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一路都打理好了。放心吧。”
临到要走了,许仙又想起一出是一出。他对着姐姐姐夫嘱咐说:“日后要是我娘子寻来了,让她们去苏州来找我。”
“知道了,这还要你来说。”许娇容忍不住又想啰嗦:“照你说,你娘子是个好的。那她自然知道你的动向,毕竟这么大的事儿。说不定早就在苏州等着呢。”
依青碧水的意思,她是愿意事先在苏州等着许仙过来。可白素贞被官差的暴力粗鲁给吓着了,生怕许仙在路上受磋磨,要一路跟随保护。
许仙的姐夫毕竟也是在官衙里当差,押解他的官差哪里会完全不识趣。加上打点周到,所谓枷锁不过是个摆设。“李大哥,你就放心吧。等出了杭州城,这枷锁就不用戴着了。”那官差说。
李公甫连声道谢,又嘱咐许仙说:“到了苏州,你可以去胥门吴家巷的济人堂。我们同那边的吴掌柜商量好了,你可以先去那边落脚。”
……
树下是许仙一行人,树上则是暗中观察的青碧水白素贞姐妹两个。白素贞看着那枷锁又忍不住感叹说:“相公真是太可怜了。”
青碧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姐姐是没听到吗?他们都说出了杭州城就拆掉枷锁的。”
“青儿。”白素贞红着脸不由得嗔怪起来:“出城还有一段距离呢。我家相公又不甚健壮,那枷锁自然会是很大的负担。你也要学着体贴人了,不然往后怎么办。”
拍拍手,青碧水利落的从树枝上跳了下来。她满不在乎的说:“我又没准备以后要嫁人,要那么体贴温柔干嘛。”
“那你也不能这样呀。跟着猴子似的跳上窜下,哪里有个姑娘家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应该顺着树干游下来,这才符合我一条蛇的身份。”见着白素贞说话越来越像个凡俗女子,青碧水有意无意就想刺她两句。白素贞还想继续说教,青碧水挥了挥手说:“咱们要跟上了,许仙他们都走远了。”
照顾着许仙读书人的羸弱体质,官差们一路都走得挺慢的。白青姐妹姐妹两个跟在后头本来也算轻松。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青碧水就觉得累得慌,不仅是累,心里还有点烦躁。
“姐姐,咱们找个树荫休息下吧。”实在是撑不住了,青碧水开口说,“反正他们在前头走的也不快,咱们不会跟丢的。”
白素贞也停下来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不过她倒是没明显觉着累。她伸手探了探青碧水的额头,又拉起青碧水手臂仔细看了看,最后得出结论:“你怕是要蜕皮了。先忍着点吧。蜕皮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等之后咱们安定下来了再做准备。”
每次蜕皮都是场大工程,如此看来确实不是时候。青碧水也不矫情,能忍便忍了。她拿出水壶灌了一大口水,觉得好多了便准备继续赶路。
半路上,白素贞无意的抱怨说:“今年可热得真快,才几月呢,天气就这般的燥热了。”
☆、第30章 小镇异常大旱
事实证明,蛇类的敏感是极为精准的。只是因为青碧水即将蜕皮的征兆,白素贞忽视了她自己身上的反应。这么多年的修为,她不说寒暑不侵,最少不至于在春日就热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青碧水喝下水壶里的最后一口水,白素贞也想润润嗓子时却突然发现,身上所有水壶都空了。她们的水壶可不是凡物,装得水本应不少。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找不到合适的水源来补充储水了。打量了下周围的树木,也都是耷拉着叶子,一副缺水没精神的模样。
白素贞一脸震惊,青碧水这才发现了异常:“这是怎么了,不是说烟雨朦胧俏江南吗?这怏头耷脑的模样看着跟西北似的。是多久没下雨了。”
“可不是,江南一惯水源丰沛,怎么会这样一副模样。”白素贞掐指算了算,脸上的疑惑更明显了,“照道理说,这儿不会缺水呀。也没算出来这儿有不让下雨的情况。”
白素贞,青碧水姐妹两个蛇妖都出现了准备不够,缺水的状况,更别提前头的许仙和两个官差了。个高的那个姓胡的官差拿出水葫芦摇了摇,似乎觉得里面还有点水。
“别白费功夫了,一盏茶前你就试过了,一滴水都是没有的。”说话的是个精瘦矮小跟个瘦猴似的官差,更凑巧的是,他姓孙。
“难不成你就有?你比我更早就没有水了。”姓胡的小心翼翼的拔开塞子,葫芦口边有滴水将掉未掉,怎么也落不到他嘴里。实在是受不了没了耐心,他伸出舌头沿着葫芦就是一舔。
