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迈开大步,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她的情绪隐藏得很好,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
这是在欧阳家,她不想因为没控制好情绪而失了仪态。
一路上,有几个保镖随行,只不过他们不再阻拦,而是默默跟在初夏的身后,不时会伸手帮忙拉开某一扇门。
园子很大,仅管花园里和路边都有灯光照明,初夏依然觉得置身在这里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实在是太静了。
“初夏小姐,请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去。”之前开车送她过来的男人快走几步,挡在她的面前道。
初夏置若罔闻,绕过男人继续走。
把她当傻吗?
已经上过一次当了,不会再上第二次当,谁知道那个男人又会把她带去哪里。“让开!”在阻拦中,男人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她立刻瞪着男人道:“你再碰我一次,我就喊非礼了!”
男人退到了一旁,神情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心想,不但主人难对付,就连邀请来的客人也是如此,这活真是没法干了。
铁门出现在了视线中。
和来时不同,铁门有撞过的痕迹,几根铁杆已经撞得严重扭曲,旁边停着了一辆冒着黑烟、接近报废的黑色轿车,十足的车祸现场!
往前走了几步,初夏的眼皮猛的跳动了几下,紧接着她看到有一个男人蹲在车子的旁边,抱着头,身上好像有血……
她突然朝着男人的方向奔去,边跑边用左手捂在心脏的位置,生怕弱小的心脏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停止跳动。
铁门打开的刹那,巨大的声响引起男人缓缓抬头。
距离渐渐缩短,两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对方的身上,欧阳天成缓缓站起来,冲着初夏挤出一丝微笑,笑容是如此的苍白和苦涩,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真好,初夏安然无恙。
“你……怎么了?”初夏的声音里拖着一丝哭腔,欧阳天成右手受伤了,还把身上的衣服都染成了红色,可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喂,你是笨蛋吗……”
下一秒,初夏的胳膊被扯了一下,整个人跌入到一个坚实的怀抱里,她顿时噤了声。
欧阳天成用没有受伤的另只手搂着她,紧紧的,紧紧的。
片刻后,欧阳天成抬头,冲着监控器露出一丝挑衅的笑。笑容仿佛在说,他没有输,他的女人现在就在他的怀里。
他笑给欧阳宗民看,他相信对方一定会看到。
“唔……”
两人靠在一起的温度太高,初夏有点不安份的挣扎,欧阳天成则像哄小孩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
初夏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保镖已经散去,铁门重新合上,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把地上两条重合的影子渐渐拉长。
许久后,欧阳天成终于留恋的放开双臂,凝视着初夏的脸,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突兀的提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题,“晚上吃什么?我好饿。”
没有提方才是如何的不安,没有提方才多么惊心动魄的举动,没有提受伤从何而来,却只问,晚上吃什么?
他担心初夏饿了。
初夏瘪着嘴想挤出一丝微笑,眼眶却红了,轻轻的吐了两个字:“傻瓜!”
有人比欧阳天成更傻吗?
放着那么好的未婚妻不要,偏要喜欢她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没有背景,没有家人的爱,没有钱,没有好的出身,她都不知道自己哪一点能配得上面前的这个男人。
“吃小龙虾吧。”初夏道。
“好,就小龙虾。”欧阳天成道。
车坏了,只能靠两条腿朝外走,鲜血顺着欧阳天成受伤的手往下滳,一滳、两滴、三滴……
初夏低着头,看着那一排深深深浅浅比铜板小一圈的血印子,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心疼的捏紧了拳头,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傻瓜!”
傻瓜!她也是傻瓜!
“少爷,要不要我们送你们。”几个保镖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身体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头低低的,根本不敢和欧阳天成直视。
欧阳天成的眼神骤然冰冷,他抬起右手食指朝空气里点了点,脸上的笑意似有似无,“你们,都给我记住!
动他的女人,不管什么理由,后果只有一个,死!
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站在原地,一直等到欧阳天成和初夏的身影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王秘书随后赶到。
就连王秘书也搞不懂欧阳天成为什么会放着那么多的豪车不用,偏爱开他的这辆车。不过令他吃惊的并不是用车这件事,而是欧阳天成居然安然无恙的把初夏从老爷家带了出来。
手受伤,也是意料之中。
“少爷,您的手受伤了,要不要处理一下。”他的车上常年备着急救箱,只因为欧阳天成总是会把自己弄伤。
“不用!”
