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非你不可 (桃心然)

陆湛在门外坐立难安的等待。看到何念远忙前忙后的去缴费，陆湛此刻觉得他像个男人了，至少在这种危急时刻，他没有抛下陆寻不管。算起来，他除了隐瞒婚姻这个重大错误，以前也并未对陆寻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毕竟也相处这么多年了，他又是皓皓的亲生父亲，是陆寻半个丈夫……联想到过去的种种，陆湛对何念远的一肚子气也逐渐消散，只是对抢救室的门望眼欲穿，不知道开门后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抢救室的门终于被医生打开了，陆湛跟何念远都迎上去围住医生问情况。
医生倒是一脸的放松，说陆寻的情况不算太严重，是胃部疾病导致的消化道出血，不会危及生命，经过紧急抢救已经醒过来了。听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陆湛跟着护士推着她的病床到住院的病房，他坐下来，帮着陆寻盖好被子，各种询问护士需要有什么帮忙之类的，关切得不得了。
这个时候何念远来到了病床前，他看了眼床上的陆寻，见她已经已经醒来有意识了，但是微微闭着眼睛不愿见人，不愿说话，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小寻，你好好休息，我公司有点紧急的事得马上去处理，有空了就来看你。”
陆寻没吱声，习惯性当他透明。
“要照顾好你姐。”他转而叮嘱陆湛。
陆湛斜了他一眼，同样一个字没回应，只是全副的身心都放在了陆寻身上……
何念远无趣的走了，他现在确实要回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和一个重要的客户聊案件，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陆寻身上，只要她还活着，他就暂且放心。
当病房里终于清静的时候，陆湛轻轻的把椅子朝床头搬了一下，与陆寻靠的更近了些。看着陆寻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身体虚弱，明明是醒着的，却闭着眼睛，微微的喘着气……陆湛在内心挣扎了半晌，终于哑声开了口，“姐，你好点了吗？”
预料之中的，她没有任何的回应和动静，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空调运转的声音。陆湛的心，也慢慢的陷了下去……他盯着这张熟悉的、令他心碎的面颊，一时间眼眶发热，鼻子发酸，他继续不放弃的轻呼，“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寻听着他这种低声下气的关切，也是心如刀绞，可一想到他这段时间的消失，以及他的堕落，她就又气又恨，干脆翻了个身，不想理他。
“姐姐！”陆湛实在受不了她的冷暴力，他转而又绕到另一边，面对着她，忽然膝盖一弯就那么跪了下去，他抓着她的手，诚挚的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不要不理我！”
陆寻不为所动，依然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萧条样。她稍微睁了眼，却看向别处，冷漠哀怨的说，“我都还没死，你给我跪下干什么？等我死的时候，你再跪也不迟~”
陆湛被她这话虐得更加痛苦，意识到自己这回的所做作为给了她多么巨大的打击，知道她已经被伤透了心……他思来想去，还是要清清楚楚的给她解释一番，又在脑海里酝酿着到底怎样才能解释才比较恰当？


