腰轻折,一个“谢”字还没出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站在跟前,韩弋面色如水,目光寒凉,下颌的流线冷硬的如坚冰一般,声音却清晰沉郁:“跟我走。”
“啊?”本来妩媚的笑容瞬间收敛,眉间满是嘲讽:“你喝多了吧?韩学长!”
“跟我走”大手一把抓紧她纤巧的手腕,钳子一般劲道十足。
“你神经病!”王暖暖怒了:“你有病吧你,我凭什么跟你走?你脑袋被门挤了你”论口齿,十个韩弋也比不上一个王暖暖,骂人的话如滔滔洪水开闸而出,王大小姐本来高贵风流的形象瞬间碎了一地。
跟着碎了一地的还有众人的眼镜,本来美好的气氛瞬间改成了狗血电视剧,众人恨不能摸出手机录像留念,韩上将改成土匪了,当众强抢民女了目光灼灼似贼,群情踊跃如火。
韩弋根本不费那个口舌,手一用劲,一弯腰,把王暖暖扛在肩上。
众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岳沉婉,你还是不是朋友?是不是我闺蜜了?你见死不救”王暖暖暴跳如雷,拼命挣扎“你说好让我去你家的,我行李都运去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没义气的岳沉婉立即倒在姜向晚怀里装醉:“我喝多了,哎呀,好难受,好晕”
王暖暖气的想踹死她:“死阿婉没义气,见死不救,卑鄙无耻”越发翻腾的如困入猎人网的小兽,可惜韩弋坚实的大手牢牢的扣住她的腰肢,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