姓孙的看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还真叫你碰着了,居然还有那么一滴。狗屎运!我也看看我的。”他伸出舌头什么都没舔着,干脆就张着口,拿着空葫芦对着嘴巴摇呀摇,期望能摇出一滴水也是好的。
许仙受不了他们两人张口吐舌粗俗的样子,忙拿出自己的葫芦:“两位差爷,我这里还有那么一口水。”
甩开自己的空葫芦,姓孙的一把抢过许仙的水壶,将最后一口水咽下,发出一声舒爽的长叹。
“那你怎么办?”姓胡的没抢着,讪讪的对着许仙说,“你可是没得喝了哦。”
许仙小幅度抿了抿唇:“不是快到越水镇了吗?到了镇上,咱们就有地方补水了。”许仙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他不仅要补水,而且现在的水壶也不准备要了,到时候换个新的。
“那可还要走上半天呢,估计到了傍晚才能到。”
“不妨事的。我不像两位差爷一般那么爱出汗,所以还不怎么渴。”许仙说着话,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还能怎么样,水都被别人喝干净了又不能让人吐出来。就算里面还剩一滴两滴,许仙也做不来那伸舌头舔水的事情,更何况那水壶还被别的男人用过了。
许仙把话说到这个程度,那姓孙的官差自然听着心里舒坦。他捶了下许仙的肩膀:“好小子,原来你看着斯斯文文靠不住的模样,如今看来还是个讲义气的。”
他还是高估了书生的身体程度,许仙几乎被捶了个趔趄。远远看着的白素贞心疼得“嘶”了一声,然后同青碧水抱怨说:“那些官差就不能斯文讲理些?我家相公可是好意。”
“可人家也不是恶意呀。”青碧水如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因为缺水,表皮干燥,要蜕皮的感觉就更明显了。她抱怨说:“就许仙那身体,他本来就该锻炼下了。如今和这些算是武夫的官差在一起,说不定日后看着能更康健些。”
自上次吵架开始,青碧水就再没叫过许仙姐夫了。白素贞突然患得患失起来:“青儿,你莫不是还仔生姐姐我的气?你都没叫过你姐夫了。”
“我叫他干嘛?又没碰面呢。”看着白素贞敏感的眼神,青碧水只好又补上一句:“我如今像是生气的模样吗?我要是生气,早就不理人了。”
本想着到了越水镇就可以补充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不难发现,越靠近镇子就越干燥。甚至能在路边看见几乎干死的树木、庄稼。原本应该满是积水的水塘里也露出了下面的泥土,本应该湿漉漉的泥土干得几乎结块。仅在水塘底部可以看见点点塘水,那些水和淤泥沙土混合在一起,显得浑浊不堪。就那么点子脏水也很宝贵,不停的有居民赶着牛羊等牲畜过来,让它们去水塘喝水。
“这儿到底怎么了?”这大概是每个看到这一切的人的心声。
这儿是江南不是西北,甚至还属于杭州的管辖范围内。可眼前的一派干旱景象,完全没有一丝烟雨江南应有的模样。青碧水甚至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姐姐,这不是真的吧。肯定是我要蜕皮了太不舒服,结果产生了幻觉。不过幻觉里居然会缺水,也太奇怪了。”
路边的一个小孩见来了外人,看着许仙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忙上去抱大腿:“大哥哥,有水吗?给口水喝吧。”
“抱歉,我们也没有水了。”许仙尴尬的笑了笑,“你们镇上没水喝吗?”
小孩闻言,送开了许仙的腿,满不高兴的往回走。两个官差觉得奇怪,拦住他问:“不是问了你吗,你们镇上有没有水喝?”
“要是有水喝,我会找你们要水喝呀。没看见咱们镇上是什么情况。”小孩还耍起了赖皮,“没水喝还让我讲话,多难受呀。你们赔我水喝。”
“过去,过去!”姓孙的官差直摆手,“要打滚一边打去,别弄脏了爷的衣裳。如今看着也是没水洗的。”
动静闹得不小,一会儿来了个汉子,他对着许仙一行人陪着笑脸:“几位爷是要喝水吗?小的家里倒是有点,只是……”他搓了搓手指,做出一副要银子的手势。
“要钱可以,只要有水就好。”胡官差渴得已经是不行了。杭州是个大城,平日里也有人担着水桶叫卖水。两位官差怎么说也是从杭州出来的,对于水也要钱一事不觉得吃惊。
“说吧,开个价。别遮遮掩掩的小家子气。”孙姓官差跟着开了口。
那汉子笑了笑,伸出手指头比了个一。杭州的水价是十五文一大桶,两位官差思虑着越水镇干旱的情况,猜测说:“一文一碗?”
“那能呀。”那汉子笑了笑,不过笑意未答眼底,嘴角甚至有一丝讥讽的弧度。显然眼前的几位不是他认为的豪客。他抬了抬下巴,再次比了个一:“一壶水一两银子,全越水镇没有第二个价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