036 痛到极致说身世

“姐，”他继续跪在地上，困难的开口，“我这两周的‘失踪’，确有自己的苦衷。说白了，只是愧对于你，没脸见你。我想了很多……想到自己这十多年来，根本就是你的累赘，你放弃学业，放弃婚姻，长年累月围着我的事情转，到头来，又面临何念远给的灾难……我实在太没用，什么都给不了你……或许何念远说得很对，造成你不幸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我！”
陆寻听着他这些发自肺腑的话，背对着他，眼里噙着热泪，身体虚弱心里又难受，简直到了崩溃的边缘，又怄气不愿理会他。
只听他继续说道，“那几天，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自立自足，如何让你、让我、让皓皓，彻底摆脱何念远的金钱束缚……可能是疯了吧，我一时脑子发热，去了一家会所，在那里做了一份难以启齿的‘工作’，好在并没有酿成什么大错……”他稍稍停顿了下，“真的，我本打算一辈子都不把这个告诉你，怎么知道何念远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畜生，会来这一招。”
他最后又补充道，“姐，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但是求你别在折磨我了，说句话吧！”
陆寻这回彻底泪崩了。她忍不住用手背轻拭了下，内心痛楚的好似喘不过气来，说到底，她除了对陆湛的堕落而郁愤，更难受的，还是自己当年所犯的那件‘滔天大错’——将陆湛带离陈家。她不知道，那时候才10岁的自己，怎会有那么大的仇恨，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是她的自私，改写了他的人生，将他从天堂拉到地狱，以至于为了生计，年仅20的他竟将尊严踩到脚下，去夜场出卖色相！
如果，如果没有发生16年前的事，如果他还是陈家那个小少爷，如果他跟着他的亲生父母长大，如果，她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们没有任何的交集，如果，这一切的一切可以推倒重来……？陆寻一时间头痛脑热、却心潮澎湃，她心跳越来越快，脑子好像突然短路一样有瞬间的空白，她忽然就翻身过来，盯着面前的陆湛，脱口而出，“陆湛，我要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陆湛猛地抬头来，看她终于肯说话了，激动又困惑。
“我要告诉你的身世。”陆寻那语气异乎寻常的严肃，“我瞒了你这么多年了，我今天一定要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陆湛愣住。
“你其实姓陈，你的真名叫‘陈天湛’。”陆寻生怕自己一个犹豫又退缩，她顺口把心里的话都喊了出来，“你知道吗，你母亲叫戴碧霞，你父亲叫陈自如，他们都是身价百亿的大老板大富豪，他们在拼命的找你，你回去吧，”
陆湛听着她突如其来的这篇话，他在一阵惊愕之后，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在再听下去了。他没去深究什么陈天湛，什么戴碧霞，什么陈自如这些莫名其妙的名字，他惊诧后的第一反应是觉得陆寻只是在胡言乱语，她脑子可能已经不正常了，她的说的每个字，于他而言都是没有感觉、无比陌生的……他盯着她，心内反而越来越不安，搞不懂她是在经历了何种创伤下才会像个梦游者那般，编出这一派脱离实际的胡话？
“陆湛，你完全可以回到他们身边去，做他们的儿子，不用再跟着我吃苦受罪……你回去~”陆寻啥都不管，继续自说自话，“都怪我当初太自私，我真不是人——”
“姐！”陆湛立即打断了她的碎碎念，忍无可忍的站起来，一把拥住了她，“你别再说了，你这种状态真的让我难受，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对我彻底失望，但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他眼圈红红的，抱了她半晌，觉得她浑身发烫，忙摸了摸她的额头，“真的在发高烧！算了算了，我们都别说话，你身体很虚弱，先躺下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你要怎么惩罚我，都等你病好了再说。”
陆寻倒是被他的反应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她躺在床头，直直的看了陆湛几秒，想不通。难道他听到这个“天大的事实”不应该大惊大骇，大喜大悲，寻根究底的吗？搞了半天，他居然只是觉得她病的精神错乱了，脑子烧坏了，才会意淫出这么一番胡言乱语？


037 还是不想失去他

陆寻的头偏到另一边，回避了他焦灼的目光，心情竟然有些微的好转。就好像，她刚刚跳下悬崖快要粉身碎骨，一下子却又被拉了回来完好无损！她一直以为，一旦说出这个可怕的事实，她和他之间的‘姐弟关系’也会土崩瓦解，他会怨她，恨她，离开她，毫不犹豫回到他的真正的家……可目前看来，似乎只是虚惊一场，他一丝一毫都不信，一字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心里装的还是她的病痛安危，他眼里倒影的还是她这张脸～
所以，还是就此打住？
她蜷缩了下身子，抓紧胸前的被子，闭着眼睛在心底左右衡量……最终，她还是被那份‘自私’打败了，她唾弃自己的‘无耻’，但她就是被某种感情控制着，始终始终还是不愿他离开自己。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她和他的生命早就融为一体，她那么那么的爱他珍视他，此生愿意为他掏空所有，怎会舍得打破这层关系？她无想象失去他以后的日子～
“你说对了，我确实对你失望透顶……”陆寻将错就错收回刚才的‘胡话’，转而回归正常，声音虚弱的对他抱怨，“如果，你心里真的还认我这个姐，哪怕有半分考虑到我的感受，都断然不会‘失踪’半个月，更不会跑到那种地方去堕落……反正经过了这一次，我也算看清了，我毕竟不是你亲姐，你也长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怎么还会把我这种见识短浅的‘家庭妇女’放在眼里……你以后，也不必来找我了，我管不了也没有资格再管你，你去追求你的自由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人阻拦你。”
“不是，”他知道她在说气话，但还是被噎得难堪至极，他忍不住掰过她的身子，面对着她，“你这样说，是故意想让我不得好死？让我告诉你，如果上次在听了何念远那篇话以后，我依然无动于衷，继续在学校里无忧无虑当个大学生，继续没心没肺的用着你出卖尊严从何念远那里换来的钱，我才叫真正的没把你当我姐，那才是真正的‘堕落’！但是……看到你目前这个样子，就是打死我也做不到这么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