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傅彦彧进来,云倾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我们要搬回去吗?”
顾行瑞的声音不大,哆哆嗦嗦地,浓烈的西西里英语,云倾没能听清,只当顾行瑞让他们回庄园。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回去……
这样想想,孤立无援的感觉,让她一颗心都紧绷起来。
“别担心,暂时不回去。”
傅彦彧坐在床边,视线低垂,盯着小丫头漂亮又纯净的桃花眼,此刻她正满眼期望,眼中的光彩就像破碎地星子跳进了无限的海水中,波光粼粼,兴奋的情绪传染到他的身上,傅彦彧笑着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
“太好了!”
云倾激动地展开手臂抱住傅彦彧的脖子,小脑袋动了动,嘴唇紧紧地贴在男人的动脉上,傅彦彧伸手扶住她的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
云倾想,只要不回那阴森空旷,鬼一样的庄园,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他在身边。
“你……,他有没有生气?”
云倾本想说“你父亲”,话到嘴边,她突然感觉不妥,临时换了词。
傅彦彧听了,怔了怔,瞬间就读懂了小丫头的意思。
傅彦彧想,那人生不生气,和他们完全不相干。有这样狠毒的父亲,大概没有子女会留意到他脆弱的情绪,傅彦彧也不例外,他对顾行瑞这个仅见过两次面的父亲,没有一丝丝好的印象,甚至还有那股为母亲鸣不平的感情充斥其中,他恨他,却又不能像面对陌生人那样毫不留情地对付他……
“别管他。”傅彦彧敷衍地岔开话题,好看的眉头紧皱,有点小老头的意味,他宽慰着她:“你好好养胎,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傅彦彧没有说要她明晚就离开的消息,他不想让她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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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彦彧正双腿笔直地坐在沙发上,他的腿上搁着平板电脑,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落在键盘上,噼里啪啦飞快地敲击出每一个字符。
虽然出国前将工作都安排好了,可是大项目还是要由他来审批,而这边,他需要保持十二分的精力来应对所有的突然状况。
这两天精神高度紧张下,傅彦彧面色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男人垂下长睫,下眼睑上有着两道清浅的黑眼圈,本清爽的下颔,因为一晚上没有休息,齐齐地冒出了头来。
电话响起,傅彦彧从一旁的矮桌上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的是傅老爷子的手机号。
傅彦彧两道深浓的剑眉紧紧地皱起,薄唇紧抿,不知道老爷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时候破天荒地给他打来电话,是为了什么事?
电话接通,傅彦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头传来小孩子清脆的嗓音,阳阳叫着:“妈咪!妈咪!你快回来!你快来救我啊!太爷爷说要将我带到北京去,以后都不回来了!妈咪,你在哪里,阳阳不要离开你!”
小家伙一厢情愁哗啦啦地对着电话吐述出来,嗓子里带着哭腔。
他的小手机前几天发脾气的时候摔坏了,昨天晚上吃完饭,太爷爷才告诉他,要将他带到北京去!
这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
阳阳这几天躲在房间里生着闷气,他将自己碎得稀巴烂的手机拼拼凑凑,好像怎么都不管用。
于是,阳阳小朋友这两天,第一次走出房门,去了客厅吃饭。吃完饭,他就顺手将太爷爷放在桌边的手机放进了小口袋。
现在,小家伙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地打电话向妈咪哭诉!
阳阳想,自己多么可怜,小时候只有妈咪没有爸爸,他渴望见到爸爸,却一直没有如愿;现在好了,出现一个叫做爸爸的人,还没好好体验有爸爸又有妈咪的幸福生活,妈咪就被那叫做爸爸的人拐走了!
现在,他们两个人跑了,肯定是嫌弃他是个拖油瓶!所以丢下了他,他都要被带走了,妈咪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出现?
