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非你不可 (桃心然)

她鄙视他，却又迷恋他，这是一种矛盾的心理。所以她在他面前，是没有耐心的，是大胆直白的，是急于求成的，而一旦被拒绝得彻底，自尊被践踏，她又会滋生更强烈的报复之心……
跟着陆寻走了一段，看她一直沉默着，陆湛有点慌，“希望你别多想，我跟陶叶薇真没什么关系。一直是她在主动。”
陆寻摇摇头，眼神温柔的看着陆湛，“我都知道，不用解释了，我相信你。”
她又说，“你上大学后，我一直都不反对你交女朋友，但你跟陶叶薇，我绝对不同意。”
“嗯，放心吧，我品味还没这么差。就算她不是陶忆蕙的妹妹，我也不可能跟她有什么发展，你别想太多了。不过——”陆湛想着她刚才的前半句话，有些心塞，“你说你不反对我交女朋友？”
“对啊，”她说得理所当然，“只要你碰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跟她又两厢情愿的话，我当然很高兴。毕竟你以后是迟早都要结婚成家的，进入社会工作了就没那么多时间谈恋爱了，能在校园里找到共度一生的，最好。”
这些话，他听得更加不舒服……明明装了一肚子的话，却只字未提，只是黯然的沉默下来，双手插进裤兜里，心不在焉的跟在她身边。


