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清湖里有不少虾子,就是没人有诀窍弄得出来,平时撒网撒到的也寥寥无几。聂家老宅的虾子还真是攒的,等攒多了,才说做了吃。
只是之前做过一次,却不好吃。这次就想着拿给云朵做。
听聂兰回去说云朵不要,刘氏当即就哼了一声,“才几天就嫌弃起我们来了!好心给她送虾子,还摆谱儿说死的不要!想要活的自己去弄啊!”
聂兰撇撇嘴没说话。不想费油又做不好吃,想着让别人做好了送来,真是想得太美了。再说云朵又小气的很,抠的跟啥一样,才不会上当!
甘氏皱了皱眉,“既然他们不要,我们就自己炒炒吃了吧!”
张氏做虾子的方法是按做小龙虾做的,也不是太难吃,就是虾子没有摘干净。
嚼着圆白菜的云朵想了下油焖大虾的滋味儿,跟聂大郎道,“明儿个我给你一道螃蟹吃!”
“哪里来的螃蟹?”聂大郎挑眉。
云朵嘿嘿笑,“有一道菜,叫赛螃蟹。它不是螃蟹却赛过螃蟹!”其实赛螃蟹再怎么赛,那也是没有真螃蟹好吃的。
聂大郎轻轻一笑,“蟹爪好吃。”
云朵小脸有些微皱,“可惜今年没有了。”她也给聂大郎做不上了。
“那就明年再吃。”聂大郎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云朵嚼着菜,低下头,没有说话。她要尽快想办法回家去,不可能再等到明年给聂大郎做蟹爪吃了。
聂大郎默默的吃了饭,看云朵收碗,伸手接了过来,催她去泡脚,“赶紧洗了上炕。明儿个还要早起来呢!”
云朵应声,舀水泡了脚,上了炕。
聂大郎拾掇好,也泡了下脚,却没有睡下,而是把油灯挑亮,拿了云朵的夹袄过来,又把针线篓子拿出来,找出之前买的绣线来。
“你要干吗?”云朵坐起来问他。
聂大郎把被子拉到她身后,给她围在身上,“给你绣两片叶子。”
云朵嘴角微抽,难道是因为聂氏说她的衣裳没有绣花儿不好看?
聂大郎已经穿好了线,拿着夹袄从衣摆开始绣。
见他已经动了针,云朵只好在一旁看着。
聂大郎开始不熟练,等绣完一片叶子,就找到了感觉,不大会,衣摆上就出现一丛兰花的叶子,倒真是像草一样。
“真好看!”云朵满眼佩服,伸出小手摸了摸,更是佩服。这聂大郎的绣活儿还真挺不错的!针脚细密平整,这兰花叶子栩栩如生的。
“这样看着还是草,等明儿个再绣一朵花上去,就是兰花草了。天不早赶紧睡了。”聂大郎笑着把衣裳收起来,他不睡,这小丫头就在一旁看着,马上天就下半夜去了。
云朵点点头,把被子拉好,等着他睡下。
聂大郎放了针线篓子转过身,看她乖顺的躺在被窝里,拉着被子等着他,黑亮的大眼睛闪着光,他全身的血液骤然停了下,突的加快起来。心擂鼓般,仿佛要跳出来了。
“快点睡吧!”云朵看他不动,就催促。
“嗯。”聂大郎胡乱的点点头,脱了棉衣,吹了灯慢慢的躺下。
云朵把被子往他一边送了送。
聂大郎这才恍然定神,把被角给她掖好,犹豫了下,伸出胳膊让她枕着。
云朵动了动,像蚕蛹一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过去。
察觉到她睡着了,聂大郎缓缓出了口气,轻轻的拥住她。
天越发的冷,俩人还只盖一条被子,炕也不是整夜烧,下半夜云朵就觉得被褥不是那么热乎,朝着身旁的热源拱了又拱。
聂大郎被她拱醒,把被子拉好,裹着她,收紧胳膊抱着她。
云朵嘤咛一声,动了动身子,伸出胳膊从聂大郎腋下穿过去,环着他。
好一会,聂大郎压下体内的冲动,闭上眼调整呼吸。
次一天起来,云朵拿着夹袄穿上,跟聂大郎道,“绣这几个草叶子就很好看了!不用再绣花儿了!”
“喜欢吗?”聂大郎问她。
云朵直点头,聂大郎实在厉害,她都不会绣!
看她小脸洋溢着喜悦,聂大郎弯了眉眼也笑起来,“那把你的褂子也绣上,回头罩在棉袄外面穿。”
云朵嘻嘻的笑。
吃了饭,俩人就开始忙着做酸枣糕。酸枣糕做出来先到外面晾晒,又做山楂糕,这次云朵买的羊羹派上了用场,她一口气把一筐的山楂全做成了山楂糕。
加了羊羹做出的山楂糕,外形虽然不如明胶和琼脂,但也很透亮,红红的山楂糕块,酸甜果香的滋味儿,引的人食欲大开。
云朵连吃了两块。
聂大郎拦住不让她再多吃了,晚饭熬了浓浓的米粥,蒸的发面饼子。
云朵抓了两个鸡蛋,“煎鸡蛋吃!不炒了!”
