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云朵应声,抬眼看他,目露询问。
神色很自然,并不是被惊吓,不知所以。聂大郎伸手接了张氏端来的玉米面糊糊递给她。
“就是已经凉了。”张氏道。
云朵顾不上凉,那鸡蛋羹只有小半碗,窝窝也就小拳头大小,根本不挡饱,接过玉米面糊糊喝起来。
吃面条喝糊糊难免会有吸溜声,云朵竟然没有大声响的就喝完了一碗玉米面糊糊,聂大郎眸光幽深,
云朵这才想起来她刚才上了茅房,出来没洗手,就又吃东西,不过看了看手,纤细修长,很是白净,也就不纠结了。
她的小动作小表情全部落入聂大郎的眼中。
张氏把厨屋拾掇好,那边聂大贵几个也该下地去干活了,现在这时候正是秋收的时候,各家都准备掰玉米种麦子了。
这两天聂家的人都在割豆子,院子的空地上晒的都是。
聂大贵和聂二贵带着聂二郎,聂三郎,聂四郎一块下地,张氏也拾掇了,叫了聂梅跟着一块去,走前看了眼云朵,想她刚刚活过来,就没叫她,让她看顾着聂大郎。
刘氏躲在屋里,等下地的人都走了,聂三贵抓药回来,这才出来,“哎呀!我来帮三弟妹煎药吧!三弟快去看看三弟妹,才刚喊着肚子好疼呢!”眼珠子在聂三贵怀里瞄了又瞄,“这抓药花了不老少钱吧?”
聂三贵拿出三文钱给甘氏,“娘!抓完药就剩下这些钱,我想给秀莲买点补身子都没舍得。”
“这次的鸡蛋不卖了,留着给她补身子吧!”甘氏接了钱道。
聂三贵笑着应声,好嘴的说了两句甘氏心疼孙子心疼儿媳妇,回屋看柳氏。
刘氏阴了阴脸,一个个的都病了,不干活还净吃好的!张嘴叫云朵,“人可是被你吓的,过来煎药!”
人是她吓的,让她煎药也是应该的,云朵哦了一声,接了药。先到厨屋里找个盆子,把药倒出来用水泡上,泡过之后再煎,更容易煎出中药的精华。又去刷了砂锅,抱了柴火放在小炉子旁,拿着打火石,搜寻了下脑中的使用记忆,连打了好几下,总算把火点着了。
刘氏回屋,拾掇了一堆衣裳抱出来扔在地上,吩咐云朵,“把这些衣裳都洗了!”
云朵看那些衣裳,男人的,女人的,中衣里衣都有,刘氏冷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她是家里的女奴……
☆、第005章:关系乱套
云朵蹲在小炉子旁没有站起来,就仰着头跟刘氏说话,“你的衣裳和你男人的衣裳,你儿子的衣裳,都让我来洗,那你干啥?”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就是简简单单的疑问。
刘氏登时羞愤,怒瞪着云朵,“你白吃白喝我家的,让你干点活儿还敢犟嘴!?你以为你是谁啊!大小姐还是少奶奶!?”
“你男人的衣裳和你儿子的衣裳都让别人给你洗,你是少奶奶吗?”云朵白了她一眼,她在这人生地不熟,要待着聂家,当然不会白吃白喝。但可不是帮别人洗男人的衣裳。
刘氏恼羞成怒,“你反了你了!这里是我家,让你留在我家就是恩典了,还敢顶撞起我来了!你爹娘没教好你,我来好好教教你!”卷了袖子就要过来打云朵。
聂大郎坐在西屋门口看着,看云朵怎么应对。
云朵拿着烧火棍站起来,“这位大婶,我不给你男人和你儿子洗衣裳你就要打我,你这么厉害,你娘知道吗?你婆婆知道吗?”
“你……”刘氏气的冒火。这个贱丫头,这是骂她没教养?
云朵不理她,叫了甘氏,“奶奶!这家里的衣裳,大伯的让弟媳妇儿洗,弟弟的让嫂子洗,说出去不是乱套了吗?”
以前家里的衣裳从来都是一堆洗,只有里衣是自己洗。从来没人说过啥,一天都忙着干活,谁还讲究那个。可经云朵一说,甘氏脸色就黑了,没有人说就罢,真要说出去,这话好说不好听。
“娘!你别听这贱丫头胡说八道,她就是皮贱人懒。来咱家白吃白喝,又是花银子买来的,干点活儿是理所当然的!”刘氏刘氏嫁过来十七八年了,看甘氏的脸色就知道她要发怒了。
聂大郎适时的咳嗽了几声。
甘氏板着脸,“自己男人的衣裳都不洗,还要你这个媳妇儿干啥?”