073 一切都因为爱你

接下来的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陆寻都没有去找正式的工作，继续做着周兆南给她介绍的单子，也能挣到一些钱。
经历这个月的修养，她的伤也差不多痊愈了，万幸的是暂时没发现有什么后遗症。另外，何念远也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联系她，更没有来这儿骚扰她，估计他也是因为上次元气大伤，没时间，也没那方面的欲望吧？陆寻难得的‘自由’了一个月。但是，凭直觉来看，何念远不可能因为再次夺走皓皓，以及上次重伤她，而此放弃对她的控制。他迟早还会再来。她也没有搬家，没有逃避。现在唯一让她妥协的原因，就是陆湛还有把柄在何念远手上。她不能逃。
一天中午，她正在家里煲汤，听见有人敲门。听这敲门声的特征，她心里顿生不太好的预感。
敲门声持续。
“谁？”她提心吊胆的问。
“我。”一个男声。
听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她作了个深呼吸，然后故作镇定的把门打开，果不其然，眼前出现的是‘久违’的何念远。看到他，脑子就浮现上次的噩梦，她的心跳骤然加快，让到一边，甚至都不敢关门。
“你的伤，好了吗？”何念远淡然的问她。那语调里居然有一丝丝的关切，而且他声音很低沉，确切的说很萧条。不仅仅是他的声音，他整个人都是萧条的、颓丧的，眼窝很深，瘦了整整一圈，胡茬都没刮……总之精神状态很差。
难道是因为被陆湛砍伤得太重吗？他走进客厅的时候，左腿还有些跛，有气无力的样子，明显伤势不轻，也没有完全恢复好。看到他这副没有攻击性的状态，陆寻放松了些，但是依然没有关门，也不主动跟他说话。
他坐下来，靠在沙发上，扫视了一圈，“你这儿实在太简陋，我给你钱，换个好点的住处吧。”
陆寻面无表情的看向别处，“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用铺垫这些废话。”
“呵，”何念远冷笑，不，应该是苦笑。他抬起眼皮来，对她整个的打量了一番，眼神虽然疲惫，却蓄满了脉脉柔情。他叹了一声，声音更加低沉道，“陆寻，我对不起你。”说话间，他仰头望向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寻被这几个字惊呆了。她听得出来，这句话是真挚诚恳的，有些浪子回头的意味。
那么他今天一来就摆出这种低姿态，到底死要干嘛？到底是他脑子被砍坏了，还是想换一种方式，继续控制她。
“我上次是气坏了，喝多了，才控制不住对你动了手，很抱歉！”他平静的说，“不过，陆湛也帮你报了仇，把我砍成重伤，大家都扯平了吧。”
看吧，说到底，他不过是在弥补上次对她的伤害，想尽快消除她心底的怨恨，然后再跟她保持以前的关系而已。
“何念远，你真没必要在我面前说这些，”她也冷笑，满脸无所谓，“既然你有把柄可以威胁我，你要打要骂，想怎么折腾我，我都不会眨一下眼。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新花样？”
他闷了半晌，又摇摇头，“我知道，你现在恨我恨得咬牙切齿……我能理解。想想这些年来，确实对你伤害很深，我不是人，我承认。如果我说，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你，你一定不信。”
狗嘴里怎么可能吐出象牙呢？陆寻听到‘爱’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她从身体到心理的反感恶心，不想接话。
何念远开始碎碎念起来，“还记得，我是在酒吧里跟你初相识的，那时候，你才18岁，完全惊艳了我。我是个肤浅的男人，就那样对你动心了，当晚就特别想要你，但我忍住了，因为我想一辈子拥有你……后来，跟你接触多了，我对你越来越迷恋，就想无条件的对你好，想打动你的心，想要你做我的女人。无奈，那年因为事业上碰到很大的问题，我对陶忆蕙妥协了，跟她结了婚——”
要打感情牌了吗？陆寻听着他这些回忆，只觉得无比可笑，丝毫不为所动，也不出声……
“决定跟陶忆蕙结婚的时候，我就打定了主意，要跟你分手，因为已经没资格再爱你，”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诉说着，“可是很不巧，那年，陆湛生了重病动手术要钱，你不得已求助了我。于是我意识到，或许我们的缘分还没有结束，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再次遇见你，心动依旧，我实在抗拒不了你的诱惑，尤其是，在我成为你第一个男人以后，我决定永远不离开你，也决定欺骗你……我不知道能骗多久，只是没想到一骗就骗了你四五年。”
陆寻不得已被绕进了他的回忆里，听到他说的某些话，她其实不得不承认，能够被他骗这么多年，自己也有很大的一部分责任。试想，跟他同居生子那么多年，都没发现他的已婚身份，能糊涂愚蠢到这个地步的，估计全天下是没谁了。
“事情败露后，我是真心实意想弥补你，除了不能离婚，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不过，可能我还是不够了解你，不知道你清高的本性，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的难题，”他声音越来越低沉，也越来越令人动容，“后来，我说了不少伤你的话，也做了很多伤你的事……其实你不知道，我自己心里也是很痛苦的，我并不想这样，却不得不这样。我很想离婚娶你，但是，陶忆蕙可以给我事业上提供帮助，我不可能放弃她；但我真正爱的是你，更不想放弃你……我很卑鄙，用皓皓来胁迫你留在我身边，我知道，只要有了皓皓在我手里，你必然不会躲我——”
她越听越心酸，眼圈红了。
“说到皓皓，我也不得不提一句。当初就是因为太爱你，才强烈要求你生下我的孩子，这跟传宗接代真的没有关系，我也不介意孩子是男是女，只要是你跟我的结晶，我就无条件宠爱……还有陆湛，虽然他这么多年来，从未喊过我一声姐夫，还数次把我打成重伤，我都没计较，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爱你……至于我威胁你，说要把他做的丑事透露给学校，也纯粹只是说说而已，从未想过要真正去做，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你别说了，”陆寻无法接受他这些不真实的转变，就算是骗她的，她也不得不信以为真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何念远看她已经被打动了，又继续道，“前段时间，我发现你有了其他的男人，不但把他带家里，还频繁跟他私下见面，尤其是在医院跟他亲热那次……说实话，我彻底疯了，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次背叛我，我彻底接受不了，就算明白自己已婚，没有资格计较，但我还是没法接受，我嫉妒得发狂，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他自言自语，变得很激动，“于是，在那天跟踪你到医院，目睹那一幕后，我喝了很多酒，晚上来到你住处，做出了那件丧心病狂的事。我知道，你永远不可能会原谅我，不过，我还是要把这一切说出来，让你明白，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我爱你，陆寻。”
陆寻的心智混乱了，被他这些强大的措辞打倒了，她转过身去，掩饰自己快要溢出来的眼泪，哽咽着，“何念远，你说了这么多又怎样？即使把你的罪恶修饰得再完美，你还是改变不了你虚伪自私的本性。你觉得，你配说爱吗？这些年来，我所能感受到的，都是你对我的压榨折磨，你对我尊严的践踏，对我整个人生的毁灭！有一点你说对了，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你就是我一生都洗不去的污点！”
何念远无言以对，陷入沉默。
良久，他才又沉重的叹了口气，沉重的重复，“对不起，陆寻。”
“我能不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他又说。
陆寻憋闷着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他有屁就放。
他站起来掰过她的身子，面对着她，挣扎得问出口，“陆寻，在你没发现我已婚的那几年，有没有真正爱过我？”
陆寻深深的瞪了他一眼，很坚定的答，“没有！从来没有！你说对了，我跟着你，就是为了钱，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