听说首都在很远的地方,他去了那里,如果妈咪回来了,该怎么找到他……
☆、199.199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当天晚上,顾行瑞果然加派了保镖。
保镖们看着眼前多出一倍的人,心里诧异,也知道了里面人的重要性,不敢放松,唯恐其他帮派的人来搅乱。
有医生到点查房,守在门口的保镖例行检查,没有过多防范,趁着医生开门的间隙,朝里面瞅了几眼,正好对上客厅里男人凛冽的目光,男人眼神凉薄而锋利,保镖不禁一抖,颤颤微微的正要关门。
关门的动作却被阻止,门被一只满是纹身的手抵住。
保镖紧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回头看了眼,赶紧站直了身体,恭谨地道一声:“Frank。”
Frank眯着眼睛朝里面看了眼,内室隔着磨砂玻璃,看不大清晰,隐约可以看见三个人影,Frank细细地瞅了瞅,没有发现异样,这才皱着眉关上门偿。
“好好看着!不要让任何陌生人靠近!发现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Frank沉声吩咐守门的保镖。
Frank是少爷身边的红人,他们这些生活在黑色食物链底端的人群自然没有能力反驳。
电话响起,Frank看了眼来电显示,紧皱的眉头微微有些松懈,一抹懊恼与烦躁陇上眉间。
自从她跟了少爷,何曾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Frank心有郁结,他知道能让她主动联系自己,只有一个原因。
电话在手中震动,空旷的医院走廊上,Frank蹙眉走远。
这么多年,他如同行走在钢索上的人。
曾经为了心爱的姑娘,他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想要给她更好的生活。他努力打工,努力求学,努力讨得上司的欢心。
那个时候,他物资贫穷,却精神富足。
因为,他拥有完整的她。
可是,如今,他步步为营,几乎走到万人之上,却只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对着别的男人伤情流泪,为了别的男人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如果那个人不是少爷,如果少爷不曾对自己有恩,或许他不会备受折磨。
看着她幸福洋溢,他心痛郁结,愤恨难当;可看着她受伤,他又心痛难搅,恨不得挡在她前头,代她受了所有的罪。
Frank按掉电话。
他不需要。
他不需要她为别的男人筹谋,他也不需要她拿自己来威胁,他有他的计较。
*****
月光透过轻纱摇曳的窗帘,似河上凌波摆渡,微微荡漾,朦胧的月光透着几分凉薄,银光洒地,分明如冰。
花圃中一两声沙哑的虫鸣,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顾流笙猛然惊醒!
眼神空洞无光,他看着头顶灰暗的天花板,片刻后,神思才慢慢聚拢。
顾流笙躺在床上,突然觉得一阵心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窗外月光清凉,他捂着肋骨断裂的地方,心里空落落的,动作缓慢而力不从心,眉头紧锁,手臂支撑在床头,慢慢地坐起身来。
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顾流笙从不喜人打扰,也不喜欢陌生人进自己的房间。
前晚,因为昏迷,Allison破例守了一夜,她想要继续留守。
可是她知道少爷不喜,见他神色不耐,面色苍白,经不得抵抗,更不忍心违拗,只好离开。
此刻,Allison正坐在一楼的阳台上吸烟。
她睡不着。
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想起自己遇见少爷以来,一路爱慕,为了他,将自己锻炼成能独当一面的狠辣女人,她手上沾过多少血腥,她现在突然有些数不过来。这一路,她为了他,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她的世界里,少爷就是她的天。
可是,现在她满心藏着一个秘密,唯恐被人发现,更害怕被少爷知道,束手束脚,便显得唯唯若若。
她真的变了,变得不像自己了。
那天,被Frank撞见,她惊慌失措,仓皇而逃。
看着镜子中那个嘴唇红肿,眼神悲凉,面色还透着丝丝***的自己,Frank怎么会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他不放过她,将她堵在卫生间的角落。他眼神通红,锋利如刀,男人有力的手指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那紧致的力道似要将她掐死,一字一句,像魔鬼一般透着怨恨和恶毒:“你还是我认识的Allison吗?你可真贱!”
是啊,她也觉得自己贱得很。
大红的裙摆摇曳在窗外,被风吹着沙沙作响。
Allison烦躁地狠狠吸了一口烟。
虽然Frank说着怨毒的话,可她心里清楚,谁都有可能在背后捅她一刀,Frank却不会。只要老爷不让说,少爷就不会知道。
Allison目光空凉,抬头看向被乌云遮住的月光,朦胧的天际中,她想要拨开云层,寻找那一丝明灯,……却是徒劳。
烟雾渺渺中,一辆熟悉的法拉利跑车从眼前疾驰而过,Allison瞬间瞪大了眼睛,这一刻,她眼神明亮,看着那从眼前消失的车,一瞬间就捕捉到驾驶室前的少爷!
*****
医生带着口罩,问了些可有可无的问题,手里拿着病历,低头嘱咐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