聂大郎烧着火,让她去做。
早先在聂家老宅,他们都是炒鸡蛋炖鸡蛋,云朵把锅里倒了油,鸡蛋打进去,滋滋响,稍微一翻面,鸡蛋就煎好了。
煎的鸡蛋又嫩又滑,还是糖心的,云朵怕聂大郎不吃糖心,还把他的特意煎熟了点。又扒了两个白菜心凉拌了。
看她拿着发面饼子夹着煎蛋,凉拌的白菜心也直接夹进去张口就咬,吃的香甜,聂大郎也学着一样的吃。
糖心的蛋黄被咬破,云朵吃不及,又怕落在裙子上不好洗,忙使劲儿吸,吃了小脸沾了两块蛋黄。
聂大郎无奈的看着,拿了手巾给她擦脸。
云朵觉得自己想刚学会吃饭,吃的满地是,被大人捉住擦嘴一样,囧了囧,不过发面饼子夹煎蛋的确好吃,她一边吃一边跟聂大郎道,“今晚还把酵母泡上,明儿个我们蒸荷叶饼,做扣肉吃!”她没见到梅菜,不过张氏晒的有干菜。
“好。”聂大郎看她性质高,笑着应声。
第二天起来又下雨了,云朵赖在被窝里不想起来。想到买的书,她从破木箱子里拿出来,看看这本又看看那本,叫聂大郎,“要不,咱们割块肉,带上礼,到里正家走一趟?让他给你启蒙,教你认字。”小云朵是不识字的,她虽然认得些,却不能教聂大郎识字。聂里正反正现在挺闲的,他肯定是个识字的。只学几个字,也不用准备啥拜师礼那么严谨,送点东西就行了。
看她把几本书翻来翻去,装作看不懂不认识的样子,聂大郎眸光微转,应了好,俩人带上些红薯干和山楂糕,撑着把破旧的灰伞,往聂里正家来。
聂深也正在家无聊,拿着个陀螺也不想打,看到云朵和聂大郎过来,两眼一亮,“云朵姐姐!大哥哥!”眼神就盯着云朵怀里的纸包。
云朵笑着跳进屋里,把吃的给他。
聂婆子抓了花生出来给云朵和聂大郎,“这小子正惦记着你们,你们就又给他送吃的。这么吃,得多少!拿出去多卖一个是一个。”脸上的笑容却止不住。
“我也惦记着里正爷爷呢!”云朵笑道。
聂里正拿着烟袋,正在填烟丝,听这话笑道,“惦记我啥呢?”
云朵没有拐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想跟聂里正学识字的事儿。
聂里正满脸惊讶,“你们想学识字?想念书?”不怪他惊讶,实在村里穷,他们这边都是佃农,年景不好的时候,吃饱饭都不容易,更别提念书识字了。
“我去韩府给人做鱼的时候,那里的下人都识字。”云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韩府识字的下人也不多,但厨房的管是妈妈和陈妈妈都是识字的。
聂里正眼里闪过了然,“你们能想到识字,这见识就已经不一样了。识字念了书,不考功名,做别的事儿也容易些!”他儿子就是念了书,虽然没考到功名,却能在外面做事儿,娶了知书达理的媳妇儿。孙子他也准备启了蒙,送到学堂继续读书。
“是啊是啊!就是因为见识少,闹了不少笑话。这村里有学识,又亲近的也就里正爷爷了,我们就厚着脸皮来了。”云朵忙不迭的笑。
这话让聂里正听着心里很熨帖,哈哈笑起来。
云朵又说她买了书给聂大郎。
聂里正来了兴致,想着大长冬天也没事儿,当下就同意了,让聂大郎坐在桌子旁,先教他认字。
聂深好奇的和云朵趴在一旁看,他吃这山楂糕,云朵吃着花生。
聂里正皱皱眉,驱赶他们,“学问是个正经严肃的事儿,你们上一边玩。”
见他真的神色不虞,云朵忙放下花生,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看着。
聂深舍不得手里的山楂糕,站在远地方,吃完了一块才又回来,学着云朵的样子规规矩矩坐着。
聂大郎表现的很好学,教了就会,聂里正不停的点头,兴致更高。教了一上午,让他下午再过来。
云朵转到老宅,要了一把干菜,甘氏又给她拿了一筐子绿豆芽。
刘氏阴着眼,拿眼神剜云朵,“不是说要给爷爷买个烧鸡,咋连个鸡毛都没有见!”
原来她还记恨着要抓药钱和棉衣的事儿。云朵看了眼天。
她这话也提醒了一直惦记着烧鸡的聂老汉,“就是啊!都几天了,也该买回来了!”口气很是不悦。
“我说过的话都算数的,明后天就给爷爷买。”云朵说完,拿着干菜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