欧阳天成果断的摇头。对他而言这点伤根本算不得什么,现在只觉得王秘书站在这里很碍眼。
初夏:“什么不用?”
欧阳天成:“一点小伤。”
初夏瞪着眼睛:“你再说一遍!”
欧阳天成:“马上上药。”
王秘书用手扶住下巴,问事间情为何物,原来是一物降一物!
☆、82.第82章 黄鼠狼咬病鸭子
“少爷,你们去哪里,我送你们去吧。”王秘书道。
“不用,你忙你的。”欧阳天成不满的瞪了王秘书一眼,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仍回到球里,滚滚滚!
这么不会识眼色,还真想当电灯泡?
“欧阳天成,你这样怎么开车?你还是让他开吧。”初夏是担心欧阳天成的手。
“哦,我忘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少爷再见!初夏小姐再见!”王秘书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欧阳天成这只大灰狼怒起来把他生吞活剥了。
欧阳天成微眯着眼睛,心里终于舒畅了不少。
初夏坐在欧阳天成的身旁边。
欧阳天成左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缠着纱布的手摸阿摸,最后摸到初夏的手像是握到珍宝一样紧紧握住,即使是急转弯和换档也不愿意松开。
初夏觉得欧阳天成这样的举动太危险,有时会想要把手抽离出来,反被欧阳天成攥得更牢。
生怕欧阳天成乱动会刺激到伤口,初夏只能任由欧阳天成胡来。
“老头子和你说了些什么你都不要管,只要我在就行了,知道吗?”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只要看我是怎么做的就可以了。”
“我答应过你父亲,一定会解决好我和李宝娜的事,只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你要再等等。”
“不要生气,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嗯?”
“……”
欧阳天成絮叨个没完,初夏越来越发现他有话唠的天份。原来,在高冷形象的背后,还隐藏着大妈一样的心思。
“我没有生气。”初夏面无表情的道。
“不生气?真的?”
“真的。”
欧阳天成用余光观察初夏的表情。
初夏每一次表情细微的变化都会牵动他的心,他总是在猜测初夏每时每刻的心情,是伤心、是不满、是委屈,是高兴,是兴奋?
然而,初夏表现得很平静。
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欧阳天成心虚的收回目光,车速一降再降。
“我没事。”初夏直视着正前方,像小猫一样的蜷缩在座位上,声音里透着一丝慵懒。“没什么好生气的,只不过见到了你的未婚妻而已。”
“未婚妻”三个字令欧阳天成弹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头望向初夏,“哦,说什么了?”
“你猜?”初夏迎着欧阳天成的目光,笑靥如花。
欧阳天成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觉得对方的笑容很诡异。
“不就是说一下奇怪的话,让我离开你之类的。”初夏风轻云淡的道:“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搞得好像我绑架了你一样。”
她加重了“绑架”两个字的咬音,笑声里带着一丝轻蔑,她原来以为李宝娜高不可攀,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只喜欢耀武扬威的可怜女人罢了。
欧阳天成心里不舒服,紧抿着嘴唇。
突然,一个急刹车,两人身体同时向前倾,初夏惊魂未定的向前望去,才发现车头离前面的大卡车几乎撞到一起。
“欧阳天成!”初夏怒道。
“既然别人都这么说了,你为什么不干脆绑架了我?”欧阳天成绷着脸,似乎是有所动怒。
初夏为之一愣。
“我说,你为什么不干脆绑架了我?”欧阳天成又重复了一遍,而且加大了音量,“既然别人都冤枉你了,所以不做白不做,你这个笨蛋!”
说完,还气呼呼的瞪了初夏一眼。初夏好气又好笑,手指指向欧阳天成,抖了几下,“喂,你吃错药了吗?”
“对,你怎么知道?”
“好阿,欧阳天成!”
“你这个女人只会瞪眼,其实胆小如鼠。”
初夏越听越不是滋味,这个欧阳天成不会是脑子撞坏了吧,而且明明瞪眼的人是他才对!
初夏用力的把手往回抽,欧阳天成不让,还加大力量,根本不管伤口的事。初夏既心疼又生气,突然低下头照着手腕没受伤的位置,用力咬了一口,欧阳天成鬼叫一声,当即把手松口。