“娘!家里以前都是一块洗,这个贱丫头挑拨事儿呢!”刘氏心里着恼,委屈的看着刘氏。
“还说娶不到儿媳妇,连男女衣裳都乱套洗,说出去还以为家里的关系多乱呢,有闺女的人家可不得多想想。”云朵小声嘟囔一句,看炉子上的火不大,拿了门后头挂的蒲扇过来扇风。
刘氏扭头,两眼冒火的瞪云朵,“你个该死的贱丫头你说啥?”
“说啥了?”云朵抬头,无辜的疑问。
刘氏气的咬牙,手痒痒的像往云朵小脸上招呼。
甘氏皱着眉头,看着云朵,张口问她,“你们家的衣裳都是咋洗的?”
“都分开的。”想到不是问她,而是这个身体本尊,现在的云朵,忙又改口,“我们分家了呀!”
刘氏早就有分家的念头,被大房那该死的病秧子拖累着,不仅多干活,还得年年拿钱抓药治病,眼看着连儿子的亲事都耽误了。可是分家分不到多少银子,起屋子,娶儿媳妇,都是大事儿,全靠他们两口子也撑不起来。
“你不下地干活,就把衣裳都洗了去!”甘氏没再跟云朵说,而是吩咐刘氏。
刘氏恨恨剜了云朵一眼,想到大房的聂兰还在家,就找她,结果家里早没聂兰的影子了,只得窝着一肚子火气,挑着挑子出去洗衣裳。
以前家里洗衣裳的,多是张氏和聂梅娘俩,以后怕是各人洗各房的了。聂大郎看着专心煎药的云朵想。
云朵煎好了药倒出来,把药渣倒在猪圈外面的粪堆上,顺手刷了砂锅,站在东厢外面叫聂三贵,“叔!你来端一下药,我怕进屋再吓着婶子了。”
聂三贵应声,出来端了药进屋。
云朵看再没事儿,看了眼聂大郎,坐在厨屋的小板凳上发呆想事儿。这个本尊虽然死了,可她穿过来了。那云家的人知道她没死,以那重男轻女又看重利益的便宜爹娘性子,肯定会过来要她回去,再逼着她去给那个张秀才做妾。
云家是肯定不能回的。这小云朵脑海中的记忆,几乎没有一件是好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劳任怨的干活儿,还得不到一个好儿。
只是这聂家也不是好地方,聂大郎又不知道哪天就一命呜呼了,暂时住这还行,长久了肯定不行。她可不想给人当丫鬟使唤。
那边柳氏喝了药睡了,聂三贵拿着两人的脏衣裳出来看着云朵,把碗递给云朵接。
云朵眉头一动,接了碗,没有理那堆衣裳。
聂三贵看她不动,有些不悦,“是叫云朵吧!我媳妇儿被你吓的都见红了,孩子才将将保住,总不能还让她起来洗衣裳,你去洗了吧!”
“洗婶子的衣裳行,叔你的衣裳我可不敢。我一不是你媳妇儿,二不是你闺女,哪能给个外男洗衣裳。”云朵摇头。
聂三贵有些恼。
甘氏皱着眉头看看云朵又看看聂大郎,“放那,我去洗。”
“娘!哪有婆婆给儿媳妇洗衣裳的。”聂三贵忙拦着。
正说着,刘氏已经洗了衣裳回来了,把木盆嘣的放在地上,擦擦汗,叫云朵,“没看见我都快累死,给我端碗水来!”
云朵没理她。
“我叫你没听见啊,死丫头!”刘氏见她不动,气恼的喝骂。
云朵一脸奇怪道,“你自己有手有脚,喝个水还得让人伺候你啊?”
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却不想是个带刺的,刘氏恼的抬手就要掐她。
云朵一闪身,朝西屋里躲去。
刘氏要追,看聂大郎骨瘦形销一脸病态的坐在门口,目光幽黑清冷,心里一跳,不知道为啥,哼了一声,也不再追云朵,自己去厨屋舀了一瓢水喝,又去晒了衣裳。
晒了衣裳,刘氏依旧没放过云朵,“家里总不能白养你一个人,去割猪草!”
“我不认识路。”在花石沟她还能凭小云朵的记忆,这白石村的路她可不认识。
刘氏知道聂兰肯定在家里,大声的叫她,“兰儿!兰儿!”
聂兰从后院出来,“我跟她一块去吧!”拿了镰刀,又拎了竹筐过来递给云朵。
云朵只得背了竹筐,和聂兰一块出门。
☆、第006章:路痴
出了门,聂兰带着云朵从胡同拐弯到村子后面,朝着不远处的山走。云朵边走,边打量周围的景色。
因为村子多数都佃户,没有天地,全靠佃地主家的地种,勉强糊口。所以村子里的房子也多是土坯房,有的还很是破落。
走的远了,上了山坡,才渐渐看见村子全貌,零星的几乎人家是砖瓦房,而村子里的最东边却是一片青砖黛瓦的房子,周围种着郁郁葱葱的大树,和村子显的格格不入。
聂兰见她走路不看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撇着解释,“那边是范家大院,举人老爷住的地方,你还是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